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  第306页

的事。”

燕淮“嗯”了一声,问道:“东城素来太平,事出突然,只怕不寻常。”

东城虽然是京都人群最为密集,来往行人最多的一部分,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块的治安,也堪称为京都最佳。

那是个富贵窝,有了钱,才有繁荣。才有歌舞升平可言。

东城自然也就成了京都的头脸,日日休整干净漂亮,才能见人,京兆尹怎么会舍得让东城出凶杀案。

谢姝宁附和道:“专门还冲着图兰去。就动用了四五个人,分明是力求致命之举。可她只是我身旁的一个婢女而已,又非西越人,从未同人结仇,怎么会有人专门要对她下杀手?”

她伸出手,细白纤长的手指凌空比划了一下,“原因,八成出在这个上。”

燕淮愣了下:“何意?”

谢姝宁道:“这丫头什么都好,偏生有个习惯不行。她初入京都时,有许多事物皆不认得。连名字也不大叫的出,于是便养成了碰见不知、不能肯定的东西,就拿手去指着问身旁人的习惯。先前,她跟吉祥在东城,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叫她觉得眼熟的人。她下意识便拿手指了指去问吉祥了。”

燕淮微讶,挑眉道:“可知是何人?”

“她觉得像你身边的如意,一时不曾想起来,所以才指了问的吉祥,但吉祥却说,那人像燕二公子。”谢姝宁意味深长地说道。

当她从图兰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愣了一愣。但转念便想了起来。

前世燕霖归京之时,倒回去算算日子,应正值深冬。

天下人皆知,燕霖归来的第二年,燕淮升了锦衣卫指挥使。

那一年,他才十七岁。举京哗然,从此传他极得庆隆帝器重,情同父子。

她记得很清楚,燕霖是在他升锦衣卫指挥使的前一年回来的。

那就应该正是今年……

还有数日,就该跨过一年去。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只能想到燕霖身上去。

然而她心有怀疑,却无法直白地警示燕淮,只能迂回曲折地拿吉祥的话来提醒他。

燕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他忽然笑了下,“如意今天一天都在我跟前打转,且他今晨扭伤了脚踝,走路还是跛着的,哪里会出现在东城……”他说着,笑意渐敛,换了平静无波的语气道,“只怕吉祥并没有看错。”

“我派了人沿着图兰说的地方寻了过去,但是并没有看到尸体。”谢姝宁忽然道,“去迟了一步,已经有人赶在前头清了场,又下了会雪,痕迹也难以追寻。”

燕淮得知消息后,也立刻就派了人去东城,同样什么也不曾发现。

有人赶在他们之前,将残局悄无声息地给收拾了。

二人站在廊下一角,各自沉默了下去。

时间流水一般逝去,淙淙流动,里头的人却似乎并没有察觉时间过的这般快,外头的人则已经等的心焦难耐,坐立难安。

图兰紧紧贴在了门上,听着里头的动静,分明什么也听不见,但她却抵死也不肯先去歇着。

她身上虽没有大伤,但零零碎碎的小伤口数不胜数,可怎么劝也不听,只愿在门口候着消息。

足足又两个时辰过去,内室里的鹿孔才终收了手,抹去额上汗珠,轻声喘息着发话吩咐下去:“去回禀小姐,成了。”

小厮应声下去,掀了帘子满面欢笑地出来,告诉谢姝宁道:“禀小姐,鹿大夫说成了。”

众人就都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神医之名,这一世照旧落在了鹿孔身上。

然而缝合完成收了工的鹿大夫,却因为精神紧绷兴奋了太久,这会突然松懈下来,连走路的力气也没了……

第338章 调解
不得已,还是月白亲自来搀了他回房休息。

临行之际,鹿孔叮咛着道,“眼下不便动他,这几日,他就只能暂且先留在这养伤了。”

谢姝宁颔首,让他先下去歇息,而后同燕淮道:“既如此,那便先让吉祥留在这,待伤势恢复,再回去不迟。”左右他如今这个样子,也无法继续在燕淮身边做事。

大夫发了话,燕淮自然也不会违拗。

吉祥就在这间厢房里住了下去,图兰几乎时时守在边上不肯离开。

人人都知道她的心思,所谓的男女大防,也就没有人会在此时提起。她喜欢在吉祥身边呆上多久,谢姝宁便允了她呆上多久,只要她莫要忘了先将自己照料妥当。她身上的伤都不重,却多,她自己又浑不在意,谢姝宁只得吩咐了卓妈妈亲自去帮她上药。

拿了金创药,一点点仔细地敷了伤口,又好好用了饭,谢姝宁这才放了她随意走动。

当初吉祥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谢姝宁始终耿耿于怀。她素来是个记仇的人,但因着图兰的缘故,她表面上并不将那事放在心上,其中一直都记挂着。但今次,千钧一发之际,他救了图兰的命,谢姝宁不由得便对其没了心结。

到底他对图兰是有心的,甚至于能够以命相待。

她差人事无巨细地照料着吉祥,鹿孔也是一天三次地往吉祥那跑,事情似乎并没有一开始想的那般严重。手也接上了,这人也清醒了,图兰也终于不再担心得大哭了,但是当图兰脸上好不容易露出几分笑模样时,这刚刚冒头的喜色却又转瞬消失。

吉祥苏醒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图兰,但他只淡淡地看了她一样,便阖上眼不再看她。始终一言不发。

众人只当他是精神不济,并未当回事。

谁知过得几日,他也依旧是这幅模样,见了旁人倒是也勉强会笑会说上几句话。但只要看到图兰,就一定不愿意开口,脸上也总是面无表情的。

连着几日都是这样,图兰不觉有些闷闷不乐起来,悄悄来问谢姝宁:“小姐,他是不是在怪我?”

若不是因为救她,他的手也不会变成这样。鹿孔明明白白地说了,手还是原先的手,但想要同过去一半运用自如,拿剑打斗是断断没有任何可能的。假以时日。多加锻炼,能用这只手提笔书写,便已经是了不起的事。

对一个用剑的人而言,毁了这只手,便代表他这么多年的剑术全都白学了。

“他一定恼了我。所以才不愿意搭理我。”图兰神情落寞地站在墙角,向来大喇喇的人,这会看上去却像是朵枯萎了的花。

谢姝宁却并不认为一个能在那时为她舍命的人,苏醒后则翻脸无情,对她冷眼相待。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她们不知情的缘故。

她告诉图兰,“他心中一时气闷也是有的。等过几日,兴许便好了。”

图兰就又鼓足了劲,继续日日去探望他。

好在鹿孔说他的伤势恢复的很好,一则未曾恶化化脓,曾经一度脱离了身体的手掌也渐渐有了鲜活的血色,并没有如同死物一般日渐腐败;二来他偶尔也能牵动一根手指。叫它在鹿孔面前轻轻一颤。

这便是极好的情况了。

鹿孔很满意,对他的伤也就愈发用心起来。

但图兰跟吉祥的关系却依旧奇怪地处在冰点,难以消融。

他照旧对图兰一言不发,不同她说话也不搭理她,甚至都不大看她。谢姝宁亲眼目睹过一回。那模样分明就是在看个陌生人。

他过去待人也冷,可如今却冷的像一块经冬的厚厚冰块,叫人似乎碰一下就会冻掉一层皮。

图兰愈发认定他是在怪罪自己,因而连话也不愿说,连看也不愿看上一眼。

但她仍旧一天几趟地去他那,结果这一日,她端了药进去刚说了一句“吃药吧”,便听到吉祥平静无波地说了一句,“你今后不必来了,药自有旁人会送。”

图兰愣了愣,搁下药碗,应了声“哦”,旋即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去。

出了门,她脚步虚浮地走着,一路神情恍惚,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踹了鞋子上炕,扯过棉被蒙头大哭。

她又怕叫人给听见了,只呜呜地哭着,隔了床被子,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像是谁家的小狗在呜呜的叫唤。

卓妈妈途经此处,隐隐约约听见有古怪的声响,不由得心中疑惑,遂叩门唤她:“图兰,你可在里头?”

图兰正哭到伤心处,哪里听得见她的说话声,只充耳未闻,继续埋头哭着。

她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光了。

小时候,她无父无母,缺衣少食,日日跟着野狼一块玩耍,心里头反倒是总高兴的很。

下雨了也高兴,天晴了亦痛快。

偶尔吃一顿好的,那更是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

可如今,她吃穿不愁,小姐几个又拿她当亲人对待,她却反而不知足了。

只听人说了一句“今后不必来了”,她便忍不住觉得心里一阵钝痛,叫她禁不住鼻子发酸。

眼泪浸湿了被褥,流进嘴里,又咸又涩,她忍不住哭的更厉害了些。

忽然,卓妈妈闯了进来,一把就掀了她的被子,唬了一跳急声问道:“兰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哪个欺负你了?”

图兰抓着她的手抽泣着,磕磕绊绊地道:“豆沙包跑了……”

“这怎么还说上胡话了?”卓妈妈有些吓着了,忙攥紧了她的手,道,“不成,我得去告诉小姐。”

说完,她扶着图兰躺下,又扯过被子帮她仔细盖好,掖了掖被角,旋即急匆匆去见谢姝宁。

今天都腊月廿十七了。除夕夜近在眼前,宋氏不能主持这顿饭,谢姝宁便只有自己出马,忙的团团转。

打赏的银锞子。也得提前都预备妥当,还有那些个一应事宜,该减的该增的,都得安排妥当了才行。卓妈妈到她面前时,她还在忙着算账。听见响动,她抬起头来,狐疑问道:“妈妈这么快便回来了?”

方才卓妈妈才从她这出去办事,这算算时辰,一来一回也不止这么点时间。

卓妈妈叹口气,道:“奴婢方才经过图兰屋子门前。发现她躲在被窝里哭呢。”

“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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