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人则不同,满人不善科举,出仕的法子也有多种:如常见的官吏出仕;内府出仕;府邸出仕;旗内出仕。
其中内府出仕和府邸出仕针对的是旗人包衣。
旗人出仕则要去军营当兵,辛苦不说,军中还得有后台,否则并不容易往上爬。当年君保就是这样出仕,九死一生。
最佳出仕方式则是官吏出仕,两条路,被选为御前侍卫和考取笔帖式。
其中笔帖式是在六部为书吏,品级极低,七品、八品、九品都有,不过升迁迅速,不失为一条晋身之路。
但最为旗人青睐向往的则是御前侍卫出身。近在御前,品级也是自正六品起,每逢节庆赏赐丰厚。
善保这个虽然是有史以来最低品的侍卫,可也无妨,有史以来也从没有探花做御前侍卫的事儿。
御前侍卫大都是上三旗的子弟,下五旗非常少,遴选条件:出身好后台硬。
侍卫入仕,以往君保想都没敢想过。
满洲将相出侍卫。从远的说,圣祖年前两大权相索额图、明珠都做过御前侍卫;近里讲,军机处傅恒大人、阿里衮大人都是御前侍卫出身。
握着善保的手,君保欣喜若狂,狠狠的咽口唾沫,一拉善保往祠堂去,“走,先把这好消息跟你阿玛说一声。”
佳保跟福保嘀咕,“就大哥那拳脚,也能做御前侍卫?”佳保头一遭对大内侍卫的素质提出质疑。
福保小声道,“大哥是探花呢。”没啥底气。
雪丫脆生生的道,“真是笨,大哥拳脚虽然比不上阿玛,在翰林院那帮书呆子里肯定是高手。御前侍卫,听着好听,哼,肯定都跟你俩似的,念书能要了命的莽汉,大哥却是堂堂探花。你们想,论武功,大哥强于翰林;论才学,更超过那些侍卫十万八千里。这两相一对比,大哥怎么就不能做侍卫了?”
是啊,大姑娘,这年头儿讲究个综合实力。
董鄂氏开始忙善保随驾的事。
善保就一侍卫,身边儿只能带一个小子伺候。
选谁呢?
得心灵手巧,不说别的,编辫子就是个大工程。另外,洗衣缝补之类的,也得小子来了。
还要知进识退。能随驾的,都不是普通人,别弄个愣头青,丢主家的面子不说,更容易得罪人,倒给善保惹祸。
该带的衣裳,随用的药丸,夏天蚊虫多,薄荷油也要备上……
虽然接了旨,新侍卫要进侍卫处,要办的手续还有很多。需要由所在旗的佐领、副都统、都统验明证身,随即发放文书,然后去侍卫营报道。
这些事已交由大管家刘维去做,善保先去富察家请教了福康安一番,带着身份文书进宫,先去御前大臣阿里衮那儿请安,办理登记手续,领腰牌,等着安排差事。
阿里衮是头一遭见善保。
这长得也忒好了些。阿里衮心里想着,温声道,“你是万岁钦点的,好好当差,不要辜负圣恩。”
打发走了善保,阿里衮琢磨着,莫非万岁就是瞧这小子生得好才点到御前?
阿里衮四个儿子,长子丰升额早便补了侍卫,有他这个军机处的爹,升得也快。丰升额办事细致,乾隆也喜他周全。二子三子也补了侍卫,好几年了,还在三等上晃,当差的宫殿也不好,后来,阿里衮想法子给他们谋了外任。
不能不说,冥冥之中,的确有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在指引人们的前行。
善保打听了一圈,去侍卫处找丰升额。
善保见到丰升额的一瞬,脑子里想的内容竟和阿里衮八九不离十:这长得也忒好了吧。
如果不认识的,没事先进行过了解的,绝对想像不到阿里衮大人和丰升额什长是嫡亲的父子。
阿里衮身量高大,宽额环眼,五官略深,肤色微黑,估计是打仗时晒的,虽已年老,不减彪悍。
丰升额也不矮,可人家从头到脚那叫一个俊秀斯文、温润如玉。
以此可推断,阿里衮大人有个漂亮老婆。
丰升额让善保坐了,说话极和气,“咱们什加上你就满员了,我估摸着你这几天就得过来,衣赏、佩刀、朝珠也是刚送来。瞧你年纪还小,多大了?”
“今年十五。”
善保端起来喝,比福康安家的也不差,笑道,“是今年的龙井吗?”
“可不?总算碰到个懂茶的。”丰升额欣慰一笑,大有伯牙子期之感,“平常搁这儿,常给那帮小子呼噜呼噜的牛饮,可惜了我的好茶。跟你说说侍卫处的事儿吧,咱们都是御前侍卫,在万岁爷跟前儿伺候,每天当值两个时辰,做六天,休六天,并不累人。御前当差,衣食上的忌讳,你去跟福康安打听打听。再有一样,嘴巴要严。还有,记住咱们是御前侍卫,直接听命于皇上和御前大臣。”
“是,卑职记下了。”善保起身道。
丰升额见他谨慎有度,心里暗暗点头,摆摆手,“坐。瞧你也是个懂事的,不过白嘱咐你一句罢了。”
丰升额指点了善保一番,叫他回家准备随驾的东西。
善保路上想想自己,再想想福康安,到今天的丰升额,冷汗直冒,天哪,虽然类别不一样,可全是清一色的美男子。
莫非这侍卫处是乾隆的小后宫?
善保冷不丁打个寒颤,自个儿就摇头,不能不能,这些人都是贵族子弟,乾隆不可能去做这种天怒人怨的事儿。
善保叹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一更~~~~~~~~~~~太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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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随驾路上的二三事 ...
善保跟着御驾走了。
钮祜禄家总算有空摆酒了,因当事人不在,总是少了几分热闹。
面对那些说亲作媒的人,董鄂氏和君保也多了搪塞的理由,“孩子不在,也不少冒然给他订下。”
“唉哟哟,这是怎么说的,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如今可不正是你们叔婶给善保做主。”
董鄂氏脸上堆笑,“他婶子,善保这婚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他亲娘舅还在呢,总得商量着来。你说是不是?”心里想,凭你这么刁钻,也不能要你家丫头,修来这么个亲家太太,日后就没个头儿了。
外人好挡。
君保陪着董鄂氏回了趟娘家,董鄂氏的娘家嫂子也跟经年未见的小姑子打听,“探花郎没跟妹妹一道来?咱阿玛还想瞧瞧呢,说起来也不是外人,论理,他得叫我声表舅母。难得,他小小年纪就把书念通了。”
“善保被点了侍卫,御前随驾,去热河了。”这句话重复多少遍,董鄂氏都累了。
“哟,真出息哪。”嫂子更添了精神兴致,接过丫环手里的茶亲自递到小姑子的手里,心里愈发多了几分盘算,亲呢的问,“那孩子多大了?听说他头上还有个世袭的爵位,是不?”
君保夫妇累个半死,十分庆幸善保随驾。
天晚了,善保正在跟福康安打听有没洗澡的地方。
福康安笑,“说笑话呢,能有热水轮到你就不错,还洗澡。等到了热河吧,到时你跟我住我家,一天洗仨澡都成。”
善保有些失望,他生性爱干净,这一天的马骑下来,日头晒和风吹,侍卫服又严实,出了一身的汗。不过条件所限,也无可奈何,笑笑,“那我回去擦擦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去吧,一会儿我找你去。咱们一道吃饭。”福康安有心叫小喜子去守着,看啥时善保洗澡,他去碰个巧儿,嘿嘿……
福康安心里意淫了一咪咪,唉,可惜,想得做不得啊。
善保回去时,刘祥已经把帐子收拾好了,水也打了回来,一见善保的脸色,笑道,“大爷,赶紧洗吧,这会儿洗了,也好趁着暖和把头发晾干。”
善保点头,问道,“你怎么样,来的路上没事儿吧?”没人欺负你吧。
“大爷莫担心,奴才跟小喜子兄弟一道儿。”拿出擦头的布巾搭在肩头,低着头给善保挽起袖子。又给善保解开辫子,善保道,“我自己解就成了,你把梳子找出来,水兑好。”
善保的自理能力相当不错,把刘祥撵出去看门儿,这是帐篷,真碰个不长眼的闯进来,不是白白给人占了便宜去。
这一路,善保见多了某大人身边儿清秀可人的小厮,那小脸儿小腰儿小嘴儿小模样儿,再加上众人心照不宣的目光,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善保只能感叹一句,好庞大的男色大军。
洗完头,擦好身子,换了件干净宽松的袍子,叫刘祥进来收拾干净,善保倒了盏茶放手边儿小凳上,靠着床榻养神。
一时有人进来,善保睁开眼睛,是福康安。
“洗好了。”福康安坐在临时支起的床边,俯身闻了闻善保身上的皂角香,淡淡的。天热,善保解开颈领的两颗扣子,恰好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肌肤,映入福康安的眼底。
好白白。
福康安吞吞口水,额头就被善保一只手推开,“怎么跟福保似的?”
“不是我多嘴,福保也不是小孩子了,你还跟他挤一张床。”福康安一想到福保竟然有这等眼福,心里就发酸,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善保。
“什么啊?”
“你平常不过骑马串个门儿,哪里这样一天天的骑过,难过还在后头呢。看你走道儿都罗圈腿了,大腿磨疼了吧。”福康安心痒痒的问,“要不要我帮你上?”
善保接过药瓶,对福康安皱皱鼻子,“多谢了。”他其实也带了伤药,不过福康安一片心意,倒是让人觉得心里发暖。
福康安捏着他的手心,眼神清润,“脸也晒红了。铺子里不是有什么防晒霜么?抹上点儿。”
“咦,你对这个还知道啊?”
“瞧这话说的,现在我家里额娘、嫂子都用咱们铺子的东西,听她们念叨也记得住。”福康安道,“听到没?明儿抹上点儿,别晒黑。”
“干嘛,男人就得黑些才有男子气概。”善保将药瓶放在枕边,得意的说,“我瞧着丰大人的肤色最好看,淡淡的小麦色,真俊。”
福康安的脸瞬间就黑了,按住善保的头,自己一张俊脸抵在善保额前,咬牙切齿的问,“你个瞎眼小子,爷这么俊的男人天天在你眼前晃,怎么也没听你夸爷一句,嗯?”
善保笑着推他,“福康安,你别闹了。”
福康安坐正身子,脸色臭臭的,“闹什么闹。我是说真的,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也没听你夸过我一句好话,才见过姓丰的几回啊,就把他夸得跟花儿似的。”
“人家又不姓丰。”
福康安哼了一声,不理会善保的打趣。
善保无奈,抬手捏了捏眉心,叹道,“真不知道你是哪根筋跟人不一样。平时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