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逼得她松口,既然如此,自是要先将岑夫人等人弄出来。
刘畅的脸色瞬息万变,道:“好,我先去办事,人一进门我就要看到你住到永阳坊去。”他的脸色瞬间阴冷了下去,狠狠地道:“如果你敢骗我,我叫你几个哥哥变成残废!再发配到南岭去,一辈子都回不来!我说到做到!”
“那不可能。我怎么也得看到我家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不然我宁可看着他们受罪,也不要丢人又丢财。再说了,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就不在家,未免也太明显了吧,你是故意让清华来害我的呢。”牡丹垂下眼眸,暗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指甲掐的手掌心生疼。
“你可以暂时不住永阳坊,但我要一个保证。”刘畅又定定地看了她一回,方转身大步走了。
他要的保证是什么,牡丹心里有数。只此刻没有任何时间给她害怕和厌恶,她深吸了一口气就转身进了门,先命人清扫院子,又叫吴姨娘清理失去的财物有多少,她自己叫了贵子、雨荷等人过来,布置了几件事,第一件,让贵子拿了钱去找他相熟的,能靠得上的内卫帮忙查真相,最好能从六郎那里问清楚关键环节;第二件,再替她背里去寻一下玛雅儿,看是否会有意外收获;第三件,雨荷赶紧回芳园去守着,小心有人知道何家出了事,趁机捣乱;第四件,让人去请张五郎过来,她有事相托;第五件,让恕儿去汾王府外候着,若是看到汾王妃回家,就赶紧来报。
不多时,张五郎来了,二话不说,便陪着牡丹去了东市找人,先去找的方二,吃了个闭门羹。一问才得知,方二今早就成为人证被带走了,说的是六郎为了赚那不义之财,请他做的中间人,买了假货,他事前并不知道六郎是拿这东西去的宫里头。
张五郎看着牡丹:“这下子又去哪里?”
牡丹道:“去寻简老三。”
二人于是又急匆匆地赶去找人,同样不曾见着简老三,只见着他家一个管家,出来就气势汹汹地骂人,道是何家狼心狗肺,害惨了他家主人。总之是也被弄将进去了。
一时之间,仿佛是没有了其他办法,无迹可寻,张五郎默不作声地看了牡丹疲累的脸一歇,道:“不然先回去等着吧,事发突然,急也急不来。过得两日自然会见分晓。”
牡丹点了点头,途经法寿寺时,突然想起刘畅说此事与萧尚书府也脱不了干系,明知他也许是胡乱诌了吓唬她,仍然想往里头去走走,兴许和尚有办法联系上蒋长扬也不一定。
张五郎见她折身往里,便也跟了她去。福缘和尚在做晚课,不曾见着,却见着了她想见的人,不过不是萧雪溪,而是萧越西。
萧越西今日不曾坐在棋盘前,而是静坐煎茶,见着牡丹进来,便主动与她打招呼,请她坐下喝茶。
牡丹沉默着坐到了他旁边,看他姿势优美地育汤花,分茶汤,然后把一瓯茶随意地递到她面前。她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半日,着实也累极了渴极了,也不管里头是否有盐,举起茶瓯一饮而尽。
萧越西等她喝完了,又递上一瓯,牡丹又是一饮而尽,再递,牡丹摇了摇头:“够了。谢您的茶。”
萧越西也不再劝,自己端了一杯,慢慢品着,道:“很累吧?”
牡丹沉默不语。
萧越西抬眼看向草堂外的残阳斜影,缓缓道:“生为美人,却没有相称的家世和能力保护,再不认命,便是悲剧,也容易给身边的人带来许多的麻烦,你认不认同我这个观点?”
牡丹抬眼看着他,沉声道:“我认同你的观点。但我觉得,容貌、出身都是无法选择的,我身边人的麻烦也许因我而起,但绝对不是我的错。我不认命,被命运折腾捉弄,也不是我的错。除非是我个人行为不妥遭致灾祸,那才是我的错。”
萧越西轻轻一笑:“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将烈性隐藏在温婉下的女子。果不其然。你家里如今遭到这样的灾祸,的确不是你个人的错,可是却与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当年你父母若是不贪你活命,千方百计将你嫁与刘家,之后你若是不贪青春自由,不与刘畅和离,不与蒋大郎暧昧不清,便不会遭致今日之祸。”
他果然知道自家发生的事情。牡丹猛地坐直:“你的意思是,我若是坐着等死,任人宰割,就对了?你不是名士么?原来也不过尔尔。我还听刘畅说,说我家中此次遭了的灾难,还与府上有关,那我又是如何招惹到府上的呢?”
萧越西收回目光,不急不躁,高高在上地看着牡丹:“我提过了。你不认命。”竟然是半点不隐瞒萧家也推波助澜的意思。
赤裸裸的轻视。我就是欺负你了怎么样?你能怎么样?你敢把我怎么样?牡丹一时气得睁大了眼睛,前所未有的痛恨,痛恨自己没有用,痛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
萧越西看到她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轻轻一笑:“不过我和刘畅可不是一伙儿,我还瞧不上他的为人。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牡丹咬着牙道:“今日已然有两个人给我机会了。一个要收我做外室,还想侵占我家的产业;你又想给我什么机会?又是为了谁?”
萧越西忍不住笑了:“你倒是挺坦诚,挺爽快的。我家有娇妻稚子,前途一片光明,钱权都不缺,绝对不会想收你做外室,也不想侵占你家的产业。我只是想和你商量件事情,其实,也当得上是给你一个忠告。”也不管牡丹想听或是不想听,淡淡地道:“你和蒋长扬不配,你将来会很大的拖累他。”
牡丹被狠狠刺了一下,语气尖锐地道:“你管得可真宽!我不配,谁配?这是替谁鸣不平呢?”
萧越西淡淡地道:“我妹子配。夫妻不单只是情投意合就可以,还更需要能互相扶持。他们出身相近,共同的话题也会更多,我妹子能给他你所不能给的一切好处和帮助,而你不能!所以他们一定会比你们过得更幸福,你若是肯听我的忠言劝告,我来替你解了这个难题!一切只在你一念之间。”
第一百七十六章 搅浑了
他替她解难题?他先帮着人挖了个坑把她推下去,然后再站在外头逼她把他想从她这里抢去的主动交给他,她答应就拉她上去,不答应就看着她死在坑里,他这忠言果然逆耳!牡丹忍住怒火,道:“你说得对,我们的出身不能比。可是有一点你弄错了,你妹子能给他的,我不见得不能给他,而我能给他的,你妹子却一定不能给他!”
萧越西笑了:“你就这么自信?依我说来,应该是你能给的,我妹子统统都能给,包括你拥有的美色,天底下不缺美色,用钱可以轻松买到。一个两个兴许不如你,不过八个、十个加起来总能胜过你。而我妹子能给的,你却一定不能给!你若真是为了他好,也该放手,而不是自私地拖着他。”
牡丹也笑了:“鸡同鸭讲,我懂你的意思,你却不懂我的意思。你听好了,我不会卖自己,也不会卖别人!你家果然有自信,便该亲自去问他,而不是背里头来做这样的龌龊事!蒋长扬如果真是需要女人给他一切的人,我也不需要你来同我做什么交易,我先就一脚踹了他!再把他赏给你妹子!”牡丹说完也不看萧越西的表情,起身要走。
张五郎恶狠狠瞪了萧越西一眼,萧越西半点不在意,“啪!啪!”拍了两下手,慢吞吞地道:“真有志气!也真勇敢!但你需知,我们平日里下棋,都要布局,要纵观全局,有守有攻,不能只把目光着眼在某一处,否则必输无疑。这和做人一样,孤勇是最要不得的。我敬佩你的志气和勇气,但也同情你的无知与冲动。你这是典型的为了争一口气就往火坑里跳的傻子行为。”
他笑看了牡丹一眼,心平气和地道:“我来替你分析一下利弊。你不答应我的好意,出了这道门,你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眼睁睁看着你的家人吃苦受罪,置之不理,然后与蒋长扬双宿双栖,却始终心怀愧疚;另一个就是成为刘畅的禁脔,失人失财,这个离你的初衷就更远了。可我知道,何娘子这样的人,自是不会为了自己就舍弃了一家人的,也不愿意轻易就卖了自己。可是如今灾祸迫在眉睫,你没得旁的选择,只能选其中之一。你现在的态度,就是宁愿选刘畅,也不愿意选我的提议了,这又是为了争哪口不值钱的气?说你无知、说你冲动,你还不服气么?”
牡丹望着萧越西道:“做人和下棋有关联,可还是不一样。下棋没有人情,做人会讲人情,下棋输了还可以重来,做人输了便是再不能回头。你下棋是把好手,那是因为棋子没有生命,只听你意念起落,做人你未必是把好手,你也不是神,不是你视作棋子的人都肯听你指挥,一丝不苟地执行你的意念。你且收起你所谓的好意,我不认!害了人,却还想扮好人,实在是比刘畅还恶心。”
萧越西微微一笑,将手里茶汤一饮而尽:“实话与你说,刘畅此番不但想得人,还想得财。他过些时日便要在东市开个大香料铺子,你若信他,你家的香料生意永远也别想重新起来。我本可以坐等现成的,可我没有这样做,你还嫌我不够良善?我自认我比许多人都好心,我替你打算得最周到。要对付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可以有上百种法子,但我不屑为之,只要你给我我想要的,你便毫发无损。你家这案子,若是遇上往时,总要待到大家都收了假后才动,怎么也得拖个十天半月。可是这一回不同,有人等着看结果的,十天之内必然会定下来,若是有人往里头添一点,说你家那香料有毒,心怀不轨什么的,你说会怎样?你气性大,一时半会儿地想不通也正常,我不逼你,我这些天都会在这里等你,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回来找我。”
“那您可真是难得一见的高风亮节了。我遭遇恶人迫害,您路见不平,帮了我大忙,我自惭形秽,害怕了,便主动退出,进而成就了一段佳话。原来您这名士的风度与名声就是这样来的,受教了。”牡丹大步向前,转瞬间就走得不见了影踪。
萧雪溪从布帘子后绕出来,气得七窍生烟:“好不服人尊敬!她以为她是谁?她不要的再赏给我?枉自我一片好心,想替她解了这个难题,脱了刘畅的手段,各有各的好处。既然她那么愿意上赶着去给刘畅做外室,就去呗!倒还省了我许多心思了。”原本她也没那么好心,只是不想要蒋长扬将她视作是刘畅的帮凶,只是为了表明,她曾经多么好心,多么努力地帮过他的情人。至于他的情人最后为了何种原因放弃了他,那可与她无关。
萧越西不气不笑,垂眸望着面前渐冷的茶汤,淡淡地道:“不必气急败坏,追究这些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原计划中,这也只是第一步,不管她与刘畅走到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