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第488页

,直觉这也是世子所为,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暗中在国公府附近走动,方才见到有人意图暗闯进府,就冒昧闯了进来。”

“多亏了吴将军出手,否则的话恐怕就要生乱了!”陶行惭愧地看了眼韩稷,然后垂下头来。其实他们也早察觉了有人暗闯进府,也有在暗中盯着那两人,但他们竟未留意到还有个吴东平进府,这是多么大的疏漏。

韩稷全副注意力尽在吴东平身上,当初抛出这饵去,他本也没抱多大希望,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而他能够寻到他这里,这就证明他这条路走的虽然冒险却还是对的!朱雀营营尉来了,难保另外三个主将不会闻风而动!

如果集齐了他们几个,岂不说三千将士都有可能召齐么?!

他连喝了两口茶,借此平定了一下心绪,说道:“眼下不只我在寻这个,就连皇上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找,但我要找不只是你一个人,而是整个死士团里所有人!吴将军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帮我?”

吴东平想了想,说道:“我们当初分开的时候各自都不知道彼此所踪,不过我却知道,主公和王妃手上是有本花名册的,我们所有人的下落和身份名姓人全部都登记在册,只要找到这本册子,寻齐那三千人便易如反掌!”

韩稷等人闻言激动:“陈王竟然留下本这样的册子?”

“当然!”

吴东平点头:“此计乃是王妃所立。当初赵贼一面做出让位之举,一面却又在主公跟前借酒哭诉,主公未曾有疑,王妃却是不放心。当时许多人都劝主公收下这帝位,但主公在赵贼哭诉之下决定放弃皇位而全了兄弟情义,王妃一向以主公之意志为转移,于是私下便起了遣散我们之心。

“因为三千死士毕竟太过扎眼,既然打定主意放弃皇位,就得避免一切嫌疑,王妃的行动极之迅速,在赵贼登基之后不久,主公接到亲王宝印之后,就已经暗中谋划好了。我们三千人共分为十二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营为先锋营,春夏秋冬四令为兵工营,日月星辰四象为后备营。

“为了保密消息,十二营之间应差回话只能由营尉担任,但凡有命令传达也只能经由营尉向本营人马下达,所以每个营之间除了我们十二个校尉其余都互不相识,他们能认出来的都只有本营的兄弟。也因为王妃行事缜密,所以我们那么多年里,一直也未被人打探到了内部究竟。”

韩稷听闻之后心绪浮动,吴东平说的不是别人,字里行间带着敬意钦佩的也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生身母亲!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比窗外清风还柔:“既然如此,那你们作战时又如何辩别敌我?”

“辩别敌我的方式,就是那批甲胄!”吴东平目光灼灼望着他,“世子既有火凤令,那么应该知道那批甲胄!”

“我知道。”韩稷点点头,双手回握了握,轻轻道:“那批甲胄乃是王妃亲手所制,能以一当十,得它者如同神兵。”

“虽不全中,却也不远矣。”吴东平叹道,“那甲胄件件重逾数十斤,内里设有机关暗器至少三种,远处高处近处的敌人都能顾及,而且最重要的是,无论四肢受制得多么厉害,那甲胄内总有一处机关能如同你多长了一只手,出其不意地制对方于死地!

“所以我们死士营里极少有战死的,最多的是甲胄掩护不到的地方受伤。”

韩稷听他提到这个,心内又澎湃起来。辛乙陶行等人也个个叹惋。

甲胄如今在华钧成手上,且不必着急,眼下重要的还是这三千个弟兄……

韩稷道:“不知道那册子又是什么模样?吴将军可知道它放置在何处?”

吴东平摇头:“这层我就不知了。

“立这册子的时候我与共余十一位兄弟都在场,是亲眼见王妃提笔记录的。我们一个一个地把自己属下兄弟的原名报上去,然后由王妃登记,等拟了新身份之后亲自发放到各人手上。我们当时都不忍分离,总觉得这一分开主公和王妃便会有危险,没想到还没到一年,真的就――”

他如山一般的汉子,说到伤心处,竟然已哽咽得说不出话。

韩稷也强行忍心头波动,握紧了双拳,即使他未曾见过亲生父母,但闻言想象着当初他们筹谋的这一幕,也是心如刀绞。既然陈王妃还留有花名册,也就证明她对皇帝并不十分放心,只可惜他们再有先见之明也还是没有想到赵贼其心之毒。

“这么说来,眼下当务之急是寻到这本册子?”辛乙出声打破了这片沉寂。

吴东平忍泪颌首:“我是因为正好就在中军营,亲眼目睹过国公爷与世子的言行,所以才会站出来试探,不瞒各位说,世子与王妃生的有七八分像,只不过是王妃过世已久,又因为世子是男子,所以才未能令人觉得眼熟。而我们这些与王妃朝夕相处过那么久的人,才会一眼看出来!”

555 祸福
韩稷听到这里心下又是一动,“你还看出来什么?”

吴东平目光定定望着他:“王府遇难之后一段时间,我暗地里曾经四处打听王府消息,知道王妃在遇难之前曾经有孕在身,如果我没猜错,世子应就是小的的少主!”

屋里陷入沉寂,没有人敢动分毫,仿佛怕惊散了什么似的。

韩稷屏息望着前方,吴东平这里站起,如山一般的汉子微微颤抖着,忽然身形一矮,扑通跪了下去。

“少主!”

静谧的屋里响起痛彻心扉的哭声,韩稷望着匍伏在地下因痛哭而抽动着身子的他,眼泪也顺着脸庞落下来。

压在他心底十四年的仇恨,凝结成巨石盖在他心头,而他对从未曾亲历的生父生母关爱之情,则像是经过千百年置留于石头中间的琥珀,美得无以复加,深到难以触碰。

眼前的吴东平与他素昧平生,他之所以哭泣,之所以会匍伏在他这后辈的脚下肝肠寸断,皆是因为他的父母,他头一次感觉到陈王夫妇留给他的不止是一个传说,而是真真切切地扩散了他们的忠义仁爱,使得即使他并未曾与他们在一起相处哪怕一天,也着着实实地接收到了这份遗留下来的温暖。

他的父母在别人眼里或许是神,在他过去的认知里更多的也或者是个神,但是随着有关于他们的点滴越来越多,他们的形象也越发真实,他仿佛也能经由吴东平以及辛乙他们提及陈王和陈王妃时的目光,看到他们也在某个时空温柔地看着他。

“吴将军,请起来。”他伸手将他扶起。

他受不起他这一拜。他至今都未曾替父母真正做出什么成绩,反而是他们,都不断地用自己的方式在纪念和继续尽着忠。

他心里忽然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原来这些年他的苦并不是白受,也并不是无人理解,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不认识的人心里。同样都经受着这样一番苦楚。

吴东平被扶回原处坐下。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泪湿的衣襟,比黄金更重更珍贵。

“吴将军之所以会对咱们和盘托出这些事。莫非就是笃定了这一层?”辛乙从旁说道。

吴东平点头:“正是!我们这些人,打从被王妃救出生天的那日起,就已经舍了这条命追随王妃和主公,我不会认错的。我相信自己!”

辛乙与韩稷相视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吴将军能来寻我们。我们也能等来吴将军,足见王爷王妃在天有灵,我相信,离王爷大仇之日也不远了。介时所有参与谋害王爷和王妃的一众奸臣,自会在王爷灵前谢罪!”

众人相视叹息,自有一番勉慰。

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才叫做真正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还有什么比在这个时候出现死士团的将领更令人激奋的事?

吴东平不来。他们压根不知道还有一本死士营的花名册。而如今他来了,离告慰陈王与王妃在天之灵又更进了一步。诚然眼下要成事并不需要动用死士营的力量。可是这毕竟是陈王妃的人,韩稷作为她的儿子,有责任寻到他们,并且也安顿好他们。

魏国公回府后直接进了颐风堂。

韩稷正好在聆听吴东平回忆当年征战旧事,听说他回了来,二人皆同时站起。

魏国公望见仍着着夜行衣的吴东平,先是一怔,后是一惊:“吴将军怎会在此?!”

吴东平不免跪下:“末将见过国公爷!”

这里韩稷自然将他的来历细细道来,魏国公听说他就是死士营的人,而且还是一营之头领,也不由骇然,吴东平在他手下将近二十年,他从来不知道他竟然就是陈王妃麾下的死士!

不过再想想,又释然下来,陈王妃连儿子都能托付给他,放几个手下到他中军营,更没什么好说的。

这么一想又觉肯定不只几个,恐怕清查起来还是得有不少的。心里又因此而高兴,问了几件琐事,又没有什么可以深入探讨的了,而为免他人起疑,吴东平又得赶回营中,于是浅聊了几句,便就目送他离去。

这里再问起韩稷,辛乙正好带着霜儿过来,说起事情经过,魏国公这才知道府里真出了事,又听说柳亚泽还特地寻了韩稷出去,眉头又锁紧了些。

韩稷仍是关注着三千死士之事。“我已经让辛乙去查过吴将军的履历,他的确是二十年入营的,时间上十分吻合,而且他无家小,操的也是外地口音,他的身份已经可以确认。然而我想,既然他的履历有可遁之处,那么其余人的履历是不是也有雷同?”

魏国公摇头:“中军营里几万人,又怎可能个个如此去查?就是查起来也要费不少功夫。”

韩稷也知此计难为,遂仍将注意力放在那花名册上:“所以我不知道胡九地下的秘室里,会不会藏着这册子?”

“你找个时间去看看便知。”

韩稷点点头,见他若有心事般,遂说道:“父亲进宫所为何事?”

魏国公便把始末给说了,想想方才柳亚泽方才进宫那急状,又不由将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我看这厮必然还会有后着,郑王逃出辽王府已有个多月,方才跟至诚他们商量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再等了,还是先下手为强,先杀了郑王再说!”

没有书签
内容由网友上传,版权归原作者
© 2024 aishu.online.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