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第534页

了这些,还有包括沈家韩家在内的许多祭客。

沈雁如今行动不便,就只能动动嘴,好在辛乙十分能干,萧霭妤这些年独自在外生活,安排起事情来也是十分细致,这里韩稷再整合整合,也还十分趁手。

萧家最近客人也多。

西北平定了,所有隐患也都去除了,街上的人显得格外悠闲,就连天上的云和太阳,也那么明媚悠然。这样的太平天下,很多事情都可以放慢节奏来了。

顾颂他们这些人拥兵大将似是有意在传递着什么讯息,这些日子隔三差五会到萧家来溜溜。

就是没事,也会拐进来讨碗茶喝。

韩耘在韩稷回京的翌日就到了府里,听说韩稷丁点封赏都没捞着,气得指着宫城方骂了好久,那会儿韩稷不在家,沈家端了碗甜汤吃着,由着他骂。她若是没怀着这身子,只怕早就冲进宫去拍桌子了,就是骂骂而已,为什么要阻止?

韩耘总觉得他大哥受了莫大委屈,因为端午前后授了世子之衔,如今见韩稷不但搬出韩家,反倒还落得连官职都没一个,几次都懊恼得咬牙切齿,敢情若不是韩稷不是韩家的子孙,他早都提出来要把这爵位还给他了。

冬月初五这日天上开始飘起小雪,陵墓旁几株红梅绽放了。

韩稷率着家小一早到了墓前,同行的还有火凤营里以吴东平为首的几名将领,还有魏国公和韩耘,有沈宓和华氏,有华钧成夫妇和华正宇,除此之外,沈观裕也到场了,顾颂董慢薛停都来了,以及还有许多闻讯赶来的百姓。

本来吴东平是想把三千勇士及家属全部召集过来,这也是他们各自提出来的要求,但韩稷拒绝了。

整场祭祀十分庄严,以萧霭妤与韩稷共同书写的祭文足有十几页。跪读的时候满场闻言皆不由落泪,沈雁因有身孕而坐在陵墓旁的鼓楼里,也是长久的无声。

她走到今日这步,看着华氏沈宓儿女绕膝,看着华家平平安安,着实不易。

可韩稷走到这步却更加不易。

那些年他一个人忍辱负重,除了身边的辛乙和陶行他们几个,再没有任何人帮他,他需要亲自去北城营那样的地方冒险,需要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提起万分戒备,需要步步为营,谋算好任何一步,说起来,他唯一任性的地方,也许是执意娶了个还没有及笄的女子。

但生活亦如鱼饮水,准暖自知,他们之间的快乐,并不是人人都能懂的。



610 醒了?
听他读到声音发哑,将祭文给了辛乙,执香参拜之时,她眼角也有了泪光。

正要问胭脂拿绢子,旁边韩耘不知几时到了身边,递了绢子给她,说道:“大嫂,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是不是又没零花钱了?”沈雁接过绢子,借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转移着注意力。怀孕的时候哭泣对孩子不好,那半年里本来就为韩稷担足了心,现在更要注意,她希望她和韩稷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健康平安的。

“不是……”韩耘的脸不好意思地红了,“你上回给我的我还没花完呢。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她温柔地望着他。

“我告诉你哦。”他弯下腰,凑在她耳边道:“昨儿晚上我去母亲房里问安,母亲她握我的手了。”

鄂氏?

她对着前方定了半晌,凝眉回头:“当真?”

“骗你是小狗!”韩耘一脸严肃:“她不仅握了我的手,还唤了大哥的名字,流了眼泪,就是没睁眼!”

沈雁怔了怔。

鄂氏这一昏迷算起来都有两年了,终于肯醒来了么?而且她还会哭着唤韩稷的名字?她笑了下。她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还记得她曾经有过一个养子么?

她并不奢望从鄂氏那里得到什么温暖,韩稷更是不会,但韩耘不理解,在他的心里,许是仍希望他的大哥和母亲能有冰释前嫌的一天。

她扭头看了看他,他眼里满是希翼。

十一二岁的孩子,也许不能算是孩子了,尤其在他经历过那样一场不大不小的家变之后。

但他的心地仍然是纯洁的,这真是个值得好好对待的孩子。

上回太夫人说要给魏国公纳妾。到底被魏国公以军务繁重为由暂时推拒了,可这却是迟早推不掉的事,鄂氏这要是醒来,就算是魏国公要纳妾,那起码韩耘的处境不用担忧了。不管怎么说,至少她的醒来,韩耘是直接的受益者。

“你跟你大哥说过没?”她问。

“没呢。”韩耘在她旁边坐下来。“我想先告诉你。”

她笑了笑。看着远处仍在进行大祭的他们,说道:“好,我明儿和姐夫一块过去看看。”

韩耘很高兴。蹦蹦跳跳走远了。

沈雁看着他远去,笑容噙在嘴角久久才散。

韩稷一直把韩耘当亲弟弟,所以他才会毫无隔阂地跟她这个大嫂讨零花钱,魏国公并不是不知道。但教训归教训,也从未强制他不许如此什么的。因为在他们眼里,韩稷的确就是韩耘的大哥,未成年的弟弟跟哥嫂讨点零花钱使,多么正常。

这些年魏国公对待他们俩着实已无可挑剔,或者说,除了鄂氏之外,国公府的人对待他们俩都算掏心掏肺,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一些回报,显然是必须的。

大祭完成后来参与祭祀的宾客逐渐离去,而萧家人则还要回家祠开光录册。

家祠设在府内。特请了魏国公主持,这日起不但韩稷正式更名为萧稷,陈王府列代先人灵位也在这日进驻,而后萧家姐弟认祖归宗,辛乙和沈雁也在祠堂里正式行了礼,而辛乙终于也成为萧家名正言顺的大姑老爷。

有了宗祠,萧家看起来就越发像模像样了。

沈雁说话算话,翌日用了早饭,就与辛乙去往韩家了。萧霭妤没去,因为辛乙经过一年时间的研究,最近已经准备对她脸上的伤疤行恢复治疗。这几日许是就要开始动刀子了,辛乙让她在家里服一些安神静气的汤药。

“你姐姐是个大美人。”辛乙总是拢着手,带着微笑,这么跟她和萧稷说。“在我心里,她一点也不比传奇的陈王妃要差。”

沈雁也总是报以微笑,她本来就觉得萧霭妤很美,一个坚韧而有大爱的女子,如何不美?

到了韩家,先去给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看见辛乙也是欢喜,着人取了双玉如意来,给了他道:“你和霭妤不办酒,弄得我也没有喜酒吃,只好趁你来的时候给点心意你们了。”

辛乙要推,沈雁笑道:“姐夫可莫推,长辈赐,不敢辞。”

辛乙遂微笑,施礼受了。

这里闲坐了一阵,韩耘也过来了,太夫人显然并不知道鄂氏曾经唤过韩稷名字的事,但辛乙隔三差五会来给鄂氏看诊她是知道的,也没多留他们,派了春梅亲送沈雁往正房去。

太夫人的意思要留她在这里吃茶的,鄂氏虽然不是什么恶症,但沈雁怀着身孕,总是有怕过病气一说,不过沈雁此来乃是要看看鄂氏究竟,也就不顾忌这层了,到了正房,便坐在隔壁耳房里吃茶等待。

耳房与鄂氏正房仅有一墙之隔,墙壁乃是木趟栊,敞开两扇门,那边的动静一览无遗。

鄂氏在床上躺了两年,早先的清丽已然不复存在,如今躺在床上的,只是具枯瘦苍白的身体。辛乙从在榻下给她诊脉,伸出来的手指修长如爪,骨节突立,而指甲也失去了光泽。但她的身体却是柔软的,辛乙和丫鬟们挪动她的手和头部时,很容易便能做到,甚至还有些像是在微微地配合。

韩耘紧盯着那头,一双手时而抬起时而放下。

片刻后辛乙收了手,又上去察看她的双眼和呼吸,一会儿退回来直起身。

“怎么样?”韩耘连忙问。

辛乙拿湿帕子擦手,一面望着他们道:“的确像是有苏醒的迹象,我在诊脉时,她的脉搏是有些快的,而我在看她的眼睛时,眼珠也有转动,她应该是已经能感受到外界的刺激了。我试试扎针,看看能不能加快苏醒速度。”

“那太好了!那姐夫您快点儿!”韩耘催促起来。

沈雁安抚他:“别着急,你姐夫会有数的。”

辛乙这里打开医箱,拿沸煮过银针,这里碧莲等扶起鄂氏,往她身后塞了两个枕头垫高,便就着手起来。

太夫人这里听了春梅回去说起,也是十分关心,到底披了大氅到荣熙堂来了。

韩耘让下人往耳房里薰炉里烧旺了炭火,又备了茶点,舒适倒是舒适,就是心下焦急。


611 选择
不光是韩耘和太夫人,就是沈雁,手里也是攥了把汗的。

鄂氏要针对的无非是萧稷,如今萧稷已经出府,而且也已经认祖归宗,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如果她对韩家其他人还是好的,那么为了韩家着想,她自然是醒过来的为好。

太夫人拿着佛珠从旁捻着。

时间一点点地在过,辛乙头上的汗也擦过好几回。

丫鬟们进来添茶的时候,静到连跌根针下地都能听见的隔壁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这声音虽然低微,但沈雁听见了,太夫人也听见了,韩耘更是听见了,就连屋里的丫鬟们也个个听见了,大伙齐齐站起来,朝着那声源走过去,碧莲她们忍不住,已经失声唤了“太太”。

鄂氏薄如纸皮的眼皮微微颤了两下,渐渐睁开一条缝,一双无神的眼睛露出来,这枯槁的形容下,好在这双眼还是清亮的,只不过透着浓重的迷茫。

“母亲!”

韩耘哭着扑上去。

鄂氏无动弹,转瞬,眼角却有了泪水。

“淑丫头!”太夫人也湿着眼眶,上去了。她统共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儿媳,没法儿不在乎他们,哪怕是鄂氏犯过大错,可是倘若她能改过自新好好过日子,一味地揪着那些过往又有什么好处呢?到底她还有个儿子在韩家。

鄂氏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眼泪倒是不停地流。

“我母亲这是怎么了?”韩耘擦了把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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