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第347页

已经狂跳得跟擂鼓似的了。

七八个月不曾得见,昨日又经历那样一番打击,使得他脸上因为激动而有些异样的潮红。

落英迎到门口,微笑行了礼,说道:“鲁三爷来了,姑娘在天香阁里等候爷呢。”

鲁振谦点头,随着她往后园子去。

今儿府里奶奶们几乎都出去了,爷们儿又都去的去衙门上的上学堂,华氏虽然在府,这些日子却并不怎么出门,而且还在西跨院那边住着,因而今日的沈家格外清静。就连丫鬟婆子们在屋外行走的也少。

就是有在外走动的,鲁振谦也已经是府里的常客,并不足以让人意外了。

一路到了天香阁,嗅着阁外的秋花之香,心情又似乎更为激荡。

落英要来打帘,他抬手止住了她,自行拿扇子挑起门帘来,走了进去。

屋里长窗开了三四扇,余下的掩上挡风,绕过屏风往里走,屋里很开阔,沈弋面向湖水席地而坐,面前摆着张琴,却一切都静止着。

“弋妹妹……”鲁振谦忍不住激动,哑声开了口。

沈弋手指在琴弦上铮地拨了个音符,然后站起来,扬唇向他行礼:“鲁三哥来了。”

鲁振谦看到她这样客气而疏淡面上怔了一怔,但随之他又走上前两步,放缓了神色道:“我听说你的琴弦断了,怕你急着用,所以早早地来了。”说着弯下腰去察看那张琴,然而琴完好无损,几根弦也看得出来是新近换的。

连个假样子都不肯做,这样一来,气氛倒是有些尴尬了。

他抬头看了看沈弋,在她原先坐的位置坐下来,说道:“昨儿岚姐儿过来,没有对你无礼罢?”

沈弋扬扬唇,靠窗坐下了,说道:“她年纪小,就是有什么无礼之处我也不会怪责她。但是她的一些话,还是让我觉得不能不请鲁三哥过来说说清楚,希望三哥别认为我唐突了。”

鲁振谦心下一紧,望着她:“什么话?”

沈弋眼望着地下,说道:“我与三哥虽是自幼的情份,但你我如今都大了,有些事也该注意着了,再这样冒冒失失的上门寻找见面,已经十分不妥,更何况你我都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若是传出些不好的话出去,对三哥也不利。”

“对我不利?”鲁振谦抬起头来,听闻这话,目光里顿时多了两分讥诮,他说道:“原来岚儿说的没错,也并不是我误会,你果然已经不想与我在一起了。是这样么?”

沈弋不言语。

鲁振谦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才灭了一夜的火又在他眼里噌噌地烧起来:“你今日叫我来,就是为跟我说这个么?我从记事起便与你在一起,那时候我们躺在一张床上玩耍,坐在一张桌旁吃饭,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岚姐儿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你到现在告诉我,你我之间只是兄妹之情?!”

沈弋不觉后退了半步,扭转脸避开他的目光:“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在我心里,一直就是把你当哥哥,如果因此让你有了些什么误会,我很抱歉。”


394 断了?
“抱歉两个字能够抵消你这么多年给我的期望吗?!”鲁振谦愤怒起来,“你跟我说迟些再提亲,迟些再谈婚事,结果最后就拿这狗屁也不值的两个字来溥衍我?!”

“可是我从来也没跟你许诺过什么。”沈弋背抵着窗,咬牙道,“我年轻不懂事,因为羡慕岚姐儿有那么多哥哥,所以常与你在一起,这是我的不对。但我从来没说过会嫁给你,你逼我也没有用,就是你让鲁伯伯登门提亲我也不会同意的。”

鲁振谦牙关紧咬着,瞪向她的双眼几欲能冒出火来。

沈弋侧身对着他,语气放软了两分,又道:“我依旧把你当哥哥,希望……”

“你真的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从来也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鲁振谦那双喷火的眼有了让人望之生畏的神色,“如果真像你说的从来也不知情,那我跟你提到提亲之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为什么要让我心存希望?”

沈弋怔住,咬咬牙,撇头道:“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我承认我一度也想过与你共有将来,可是我母亲却不允许……你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亲已不在了,倘若我母亲不点头,我仍然是嫁不成的。相信鲁伯伯鲁伯母若是知道我母亲不肯,他们也绝不会同意。你不要怪我。”

鲁振谦听见这番话,眼里的怒色稍稍灭去了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确她不能改变。可是,如果仅止是这样,他们也可以努力地不是吗?

“我记得你二叔当时娶亲之前。你祖母也是执意反对的,可是他们最后还是走在了一起,这么多年来也过得很好。我们两家是世交,就是你母亲暂时不同意,我们也可以争取,你怎么可以连说都不说就自己作了决定?”

沈弋手指紧抠着窗沿,躲避着他的眼神:“我争取过了,可我母亲还是不肯。你不能怪我。”

“我们一起去找她!”

鲁振谦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拽着:“我们一起去求她,我当面跟她提亲。她若不准,我们就直接去求你祖父!求你二叔!他们与我父亲关系极好,定会同意的!”

“你放开我!”沈弋死命地将手挣出来,胸脯起伏着道:“你想让我把脸丢尽吗?你明明知道二房压了我们长房一头。你难道想让我成为我们家的笑话,成为我二婶还有雁姐儿背地里讥讽长房踩压长房的把柄吗?”

她眼眶红了。流起泪来,声音也变得急促,“你永远都只考虑你自己,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为我想过?我什么都要靠自己,若是连我母亲的话也不听,将来有谁做我的依靠?倘若你这样做。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我永生永世也不会原谅你!”

鲁振谦看着她。怔怔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有见她如此狠绝地说过话,如此果断地要跟他划清界线,她一直都是温顺明理的不是吗?明明他们之间有无限可能,为何在她口里,这点小困难却变成如泰山一般难以撼动的障碍?她的勇气去了哪里,她当初的坚定去了哪里?

难道他与她十余年的感情,还不够克服这一点阻碍?

他有信心,可是她斩钉截铁的态度让他退却。

他确实没有为她做过什么,眼下她不让他去找季氏,他又怎么忍心真把她逼到那一步,又怎么忍心让她恨他一辈子?

他退后了两步,整个人又颓丧起来。

沈弋抬手拭了泪,平息了一下心情,说道:“你我就这样吧,我有我的苦处,倘若你真的还在乎原先那份情谊,从此以后就忘了我,我们大家,都各过各的日子去罢。这世上又有几桩少年姻缘最后都落着了结果的呢?没有缺憾,简直都不像往人世里来了一遭。”

说完她抬脚绕出了屏风,随着衣香的转淡,屋里已经变得安静下来。

鲁振谦看看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已经冰凉一片了。

沈弋这里径直回了房,沈雁也得知了消息。

虽然不知道具体说些什么,但只要没出什么事便让人松了口气了。

而翌日福娘打听回来的消息,却说鲁振谦是夜便生病了,半夜发起高热,不停地说胡话。鲁夫人连夜派人请大夫,居然折腾了大半夜。但却并没有别的什么话传出来,也没见提到沈家,想来鲁振谦回去后也并没有把这事捅给鲁御史他们。

沈雁原先也有些不大待见鲁振谦,总觉得他不像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但这次的事情却又不得不使她对他改观,沈弋说断就断,而且之前还拖了那么长时间不曾跟他说明,这若换成别人,就是要断也多半要掀出点风浪来,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可见对沈弋是动了真心的。

沈雁原先不大懂这些男女情事,但自打韩稷那般待她,便也生起几分感触,荣华富贵易得,真心之人却可遇不可求,如此对待相守了十几年的人,也不知道沈弋这步棋走的对还是不对。

沈弋接连几日没出长房,这日里沈雁正听说了庞阿虎带来的韩稷的书信,准备去华氏那里蹭点吃的,便就见沈弋坐在东边炕上与华氏说话。

见到沈雁进来,她微笑点了点头。不如从前那般亲热,但是也不像早先那般漠然。

沈雁也只当无事,浑然轻松地爬上炕,伏上华氏肩膀:“你们说什么呢?”

华氏嗔道:“早前房大人约你父亲下棋,正赶上中秋出不了门,所以你父亲便改约到了今儿晚上,早上却又忘了跟我说,方才差人送讯儿回来,正好弋姐儿在门口撞见,便给我传话来了。”又略带抱怨地:“还害我做了他昨儿念叨着的松花鱼,白费了我一番心思。”

房贯约沈宓么?这里鲁振谦的事才落定,房家那边就寻上沈宓了?

她目光略略地往沈弋扫了眼,笑道:“这有什么?不还有我陪着您吃么!”

华氏只好嗔笑着拍了拍她胳膊。

沈宓约了房贯在玉溪河畔的青莲居吃茶。

青莲居里文人多,气氛也不错。房贯打量着雅室墙上的字画,说道:“近来琐事缠身,竟是久未上这里来闲坐了。明年又逢乡试之年,年前又得将各府州廪生名单给核出来,眼下看这天上明月,竟似格外清亮似的。”

他摇头笑了笑,举杯嗅了嗅茶香。

沈宓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事情总没有做完的一日。”

房贯道:“西北平定了,朝中也还清静,你们通政司倒是比从前轻松了。”说到这里,他收敛了戏色,缓缓道:“前两日我听家父说,有人递了折子提议立储,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沈宓点头,说道:“折子已经移交内阁,是六科里了一位给事中提出来的。但这位给事中的妻舅,却在左军营里当职。”

“左军营?”房贯凝眉:“那就是老董家的手下。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会是勋贵们的意思?”

“这很难说。”沈宓沉吟着。最近顾至诚父子去了后军营,他无法跟他求证是不是他们几家目前的愿望。但是想要忽略到这提议之人的身份,显然又不可能。“就算是勋贵们提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太子被废多时,再不立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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