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  第44页


  却见螺山的眼圈红了,打了哭腔道:“他不放心您才来的。请您去看看吧,不知是吃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都不对劲。苍山哥哥已经去寻大夫了……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会被打死的。”
  牡丹一阵心慌,快步往前:“怎么个不对劲法?”
  螺山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牡丹心中焦躁,快步上了那家的看棚,但见两个年轻男子和几个女子坐在外间说话,却不见李荇。螺山说明牡丹的身份,那男子忙领牡丹等人到帷幕后面去:“后面设有休息的床榻,行之就在后面。”
  掀起帷幕来,果真看到李荇躺在一张小小的床榻上,一个年轻女子正捧了水在喂他吃,见牡丹等人进来,行了个礼轻轻退了出去。
  牡丹见李荇满脸潮红,萎靡不振,似是全身无力,果然是很吓人,不由吃了一大惊:“表哥你怎么了?”也顾不得那许多,伸手往李荇额头上一摸,烫得吓人,不像是普通的喝醉酒,倒似是病了。
  感受到额头上舒服的凉意,李荇困难地抬起眼皮来,朝牡丹微微一笑,软声道:“你别怕,没事儿,我就是喝多了。”
  忽听外面一阵喧哗,似是有人要找什么人,其中一条声音熟得很,正是刘畅的。李荇脸色一变,吩咐螺山出去看看,低声吩咐牡丹:“赶紧跑!有人做套子!”
  牡丹不及细想,左右张望一番,和雨荷二人奔到侧面揭开帷幕,就往下跳,跳下去后不敢久留,提起裙子拼了命地往街上人多的地方跑。
  牡丹和雨荷才刚跳下去,帷幕就被人使劲掀开,刘畅一把将螺山推倒在地,又举着手里的刀向主人家晃了晃,逼退人后,冷着一张脸往里看来,正好看到李荇潮红的脸和已经涣散的眼神,不由冷笑了一声,将刀收回鞘内,走上前恶狠狠地瞪着李荇,粗鲁地两把拉开李荇的衣襟,露出大片裸露的胸膛来。
  李荇闭了闭眼,轻声道:“你害了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刘畅冷笑了一声,并不答话,提起刀鞘在李荇身上使劲砸了十几下方才略略解了一口恶气。然后收了狞色走到帷幕边道:“他在这里,好像病得不轻呢。”
  戚玉珠攥着块帕子咬了又咬,终究迈步走了进来,一眼看到李荇半裸的胸膛,不由害羞地红了脸,半侧了身子嗔道:“表哥!”
  刘畅眉间闪过一丝不耐,却是微笑着低声道:“你自己考虑清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与其你想方设法地去弄帖子参加他参加的宴会,又偷偷摸摸地去他铺子附近偷看他,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呢?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他身边坐着一直等就可以。”
  他的语气充满了诱惑,戚玉珠犹豫不决,垂下浓长的睫毛,无意识地将丝帕咬了又咬,刘畅却是等不得了,一把推开她,将帷幕掀起直接跳下去直追牡丹。潘蓉说是死局,他偏不信是死局,就在今夜,他要绝地反击,反败为胜!


第五十五章 非礼(二)
  牡丹和雨荷一口气跑到人最多的地方,方才停下脚回头看过去。忽听得马蹄声疾响,但见一群人驱散游人,如狼似虎地往二人刚离开的看棚奔去,到了那里立刻团团将看棚围了起来,内中一人利落地跳下马背,面无表情地登上了看棚,不是刘承彩又是谁?
  好险!牡丹和雨荷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和困惑。雨荷喃喃道:“丹娘……他们要干什么?表公子不会被他们怎样吧?”
  牡丹抱紧双臂,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哑着嗓子道:“快,我们快去找家里人!”
  “要不要我帮你去找?你怕什么?难不成还会出人命么?咱们的爹聪明得很,怎会要人命?明日你只管和我一道去恭喜李家表哥与咱们亲上加亲就是了。玉珠可是一直都很仰慕你李家表哥的。”刘畅咬着牙,重重地将“咱们的爹”几个字咬了出来,此时他深深感觉只要运用得当,刘承彩关键时刻也还是有点作用的。
  牡丹僵硬地转身,抬眼看着身后的刘畅,对上他阴鸷讥讽,又带了几分势在必得的眼神,不由从头凉到脚——都是她害了李荇,怎么办?怎么办?
  雨荷突然一头朝刘畅撞过去,大叫道:“丹娘,快跑!”
  刘畅早料到有此一出,一把抓住雨荷的头发,一掌掴了过去,冷冷地道:“找死!”这个死丫头,他看不惯她很久了。
  这种男人,还和他讲什么道理?牡丹深吸一口气,扑上去扶住雨荷,尖声大喊:“非礼呀!非礼呀!救命!救命!!!”
  她玩这一套栽赃陷害的把戏倒是拈手就来!眼看着周围人都朝这里看了过来,刘畅又急又恨又臊,将雨荷一把推开,上前去捂牡丹的嘴,呵斥道:“你鬼喊什么!”话音未落,就被牡丹狠命咬了一口,小腿胫骨上又挨了一脚。
  刘畅忍住疼,死不松手。他就不信他一个大老爷儿们还弄不过一个娘儿们,第一次栽到她手里,那是没防备,这次他再心软,他就不姓刘。
  忽听一声炸雷似的声音从附近响起来:“狗东西!放开她!”
  刘畅闻声看去,但见一个穿着红色灯笼裤,怀里抱着个鼓,头顶上半掀着一个鬼面,粗眉豹眼,满脸凶横之色的年轻男人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他身后几个与他一般装扮的人却不把鬼面掀起来,只目光炯炯地瞪着自己。
  刘畅急速想了一遍,确认面前的人自己不认识,看这样子大概也就是个市井无赖,真以为自己厉害无穷,可以行侠仗义了,不由冷笑了一声,轻蔑地道:“你是什么东西?休要多管闲事!省得惹祸上身!”
  牡丹却是认出那人是谁了,正是那“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惧阎罗王”的张五郎,也是先前带着一群人戴着面具追着她看的混蛋。但此时,张五郎之于她,就好比那救命的稻草。牡丹瞪大眼睛看着张五郎,使劲掰开刘畅的手,喘了口气道:“张五哥,他要杀了我!他还害了我表哥,求你帮忙找人和我家里人说一声!”边说边示意雨荷赶紧去找人。
  倒是个不认生的,张五郎狠狠地看了牡丹一眼,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人一声,那人冲着雨荷道:“人在哪里?赶紧走!”
  雨荷担忧地看着牡丹,见牡丹满脸焦急地狠狠瞪过来,忙道:“你小心!”提起裙子跟了那人一头扎入人群之中。
  此时张五郎方回眸认真地望着刘畅说:“你到底放不放手?”
  刘畅此时方知原来是牡丹认识的人,这才出来几日,就三教九流的人都认得一大群了。不由暗恨,看向张五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善,一手牢牢抓住牡丹的手腕,一手摸向刀柄,冷笑道:“我自管教我的妻子,与你何干?识相的,赶紧走开!不然休怪我无情。”
  牡丹看得分明,大声道:“他有刀!”
  张五郎却是“嘿嘿”一笑,将怀里的鼓往地下狠命一掼,将两只袖子高高挽起,露出那两行刺青,四处亮了亮,又亮了亮腱子肉,大步上前。
  看到张五郎的动作,他的同伴全都挽起袖子,将几人围在中间,使劲拍着鼓,齐声大喊。众人见有热闹可看,全都“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是张五郎……”
  “那另一个男的是谁?打不过张五郎吧?看他那小胳膊小腿儿的。”
  “两男争一女……”
  “那女的挺好看,不晓得是哪家的闺女……”
  街边灯笼火把遍地,将众人的脸映得明晃晃的,牡丹将他们暧昧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再听听他们说的话,简直难堪到了极点,举起袖子半掩住脸,心里恨死了刘畅。
  刘畅也恨得要死,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不由恶狠狠地瞪着牡丹道:“都是你惹出来的,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恨死你了!”
  牡丹怕他动刀子,惹出大祸,便轻蔑地道:“有事就会怪到女人身上。你还是先打赢这一架再说脸面吧!我说,人家赤手空拳,你却要动刀?啧,啧,真男人!”
  刘畅死死瞪着牡丹,突然放开她的手,从腰间解下刀来,庄重地捧着对着众人转了一圈,把刀扔到了牡丹怀里,恶狠狠地道:“拿着!”接着挽起了袖子,露出虽然雪白,但是同样精壮的胳膊来。今天他就叫她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张五郎见状,扫了牡丹一眼,往腰间一掏,掏出把匕首来,也是当着众人亮了亮,将头上的鬼面取下,将两件东西同样扔到了牡丹怀里。
  众人纷纷鼓掌鼓噪起来,意思是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打吧,打吧!快点动手啊!
  那二人四目相对,目光胶着处火花四溅,俱都一声不吭,猛地将肩膀向对方撞将上去,顷刻之间,就过了十几招。张五郎力气大,实战经验丰富,刘畅却是身手灵活,一招一式颇有章法,拳头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声和人群鼓噪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令牡丹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热得气都差点喘不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此事不宜再闹。牡丹默不作声地将刘畅的刀扔到地上,把张五郎的匕首往他伙伴的手里一塞,将张五郎的面具往头上一套,慢慢往后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打架的二人吸引过去,也没谁注意她的小动作。
  牡丹出了人群,略略扫了一眼,拔步往前方奔去,四处搜寻,总算给她找到了目标人物,于是喊了一嗓子:“有人打群架了!杀人啦!”但见那几个坊卒打了鸡血似的行动了,又急速往另一边跑,边跑边大喊:“坊卒来啦!”
  远远看到那边围着看热闹的人群迅速四散开来,张五郎显然是经验很丰富,立即住了手,麻溜地抱起鼓领着一群人又唱又跳,镇定自若地随着人群散开,很快湮没在人群之中,只剩下刘畅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那里发呆。牡丹方放心地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好,边观察看棚那边的情形,边等待雨荷领人来。
  然而看棚那里却全无动静,先前刘承彩去时是个什么样子还是个什么样子,一群人围在那里,动也不动,不见人出去,也不见人进去。牡丹不由大急,有心过去打探消息,却又害怕被抓个现行,反而中了刘承彩的奸计。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踌躇良久,好容易才下定了决心,沿着街边慢慢掩将过去。
  清华郡主并未走远,只将戚夫人送到刘家的看棚,随意打了几个转,假意应承。戚夫人被灌了茶汤醒过来,手脚冰凉,两腿控制不住地发抖,看到清华郡主的如花笑靥,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刺痛,仿佛有人拿了一把剪子在她心里绞呀绞,只得恶狠狠地瞪着朱嬷嬷,示意她把人赶走。
  朱嬷嬷本就收了清华郡主不少好处,更何况知道这即将就是自己的女主人之一,得罪不得,于是只是装作不懂,不停地在戚夫人面前说清华郡主的好话,一会儿说她晕倒后清华郡主如何担忧,一会儿又夸清华郡主耐心细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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