在天明之前回体。……汴沧月便留了下来应付后面的追杀之人,让我携着你的灵体先行回到了阳间。这,已经是数月之前的事情了。”
“什么?”桑娘微怔。
玄天青看着桑娘的眼睛:“天明之后,你果然活了过来,不过一直沉睡,无忧无虑两位大师查过你的情况,是九阴草正在你的身体里与你融合。只要完全融合之后,你从此便是不死妖身。”
桑娘看了看自己的手:“难道……”
“而今,你己成妖。”玄天青顿了顿,缓步走到房间的抽屉旁,抽出了一卷经书。迟疑了一下,递给了桑娘。
经书残旧,仿佛时常被人阅读,翻得页面都己破烂。桑娘接过经书低头,只见上面画了一株幽静的兰草,旁边提着注释:九阴草,又名暗月幽兰,生长在地府极阴之地,其叶具有起死回生之效……
经书悄无声息地从桑娘手中滑落,为何他能为她牺牲到如斯地步?她终其一生,都将带着他给的生命而存活下去了……
恍惚间仿佛忆起昏迷之时,汴沧月于静夜中立于她的床头,微微俯低了身子:“桑娘,你可曾为我动过心?”
尾声
“娘,娘!”随着一连串奶声奶气的呼喊,一个胖嘟嘟白净净的小娃儿手里拿着糖葫芦冲进了书房。桑娘从账册上抬起头,看着玄寒努力迈过了几乎有他一半高的门槛,可惜小家伙尚未能够冲进屋子成功地扑向他的最终目的地――娘亲的怀抱,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双大手给打横抱了起来。玄天青拉了拉玄寒身上的小袍子,又捏了捏玄寒粉嘟嘟的脸庞:“小心些,把你的小狐狸尾巴藏好了,莫叫人看见。”
“才没人看见呢。”玄寒顶了玄天青一句,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娘,这是王婆婆带我去市集买的糖葫芦,你要不要吃?”
自从自己怀了第二胎之后,玄寒立马有了深重的危机感,对她的献媚是与日俱增,就怕爹娘有了新的宝贝就不再要自己。桑娘看了看微笑着的玄天青,故意板了板脸:“今儿个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私塾的先生可是让你走了?”
“寒儿把先生交代的功课都做完了,先生便允许寒儿先走一步。”玄寒看了看桑娘的脸色,小嘴扁了扁,委屈万分,“寒儿也是想念娘亲……”
“乖,自己玩去。”玄天青将玄寒放到门槛外面顺手拍了拍他肥嘟嘟的小屁股,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心,爹爹和娘亲不会把你送回深山让你做没有人要的小狐狸的。”
玄寒哦了一声,一扭身颠颠地跑掉了,隔得远远的便听见他甜腻腻地在喊王婆婆。桑娘不赞同地看了玄天青一眼:“寒儿都被你宠坏了。”
“无妨。”玄天青迈步进了房间,温柔地走到桑娘的身边,看了看她的肚子,“我总觉得,这一胎会是个女孩。”
“哦,你如何得知?”
“为夫能掐会算。”玄天青微笑,拥住了桑娘,轻叹一口气,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极远的地方,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他看着面前石盆水中映出来的画面,淡然微笑,温润如玉的脸庞上一片安详。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能感觉到强健有力的心跳。原来他的天劫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放弃一切,才能大彻大悟。
风吹皱了水面泛起粼粼波光。汴沧月折返了身子,脚踏五彩祥云,腾身而起,慢馒隐入了天际。
(完)
番外一 半爱
塞外的天气,永远的烈日,酷暑,黄沙漫天。没有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无法体会这里生活的艰辛,同样也无法领略这里另类的美。天未亮,珲玉便爬到了酒楼顶部,裹着毛毯望天。这里的特殊地理环境决定了这里的建筑不能是精雕细琢的木头房子,相反,是粗旷的黄色沙市夹杂着枯草累积而成。不过这样房子的优点就在于它顶部平坦。可以如这样一般舒舒服服的躺着,看那高远的冻住了的蓝色天空。
天明之前,肆虐的狂风奇迹般的停息。极目望去,除了穹庐般的蓝色天空便是暗黄色的大地,无边无际的延展。酒楼前面有一条驿道,蜿蜒盘旋着顺着大地直到远方。路两旁长着一些沙地里的荆棘植物,偶尔能见一两只野兔或者沙鼠探头探脑的跑过,在身后留下一缕淡黄色的轻烟。
楼下传来木门吱嘎的响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珲玉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探头去看时,只见跋博峰正沉默着挨片取下了用来做门的木板,整整齐齐的垒放到一旁。干完了这些活,他又挽起了袖子回到后院从井里打了几桶水,哗哗的倒进厨房前用来盛水的大缸里。现在不过五更天。小胜子在屋里还在呼呼睡大觉呢,没成想这个男人倒起来帮她干这些个粗活。
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初来时她还以为他是流匪或者残兵。满以为这次自己和小胜子性命不保,岂料救了他之后他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有礼,颇有些感谢她救命之恩的意思。只说当时事出突然多有得罪唐突了,便自愿留在这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她的店小二来报恩。她还以为他说说而已――正思忖间,后院里打完了水的男人突然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线条肌肉完美的身体。珲玉顿时一阵脸红心跳。他的身体早在她替他上药的时候便已经见过了,只是当时情势突然,他的胸前又挂着那样一条血淋淋的伤口,让她没有也不敢多看一眼。可是此刻,这个男人古铜色的身躯沐浴在星光之下,充斥着一种力与美德完美糅合,竟让她一时看呆了眼,不知道躲避开去。
看来今年的那那乌她得去参加了。珲玉咬咬下唇。跋博峰走到井边,毫不在意的解开了自己身上仅余的一条粗麻的裤子,将它扔到一边,打起一桶水来便高高举起兜头浇了下来。银色的水流欢快的滑过他的皮肤和身体,顺着他肌肉虬结的肩胛一路往下,背肌,精瘦的腰,完美的臀部,结实的大腿……珲玉按耐住心得狂跳猛地转过了身子,深呼吸几下,忍不住苦笑。原来自己也会有思春和想男人的一天哪!今年的那那乌,就去勾搭一个看得上眼的男人嫁了得了。难不成还真打算守着这破酒馆过一辈子?
这样的想法让珲玉有些意兴阑珊。懒洋洋起了身子,抖了抖毛毯上粘上的沙尘,穿过茅草编制的窗帘回了自己的卧房。利索的穿上衣服,将身后齐腰的黑亮长发梳成一个大辫子,挽了挽袖口,便下了楼。
来到后院跋博峰已经穿上了衣服。见着她他也不说话,淡淡的点头便表示打过了招呼。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沉闷。珲玉甩着长辫上的串珠慢悠悠从他身边走过,等到他转头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几眼。穿着衣服也能隐隐感受到那布匹下的肌肉蕴含的力量。他的头发微湿,尖端还带有几滴晶莹的水珠,轻轻一滑便落到了他的肩上,在灰色的亚麻布纹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珲玉咽了口口水,顿觉嗓子有些发干。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打量,跋博峰回国了头。珲玉与他漆黑的眸子一对眼,心里顿时慌乱,匆匆忙忙的便一低头进了后面的房间。稍顷,便听见里面传来她清脆的声音:“小胜子,别作死,赶紧起床给我干活去!”
天井里跋博峰立于原处,刀削般的脸上掠过一丝浅浅的笑。
这驿道边的小酒楼,若说有多好的生意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来往的商队士兵也保证了可以养家糊口。这小酒楼开的地方其实离定襄城并不远。站在酒楼楼顶往回望,远远的便能看见前方有一方土黄色的城墙,那便是定襄城入城的城楼。这些年局势渐渐的不稳。不过因了紧挨着定襄,这一片倒也还算太平。塞外边疆,平日里做活的做活,放牧的放牧,不过因为每年一度的那那乌节近在眼前,来往的人多了些,珲玉的生意也便好了些。今儿个酒楼里难得的满员,直忙得珲玉来回跑着恨不得能分身。那个到点才来店里帮忙的厨子是肯定不能出来招呼客人的。小胜子现在滑的像条鱼,关键时刻指望他还不抵指望自己。珲玉从厨房里取出一个大盘子,上面放着切好了的二斤大片牛肉,一堆盘的馍馍,还有两壶烧酒。珲玉端着盘子来到了靠门的一桌。这里围坐着一圈络腮胡的大汉。早先进门的时候看珲玉的眼神就不太对劲。这会儿见她亲自上了菜,几个人互相给个眼神,后面的人便站起来拦住了珲玉的去路:“掌柜的,兄弟几个来你的酒楼捧场,你怎的也要陪哥几个喝两杯才够意思吧?”
珲玉见这几人眼睛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便知他们心中有所打算想要留难与她,于是便打了个哈哈:“几位爷肯来珲玉的小店赏脸吃饭自然是珲玉的福气。这酒当然不能不喝。”说着便拿起桌上的一个土碗。咕嘟嘟倒了满满一碗端了起来:“来,珲玉先干为敬。”
珲玉一仰脖子,一大碗烧酒便火辣辣的入了肚。喝干净了酒,珲玉亮了亮碗底:“各位请慢用。”便想离开。岂料身后拦着她的人轻佻的一伸手,往前站了几分:“哎,掌柜的这般豪迈,岂能喝了说走就走?再说我们这些个兄弟。莫非掌柜只打算陪一杯就走?怎的也得挨个敬过去吧。”
珲玉转身打量了一下。围桌一共五六个人。狠了狠心,脸上泛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好!”说话间便又倒了满满一大碗,举碗便想喝,却被人从旁边伸手拦住了。珲玉诧异的回头,却见跋博峰冷然立于她的身后,冷淡的眸子扫过桌上众人:“这杯酒,我替她喝。”
一圈男人接触到他阴冷的眼神,浑身一抖,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办句不字。跋博峰低头看了呆愣愣的珲玉一眼,接过了她手上的酒碗,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即将碗重重的放在木桌上,牵起珲玉的手便往后院走。
等到两人进了后院珲玉才还过神来,前面跋博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也不多说什么,放开她的手,便又去了厨房帮忙去了。独留下珲玉在原地,抚摸着被他握过的手,心里一时思绪万千,百味陈杂。
好像是从他来以后,店里原来那些来吃她豆腐或者不怀好意的人便明显少了很多。即使有些人有那个心,见着跋博峰以后便也没了那个胆。没有人能承受的住他的目光。珲玉有些诧异他的来历。也许当日他是被仇家寻仇,才会伤得那般的重吧。这个男人浑身透着危险。又要什么样的人,才能伤害这样一个男人?
“掌柜的。”小胜子从后院穿出来,身上穿着彩色的条纹服装,脑袋上裹着包布:“今儿个活都干完了,我可就去参加那那乌去了。”
珲玉放下手里的五彩绳,对着小胜子微微一笑:“去吧。明儿个我不开业便是。”
“谢过掌柜的!”小胜子一声欢呼,便出门去了。外面传来马的一声长鸣,随即得得的马蹄声便响了起来,渐行渐远。
珲玉挑了挑灯芯,让它燃得更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