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里没事儿装个头疼脑热、送个点心汤水是常事儿,连乾隆跟前儿的小路子也不觉怎样,实在是令妃惯会殷勤献媚,妃嫔中最得乾隆欢心。皇后纵使眼气郁闷,也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
谁知道,今儿个怎么就撞到龙犄角上了呢。
皇后心中冷笑着,对太后道,“媳妇着人问了一句,听说是令妃不遵宫规,擅自将汤水呈于御前,惹得皇上恼了。”欠身,“都是媳妇无能,平日里太软弱了,不能为皇上分忧。”
“这也怪不得你,谁晓得令妃这样大胆妄为呢。”太后随意安抚皇后几句。
竟然只问了些面子上的说道儿,令妃干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怎么皇上偏今儿个恼了,说不得有什么内情。
太后看向一旁恭立的桂嬷嬷,“桂嬷嬷、袁嬷嬷,你们去教导教导令妃规矩。”
顺道儿打听打听那个贱婢做了什么没眼力的事儿,真把皇上气着,哀家也饶不了她。
两位嬷嬷领命而去,随后太后也命皇后退下。
等到乾隆晚上请安时,太后拉着儿子嘘寒问暖了一通,方小心斟酌着开口,“令妃可是有什么不妥?”
乾隆脸上难掩失望,“先前没敢跟皇额娘说,就是怕您担心呢。今年二月春,乌什回民造反,朕这心里就没个安生时候,刚刚明瑞发来捷报,本是喜事。朕正与军机大臣、大学士们商议犒赏大军,那个,”乾隆皱眉,嫌恶道,“那个没眼力的令妃就差了个宫女送什么老鸭汤……您说说,她往日的伶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以前孝贤在时,后宫根本没这些僭越的无知妇人,朕,朕……”
叹一口气,有些难听话,乾隆都不忍说,“朕每逢这个时候,就想起孝贤当年,后宫何等安宁祥和,朕才有精力去处理国家大事……您说,后宫的规矩一条一条的都定好的,朕也没要求她比着孝贤,起码得把这些妃嫔管住。”对皇后也不满了,“若她中宫皇后,有事打发人去说一声问一句,尚情有可原,位份在那儿,礼法在那儿。偏……叫大臣们瞧着,儿子的脸面都没了。”
太后满心疼惜,国家局部不太平,儿子为了不让她操心,瞒着她,自个儿苦巴苦熬的,这后宫,不能为儿子解颐倒罢了,还添了麻烦。
“你放心,明儿我亲自跟皇后说,哼,都是咱们母子太过宽和之故,这些个玩意儿一个个的拿自己当成个人儿似的,长了胆子。”
料想太后心中难免愧疚,乾隆自责道,“皇额娘以前为儿子费心,如今儿子这个年纪,还不能使额娘宽心,着实惭愧。”
皇太后笑的慈爱,“这叫什么话,哪个做额娘的不关心自己的儿子。额娘不知道朝里那些事,却是得帮你把后宫打理好。皇帝每日有无数大事要忙,额娘怎么忍心让你为后宫的事分心。”
母子俩个交流了一番。
乾隆向自个儿的亲娘表达了自己对后妃的失望,以至于十数天内都没翻牌子的欲望。
太后则是教导了皇后几句,将几个随行的妃嫔管束成小猫一样的柔顺,至于降位的令妃,虽小病了一场,也没敢多躺几天,挣扎着爬了起来,再不敢多言多行。
是夜当值。
福康安被蚊虫叮了满头包,回到帐篷一迭声的叫善保给他抓痒。
善保脱了外头的侍卫服,雪白的小衣俏生生的贴身上,露出一段细腻如玉的颈项。福康安百痒之中还是抽空多瞄了几眼,浑身不得劲儿的唤善保,善保也来气,瞪他,“叫你出去时抹些花露水,非不听,你不喂蚊子谁喂蚊子!活该!小喜子,托烛台过来!”
借着烛光,善保先将花露水搓在掌心,满脸的给福康安抹上去,再用指甲对着疙瘩掐几下,福康安闻着味儿,皱眉,“跟女人似的香香气气。”
“是啊,谁也比不得你福三爷威武,要不能给叮得癞蛤蟆一样么。”
小喜子偷笑,端着烛台的手抖个不停,心道善保大爷真是胆大。
满室幽香,福康安盯着善保雪白的颈项,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唇,“我,我是癞蛤蟆,早晚收拾了你这白天鹅。”
不知道咬上一口什么滋味儿,福康安咕唧咕唧的咽口水。
善保闻言,低头看他一眼,福康安忽然就心虚的别开眼睛,心里骂娘:时机啊,时机不对。
怎么就偏赶在这无遮无拦、隔墙有耳的宿营地?
不过,拉拉小手,摸摸小腰,占些小便宜不是可以的吧。
福康安心里美滋滋的,就等着一床大被好眠呢,顿时身上也不觉痒了,说道,“行了,睡吧,明儿还得骑一天的马呢。”
善保想睡外面,福康安由小喜子伺候着脱衣裳,一面道,“我睡觉不老实,别把你踢床下去,你在里头吧。”
福康安留了件大裤头儿在身上,他身形矫健,肩宽臀窄,身上一丝赘肉皆无,劲瘦的腰收束在宝石蓝的汗巾下,饶是善保也多瞧了几眼。
“别光看,摸摸也行。”福康安抓住善保的手,在自己腰上蹭两下,得意的挑起眉,坏笑,善保是不是对他也有意呢。
善保掐他一记,白眼道,“自恋狂。”拉被子。
福康安长臂搂住善保的腰,手抓住被头往天上一抖,雪青色的锦被子兜头落下,善保扑腾两下,挣出头来,踹福康安,“老实点儿。”
福康安笑着,手沿着善保的腰往下移,啪的在善保屁股上拍一记,“事儿真多,睡了。”
“还有床被子呢,干嘛非挤一床。”
是啊,明明一人一床被子,我干嘛要跟你睡一个被窝儿。
皱皱鼻尖儿,有些臭脚味儿,肯定是福康安的那床。
福康安眼睛一扫正在往地上铺褥子的刘祥,将多出的一床被子扔给他,“刘祥,地上凉,你多垫一床,别着了凉。我跟善保挤一床还暖和些。”
人情做得倒快。
善保倒也没意见,只是噘噘嘴,自个儿的被子、自个儿的小厮,竟然让福康安去献了殷勤。
不爽啊。
解决了被子的问题,福康安眯着眼睛盯着善保精致的小小面孔,真好看,怎么瞧都好看。心里美着,手就有些不老实,搁善保PP上,摸啊摸的……
善保忽然叹道,“不知道庆海怎么样了?”
福康安皱眉,“好端端的想他做什么?”扫兴。
“啊,”善保凑到福康安的耳边,一只手拍了拍福康安放在自己pp上的爪子,声音轻软的似乎搔在福康安的心尖儿上,内容却让福康安的裤裆发寒,“你不好奇么?太监究竟是什么样的?嗯?”
“听说啊,太监刚阉割时,要往尿管里插根鹅毛管用来排尿,三天后,排得出来,就说明阉成功了,”惋惜一叹,以一种讲鬼故事的口气继续说道,“若是尿不出来,就是阉坏了,太监就憋啊憋得,下面憋出血来,就这样被尿憋死了。”
“说起来,太监也是可怜人哪。因下面没了,蹲着小解不说,尿尿都尿不干净,身上常有异味儿……”善保压低声音,问,“福康安,你知道那是啥感觉么?”
“我,我睡了啊。”福康安被他念得混身寒毛直竖,啥旖旎风流的心思都没了。
善保勾起唇角,“其实,这也没啥,下面少根儿萝卜,也不见得就不男人。起码,手啊,脚啊还是在的……”
福康安迅速收回不老实的爪子,的躺平,双臂放在两侧,要多规矩有多规矩。
善保闭上眼睛,笑眯眯地安心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一更,早些睡哦~~
47、福康安艰难的恋爱 ...
福康安挺尸样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浑身骨头疼。
善保福清气爽的帮他按了按,福康安这颗悲催的老心才稍稍好过些,开始盘算着到了热河让善保住他家园子,俩人朝夕相处花前月下啥啥啥的,就是木头也能开了窍!
到了热河,总算能从马背上下来了。
善保心里直念佛。
丰升额对善保有几分另眼相待,一个人精力是有限的,善保小小年纪能考中探花,可见是在书本上用了不少工夫,骑射定会差些。
偏一入侍卫所就赶上随驾,大半个月都在马上过。丰升额原还担心他坚持不住,谁知一路行来,没耽搁差事,精神瞧着也好。
“善保,你家在热河有没有别院,要不跟我住我家吧?”丰升额笑问。
“谢丰大哥记挂着,已经跟福康安说好了。”这一路,善保与丰升额处得倒好,称呼也由丰大人变成了丰大哥。
丰升额听善保说,心道福老三真是滴水不漏,遂笑道,“我倒忘了。那好,你去吧,好好歇几天,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丰大哥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丰升额笑着拍拍善保的肩,转身离去。
富察家在热河的别院是按照花园的规格修建,里面草木扶疏,假山泉流,亭台轩阁,极富典雅。
善保要住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比他在家住的正院还要宽敞明亮,院中栽了两棵合欢树,树冠如盖,遮出夏日阴凉。正房廊前花池几株叶子油绿的芭蕉,院中仆人精心侍弄,长势可人。
“这院儿不错吧,我特意给你挑的。我就住隔壁。”翻墙就能串门儿,福康安很是满意的拉着善保的手,对着俯身行礼的丫环婆子摆摆手,“免了。”
一溜五间正房,绝不能算小的。
卧室、书房,会客的小厅、饭厅、还有一间与卧室相连的小卧厅,小卧厅与卧室用红珠帘隔成两断,珠帘内设着软榻、棋枰、矮几、花卉、名家字画,后墙上开了小轩窗,推开来正对一池碧荷。
小卧厅因前后都有窗刻,光线极好,善保细瞧,这珠帘竟然是清一色的红宝石打磨穿挂而成,外面阳光洒入,一时间室内宝光生辉,奢华的令人咋舌。
“天哪,福康安,这也太精致了。”善保拢在掌中,入手冰凉润滑,“这得多少宝石才串得起一副帘子。”
福康安笑,“不是宝石,是玛瑙,又不是经年的东西,我四伯在云南那块儿做官,送的年礼,都是些原石,做了物件儿剩的边角料磨了珠子。你要喜欢,我送你一挂。”
善保缓缓摇头,露齿一笑,“瞧瞧就是福气了,你给我,挂我屋里也不相衬。”
旁边的侍女听着眼中划过一抹不屑,心道,果然是小家子出身,没个见识。倒是那位掌院嬷嬷仍是垂眸敛目,不动声色。
这二人皆是随在福康安身后,善保与福康安相对而立,将二人表情收入眼底,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福康安笑着拉善保在榻上坐了,笑指着二人道,“这是李嬷嬷和青桔,李嬷嬷是我奶娘的妹妹,最是仔细不过。青桔在这院里也好几年了吧?”
青桔杏眼弯起,莹白的颊上透出两只梨涡,添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