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  第110页

起你这样的好心!丢脸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些心怀叵测,偏偏还要装模作样的人。”
  既然崔夫人是抱着恶意来的,还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身上去,她也没必要再和崔夫人客气。撕破了脸就撕破了脸,如今可不是她主动招惹崔夫人,而是崔夫人逼着她不得不翻脸。她给人做姬妾家里就光彩了?这是什么话?再嫌她碍眼,再想趁机讨好宁王,也不能做这样不要脸的事,说这样不要脸的话吧?还这样理直气壮,做出高高在上救世主的样子来!就是因为何家一直以来多有仰仗李元的官家地位,所以崔夫人就可以用这种态度,这种语气来对她?真真欺人太甚,不管从前李家对何家有多少情分,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法!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情自己明白,牡丹绝对不是那种为了富贵权势心动,不顾廉耻去主动勾引男人的人。岑夫人抚着胸口,按捺下滔天的怒气,呵斥了牡丹一声:“没规矩!你就是再不满意,再委屈,也不该对着你表舅母又砸东西又吼又叫的,这成什么体统?”
  可她也不叫牡丹赔礼道歉,而是睁大眼睛狠狠看着崔夫人,字字着力地道:“表嫂,这不是发脾气,说风凉话,给谁追究责任,把事儿推到谁身上才干净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要细细道来才是。就这样喊着骂着苛责孩子,一张口就叫让她去宁王府做什么无名无份的姬妾,一会儿说她做了错事,给你们丢了脸,一会儿又说她其实想得挺周到的。她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说她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就是我,也不懂你的意思。只知道但凡是个有廉耻的就会气得不得了,换了是你,看你恼不恼?这中间定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误会。表嫂你说了想说的话,也听我们丹娘把话说清楚再下定论不迟。”
  崔夫人却是早就预料到牡丹和何家人会有这样的反应,甚至于就因为知道会这样,所以她才会采用一来就主动攻击谴责牡丹的法子,不然只怕她一开口就被赶出去了。
  刚才是被牡丹一语戳破了实情,她心中又恨牡丹才会忘了形,此刻却是又冷静了下来,她一边观察着牡丹因为愤怒而发白的脸色,一边叹气道:“我就知道好人难做,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是不想管这事儿的,我也为难得很。想不管吧,孟孺人都替宁王把话问到我那里了,又说丹娘收了东西,已是允了,我要硬拦着,或是不管,人家要说我不识抬举,嫉妒眼红,坏人好事,你表哥又是在人家手下吃饭的;若是管了,又有人要说我和你表哥为了讨好宁王,把自家外甥女儿送去给人做姬妾,一样都是没脸没皮。我是又气又急,却又没法子。
  可谁叫我是孩子的舅妈呢,谁叫咱们两家这么亲近呢?再大的委屈我也得承受着,可不,我这不就是来找骂的么?挨骂是小事,可如今我是脱不开身了。要怪,也只能怪丹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招惹人家!接人家的东西!不是我不向着自家人,要知道,虽无许婚之书,但受聘财亦是,这赖婚的名头可不好听,宁王府也不好惹!
  我也是替你们着急,可退一万步想,这事儿对丹娘也不是坏事,只有的是好处。宁王年青,又是有名的美男子,更何况身份尊贵,人品贵重,前途不可限量,这世间少有人及,丹娘原也不算委屈,更何况将来谁又说得清她是不是金尊玉贵的命?到那时,你们家都会跟着沾光享福的。”
  牡丹越听越心凉,崔夫人不愧是混迹商场官场多年,始终如鱼得水的官夫人,原来巧舌如簧,睁眼说瞎话,把黑的说成白的,红的说成绿的,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来就把帽子扣到自己身上,说自己失德,先说什么“虽无许婚之书,但受聘财亦是”;接着又说给宁王做了姬妾的各种好处,许一个美丽虚幻的场景。这是威逼恐吓加利诱,其实也就是要她听话,乖乖按着他们的布置来,还要把所有不好听的恶名一起给她一人承担了,其余人等都是高贵清白,正气凛然的,只有她是那个居心叵测,为了上位不顾一切到处勾引男人的女人。
  可她不是那被吓大的孩子,也不是那给颗甜枣,望空画个大饼就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孩子。她见识过生与死,她相信大多数情况下多数人会体现自己善良的一面,却也知道人心难测,在利益面前人性会扭曲,感情会变质。她才刚摆脱一个牢笼,自由呼吸没几天,他们却又想把她再用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的牢笼关起来?做梦去吧!去死吧!
  可是一味地和崔夫人吵,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浪费精神。牡丹闭了闭眼,再睁眼眼里已是一片清明,她的声音虽然还在发颤不稳,情绪却已经控制下来了:“表舅母,你听好了。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的……”她描述完之后总结道:“不管你信不信,从始至终,我就没招惹过谁,和谁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娘,你信我么?其实别人怎么看我我无所谓,我主要就是说给你听的。”
  岑夫人面色凝重地道:“我信你。我教出来的女儿,我最清楚。你别怕,该是怎么着就怎么着,没人能欺负了你去。”
  牡丹感激地握了握岑夫人的手,抬眼望着崔夫人笑了一笑:“我可不知道,路边偶遇,被强压着戴上的一串木珠子,原来就是做了聘财用的?这样说来,不只是我有份,就是雪娘也有份。进宁王府当没名分的姬妾,多么高贵多么好的事儿啊,可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那我可得赶紧地去黄将军家里报喜去!你等着啊,我这就找了雪娘一起去谢宁王对我二人青眼有加!”说完她果真往外走。
  岑夫人见她表情不对,忙喊道:“丹娘,你要做什么去?”
  崔夫人没想到牡丹是无论威逼利诱都是死活不应,这性子竟然刚烈如此,哪里是从前那个软绵绵,胆小怕事的小丫头?又见她说要去找黄将军,忙道:“丹娘你胡闹什么?这又关黄将军家什么事?”
  牡丹回头望着崔夫人冷冷一笑:“怎么不关他家的事?他家的女儿都被人一串廉价的木珠子就莫名其妙地给定了,还不关他家的事么?你放心,表舅母,我这次一定不会给你和表舅丢脸,给你们惹麻烦。不管黄家怎么办,我都会顶着一块牌子去游街,上面写着:我何惟芳与宁王府长史李元没有任何亲戚关系,我所有的死活行为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人逼我,别怪李元。然后一头撞死在宁王府前,给全京城的人一个交代,给你们留个清名,省得害你们为难,让你们丢脸。这样,你们就不用怕啦,我也算是对得起你们了。”
  牡丹咬紧了牙关,决绝地往外走,问她是不是真的敢去宁王府前闹?她敢的。在这个世界里,她身无长物,有的只是一群尽心尽力照顾她,生恐她受委屈的家人。她没能回报他们,总给他们添麻烦。这次是李家帮着人出手来算计她,她还能怎样?李家不是想借此机会讨好宁王么?可以呀,当这件事不但不能成,反而会成为宁王和李元的污点时,谁还敢?不要脸不要命,谁能把她怎么样?
  薛氏在外听到屋里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把事情的经过都听了七七八八。听得牡丹说了要顶着牌子游街,又觉得孩子气,又觉得心惊,见牡丹一只脚跨出了房门,便将手里的针线箩往地上一扔,大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牡丹的腰,喊道:“丹娘,你糊涂了!你这是要急死爹娘么?你哥哥们还在,谁敢逼死你,我和你哥哥,还有你侄儿们和他拼命!”
  牡丹看着薛氏脸上毫不作伪的焦急和气愤,大滴大滴的眼泪一下子落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靠自己
  岑夫人也追了出来,拉住牡丹后,一边替牡丹擦泪,一边冷冷地看着崔夫人道:“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污水往自家外甥女儿身上泼,一门心思想帮着外人来算计外甥女的舅母,我们家有不起你这么周到的亲戚。你请吧,我就不留客了,至于我家丹娘是不是真的收了聘财要赖婚,会惹上什么大麻烦,你也不必替我们担心,只管按着丹娘的话去回你家主子去!要打要杀要剐,请便!”
  崔夫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想何家已然如愿以偿地翻脸了,很好。但可不能叫他们知道,自己来之前就是抱定了就是达不成这目的也不会再和这家人有牵扯的。试想,彻底翻了脸,李荇不死心也得死心,她看他是不是还能隔三岔五的跑去找牡丹,拖着不和吴家定亲?还秘密筹划着要出远门?砍了树老鸹还怎么叫?!
  一想到这里,崔夫人又鼓足了气,冷笑道:“丹娘,你别吓唬我,敢作要敢当,也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今这事儿可说不清楚谁是谁非,你不能非得一定要人家找出人证来吧?到那时,只怕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你们好生想想该怎么办再回话,别到时候后悔都没地儿去后悔。我先走了!”说完也不要人赶,先大步走了。
  听见动静跑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的甄氏一看这样儿,忙大步奔进房里去,抱了崔夫人带来的几件礼品追了出去,在崔夫人要上檐子之前狠狠砸在她脚边,踩了几脚就开骂。要说甄氏做什么最擅长,就是火上加油,吵架骂人最厉害。
  甄氏一开腔,孙氏等人也追了出来,虽然没跟着她大骂,却是在一旁阴一句,阳一句,你一言,我一语的帮腔。惹得好多人围着看热闹打听情况,甄氏哪里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她只知道崔夫人得罪了岑夫人和牡丹,逼得牡丹都要拼命了,但想来也就是官家夫人瞧不起亲戚,欺负人了呗。便按着她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的乱说一气,听得众人直咋舌。
  崔夫人被围观,又听到许多难听话,不由又羞又气又恼。有心骂将回去,又觉得与这群粗鄙的商人妇对骂着实丢她官夫人的脸,便沉了脸只叫自家下人赶紧抬了檐子走,见家里一个下人还顾着弯腰去捡拾被甄氏砸出来的礼物,气得要死,骂道:“别捡了,就当喂了狗!”又厉声道:“是条狗养它几年还知道报恩,是个人帮了多年的忙,却因为一件小事情就翻脸不认人,简直是狗都不如!”
  话音未落,牡丹已经高高举着一个写满了字的床头小屏风奔了出来,叫道:“我的一生是小事?难不成我不肯去给人做个无名无份的姬妾就是不识抬举,翻脸不认人,狗都不如了么?好,你家帮了我大忙,我欠着情,如今我拿这条命来赔你家!”她谁也不想靠,谁也靠不上,就只能靠她自己舍了这张脸不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谁怕谁?
  白氏紧随其后,追出来拉住牡丹,苦心劝道:“丹娘,你别这样冲动,这样玉石俱焚又有什么好处?多大的事儿,值得你这样闹么?”与其他几个妯娌不同,她是不赞同牡丹采用这样决绝的方式解决问题的,不是男人们都还没回家么?谁知道这是不是李家父子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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