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  第189页

倔,越发影响感情,还得罪人,这便拖了下来。从此萧家便不曾上过门,她还以为但凡爱脸面的,便不会再来。谁知道人家现在这情形,大概是打算绕过朱国公府,怎么也要攀上了,想必是打算从王夫人那边走罢?做梦!
  杜夫人想到此,作义愤填膺状:“他们怎能这样不懂事呢!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却不认真表态。
  牡丹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情,略带了迟疑和不安,低声试探道:“我惹不起他们家,只怕因为我的事情给家里其他人招灾,怕他家不相信,越发下狠手,害了我哥哥们。不得已求到夫人这里,不知夫人……”
  杜夫人似笑非笑地道:“这种行为果然属实,我是看不惯!可是你也知道,这人情世故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要我帮你其实不难,但你要对我说实话,我才好做到心中有数。”
  牡丹点头:“您问。”
  杜夫人抬眼,目光锐利地看着牡丹:“无风不起浪,你和大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说实话,我是不好拿捏轻重。想为你做主,也怕失了分寸,反而不美。”既然萧家这么忌惮何牡丹,要说这二人清白,她是怎么都不信了。
  牡丹沉默不语,直到杜夫人有些不耐烦了,方才低声道:“我一个商人之女,又是和离过的,配不上他。”
  这话的意思很分明,就是她果然看上了蒋长扬。杜夫人不露声色地道:“配不配的,旁人说了不算,还得看大郎的意思。他是怎么想的?”
  牡丹有些难过地黯然道:“他……他前程正是锦绣一片……”随即又不说了,只强笑道:“大公子是个好人。他救过我的命,我只愿他好的。”说完心里暗念了一声对不住,将蒋长扬给描述成个贪图权势之人了。
  好人!野心勃勃的好人!看来真是看上了这世子之位,美人、权势两手抓,什么都不耽误,真是个好人!杜夫人沉默片刻,同情地看着牡丹道:“真是可惜了。”见牡丹眼圈又红了,才道:“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我会尽力而为,替你们消除误会。”
  她的话说得很活泛,既没答应什么,也没拒绝什么。牡丹也不再多言,起身告辞:“夫人果然救得我家,有事但凭吩咐。”
  “我呀,只希望大家都好。假如有需要,我便使人来唤你。”杜夫人点点头,叫柏香送牡丹出去,坐在原位上盘算起来,如果这事儿果然属实,怎么才能叫萧家竹篮打水一场空,彻底死了这心?一个萧家去了还有另一个,她倒是要看看,倘若不能成全蒋长扬那两者全都占全了的心思,他到底是要何牡丹还是要别的?这中间,少不得还要撩拨一下何家这女子,动心起意的,配合她行动才好。少倾,柏香进来,她便低声吩咐柏香:“去,让人好生打听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这案子是谁管着?休要叫府里其他人得知。”
  牡丹从朱国公府出来,扯直去了丰乐坊。叫宽儿拿了钱上前去敲门,央求要见阿慧,自己远远地躲在一户人家墙根下不动。过了约有一炷香功夫,但见阿慧与宽儿边走边回头,急匆匆地赶过来。牡丹方才走出去见了,阿慧道:“我家三娘子最近不好出门来见客,还请何娘子这里体谅,要做什么,只与奴婢说也是一样的。”
  牡丹便低声说了一席话,听得阿慧不住点头。别过阿慧,宽儿道:“娘子不去看看白夫人么?兴许白夫人有其他办法找到汾王妃也不一定的。”
  牡丹摇了摇头。白夫人要养胎,潘蓉昨日开始就一直在帮忙,到此刻也该知道与刘畅有些关系了。两下里定有不方便,尴尬的地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用她多说,他们自然会帮,她去了反而是为难他们,给白夫人心里添堵。就由着潘蓉拣好听的宽慰白夫人罢。
  宽儿见她摇头,脸上也是一阵黯然。主仆二人途径西市,便先往里头逛了一圈,但见往日里热热闹闹的何家铺子紧紧关着门,上面贴着封条,好不冷清。不由心酸不已。宽儿骂道:“明明出问题的是香料,怎地连这里都封了?”
  牡丹放马回行,微微叹了口气:“因为主人犯法了。所以全部存在都不合理。”幸好因为要过节,要放好几天假,好多贵重的东西都没存在铺子里,侥幸得秦三娘报了信,岑夫人命收进夹墙里去了,否则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她的话宽儿似懂非懂,只皱眉道:“不知夫人她们去走人家讨人情,情形如何了?”
  牡丹摇头:“不知道。我只盼着我爹爹和哥哥们平日里为人还算和气讲道理,不至于墙倒众人推。”
  忽听得有人喊道:“那不是何家的娘子么?”
  牡丹回头一瞧,但见一个身材高大,黑不溜秋的人笑嘻嘻地走过来,却是那次宝会时见着的奥布。他穿着一身雪白的圆领窄袖衫,越发显得黑白分明。牡丹便跳下马来,朝着他一笑:“原来是您。”
  奥布指了指不远处几个穿得五花八门的胡商,同情地道:“都听说了事情,不相信府上会做这样的事情。以往没少得何老爹照拂过,大家伙儿凑了点份子,正想给府上送过去,兴许喂饱了,二郎兄弟几个就可以放出来了。现下您既然来了,便给您拿回去也是一样。要是需要作证,我们都可以去,老何家不是这样的人。”
  见牡丹看过去,那几个胡商便都朝着牡丹行礼,脸上露出友好关切的表情来。牡丹再一次的眼圈热了,这次与在朱国公府时的不同,是发自内心的感动。她先还了礼,哽咽道:“多谢各位的好意,我替家父、家母、家兄谢过了。我也相信案子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只是这些,还请先收起,暂时用不着。”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波斯走过来,却是当初主持宝会的那个老者,将个玉牌递到牡丹手里,道:“我们都商量过了,东西送到你家里去,太过打眼。就放在我的邸店里头,到时候若是要用了,不论是谁,就凭这玉牌来便可来取用。将来若是用不着,再拿来退我也不迟。”
  牡丹推辞不得,小心翼翼地贴身藏了,眼泪汪汪地含笑谢过众人,又马不停蹄地往东市去寻张五郎。
  本来节下许多铺子都不营业,可是有许多人这个时候有空有闲钱,张五郎的斗鸡场生意简直火爆得很。张五郎并不如同往日一般在外头巡视招呼客人,只躲在房里低声与人商量事情。
  饭粒儿穿身簇新的红绸绵袄裙,用帕子兜了一帕子瓜子,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眯了眼睛边嗑瓜子,边警惕地盯着大门。看见有人进来,辨别无误了,便略让一让,看见不适合的人,便使劲儿咳嗽一声,起身去大声招呼。
  牡丹与宽儿将兜帽捂紧了脸,一头撞将进来,饭粒儿见着,正要起身大声招呼,突然看见牡丹拉开兜帽朝她笑了笑,便开心地笑了,指了指里头,示意张五郎在里面,然后也不和里头的人通传,直接让牡丹进去。然后拉了宽儿一道坐在门口分享瓜子儿。
  牡丹打起帘子探头进去,喊了一声:“张五哥。”就听得里头一阵静寂。张五郎翘着脚坐在榻上,贵子坐在一旁,另外还有好几个或是面生,或是面熟的人望着她,不远处有个人背对着她坐在月牙凳上一动不动。
  贵子率先起身行礼,张五郎也出声招呼牡丹,那人方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牡丹,却是李荇。一直没见着他,却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多半也是碰巧了吧。牡丹一时感慨万分,不自觉地抓了兜帽一把,笑道:“大家都在。”
  张五郎便招呼牡丹过去坐,李荇立时站起身来,默然将自己的月牙凳让给牡丹。牡丹犹豫片刻,走过去坐了,月牙凳前燃得正旺的炭盆立即将一股暖气送了上来,再接过贵子递过的热茶汤饮尽,她脸上身上的寒气顿时消去了大半。
  张五郎见她坐定了,便道:“我们适才将打听到的事情凑了一下,都按着你说的去做了,少不得两三天里就有消息传过来。”不单是查假货的来源,还查那两个关键人物的弱点,不要小看小人物,他们长期混在市井间,反而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牡丹看着贵子,贵子点了点头,表示内卫那边也靠着蒋长扬的情面请动了人。
  牡丹舒了一口气。
  “这个案子由京兆尹亲自来管。”李荇轻轻道:“你六哥被打断了一条腿。掉了几颗牙齿。”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反攻
  牡丹顿时想起了昨日刘畅的威胁,又想到刘畅大概是最恨六郎上次害得他失财,所以先拿六郎开刀的,一时便有些无语。
  李荇见她目光黯然,便安慰她道:“也不要紧,一直在想法子的。”实际上试过了好些法子,但是插不进手去,刘畅这回是花了大本钱了。
  牡丹敏感地分辨出他的安慰之意,想想也是,刘畅那般张狂地找上门去,自然是心里有数得很。她低头笑了笑:“辛苦表哥了。总给你添麻烦。”
  李荇也笑了一笑:“我也不想这样辛苦。唯愿你过得顺顺当当的。”
  牡丹低声道:“我也是希望你过得顺顺当当的。”
  李荇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二人一时之间就又没了其他言语。半晌,张五郎道:“丹娘回家去吧,你得养足了精神才好呢。你放心,姓刘的让跟着你的人,今儿一早已被我打发了。明日你照常行动你的,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我今日就察觉到了。”牡丹应了,起身领了贵子和宽儿,有些犹豫地看向李荇,李荇微微撇过脸,道:“我还有事要和张五哥说。”意思就是各走各的。
  牡丹点点头,辞过之后,拉起兜帽,大步往外走去。贵子边护着她和宽儿往外头走,边低声道:“找到了玛雅儿,她什么都没说,只说要亲自见您。明日早上她有空,让您明早来这外头等她。最好带点很值钱的东西来。”
  牡丹翘了翘嘴角,道:“很值钱的东西,要多值钱?”
  贵子抓抓头:“拿不准,她那样子有点开玩笑似的。”
  牡丹默了默,道:“行,稍后从她门前过,就给她留个意思罢。你那边的情况怎样?刚才我不好细问你。”
  贵子沉声将昨夜有人从六郎嘴里逼问出的事情说了一遍,牡丹深呼吸了一口气,暗恨六郎实在不争气,心眼比针尖好小,又贪图小财,这才让刘畅有机可乘。她停下脚步,看着贵子道:“贵子,你实在是帮了我大忙,我是不知该怎样才能谢你。你要什么,你和我说。”
  贵子一笑:“小的为主人分忧,本是分内之事。娘子何谈其他?”他低头笑了笑,道:“若要说,想求娘子什么,到时候小的自会开口。”
  给他自由,给他富足的生活,她能给的。牡丹认真地点了点头。
  行至“米记”楼下,老远就看见玛雅儿的身影,贵子举起手来远远比了个动作,玛雅儿扫了一眼,便装作不曾看见。
  主仆三人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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