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们是哪里人士?”
赵璟想了想,这群人跟大伯是同伙的可能性很小,不然他们就不会救他们祖孙三人上来了,就算跟大伯关系不错,大伯想害死他们小二房一事也不是可以公开告诉人的,毕竟现在皇帝对她祖父的情份不是骗人的,她不如就跟对方说明身份,以求得更多的帮助,如果确认了对方身份可信,再把大伯的恶行告诉他们。
她马上对中年妇人道:“我们是京城来的,是建南侯府的人,我祖父是郡公,我伯父是建南侯,我爹爹叫赵焯。我们一家送祖父灵柩回乡,夜里有人凿穿了我们船底,船沉了,所有人都掉进了水里。求妈妈救救我爹娘家人!”
妇人脸色变了一变,肃然道:“我知道了。”回头吩咐烟霞:“抱她进马车,好生侍候着,我去禀报。”烟霞也一脸震惊,连忙点头:“是,曹妈妈放心。”等曹妈妈离开,她蹲下身抱起赵璟,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象之前那样逗着她玩了。
赵璟被抱离了火堆,迅速送进一辆马车的车厢,车厢外头看着不起眼,里头却十分舒适,铺着素色的毡子,靠枕是绸面的,车壁上挂着绣花香包,角落里放着一个黄铜脚炉。烟霞笑着将她安置在软枕堆里,又把脚炉放在她边上,道:“你睡一会儿吧,我瞧你一定已经很累了,等明儿早上醒来,你祖母和哥哥就没事啦。”
是吗?真的吗?赵璟心里有些没底,但眼皮子却禁不住往下掉。她确实已经筋疲力尽了,睡一觉吧,睡一觉醒来,也许所有人都得救了。
曹妈妈上了一辆最大的马车,车厢内有两个人,一名二十出头的俊逸男子身着月白色云纹直裰,懒懒地斜靠在大引枕上,手握一卷诗集看着,他手边的小几上放置着一盏油灯,但他看书主要借助的,却是车壁上悬挂的一颗夜明珠散发出的光,照得车厢中如同白昼一般。在他对面盘膝坐着一名妙龄女子,穿着竹青色的绣花褙子,牙白马面裙,如云秀发间只点缀着一支白玉凤首衔珠钗,白玉通体无瑕,雕工精湛,绝非凡品。
见曹妈妈来了,妙龄女子抬头去看:“如何?可问得他们祖孙三人来历了?”
曹妈妈忙上前低声将赵璟所言一字不错地重复了一遍。妙龄女子微微一震,看向俊逸男子:“王爷?您看如何?”
那王爷却问曹妈妈:“妈妈昔日也曾随王妃见过建南郡公夫人,你道如何?”
曹妈妈犹豫了一下:“不瞒王爷,虽说老奴见郡公夫人已是数年前的事,但那位夫人尽管形容狼狈,却依稀能认出模样来,况且她身上穿着守孝的素服,如今又昏迷不醒,从头到尾不曾说过自己的身份来历,而那小小女童才多大年纪?能骗得了谁?想必身份是不假的。”
“这倒奇怪了。”那王爷神色肃然,“既是建南郡公家眷送灵回乡,怎会有人凿船害人?”他扬声叫了几名护卫来,命他们带人沿河往上搜索落水之人和沉船遗骸,又问曹妈妈:“郡公夫人和两个孩子情形如何?”
曹妈妈忙道:“江太医已经诊治过了,老夫人是力竭才晕过去的,又泡了大半夜的河水,感染了风寒,需得好生调理才行,只是她年轻时似乎失于保养,只怕后患无穷。至于两个孩子,大一点的男孩是得了风寒,正在发热,若是天亮前能退热,便无大碍,江太医会一直守在他身边;女孩儿也有些发热,却是不妨,老奴已命烟霞小心照看了。”
王爷严肃地点了点头,嘱咐妻子:“郡公夫人与郡公爷亲孙皆昏迷不醒,劳驾王妃前往照看,待郡公夫人醒来,不妨将我等身份透露一二,好问清楚事情起因真相。最要紧的是,建南侯与郡公爷灵柩下落如何?”
妙龄女子有些犹豫:“王爷此番乃是奉了皇命微服出行,若是泄露了身份……”
“不妨。”王爷正色道,“郡公夫人知道分寸,况且老郡公与别人不同,若没有他老人家直言相谏,父皇不可能登基为帝,他对我们父子皆有大恩,去世后父皇曾带着我们兄弟几个亲自前往奠拜,立誓定会护他家小周全,这事儿我既然遇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理,让他老人家死后不得安宁,骨肉离散。”
妙龄女子忙直起身肃然应下:“王爷说得是,妾身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位王爷属下的搜索工作非常有效率,很快就发现了河面上漂流的船身残骸,又在河边找到了几具尸首,更重要的是,他们找到了建南侯的船队。只是上前一打探,船队的人却说,他们确实是建南侯府护送郡公爷灵柩回乡的人不假,但不曾有同行之人翻船落水,所有人昨夜遇到风雨就靠岸停船躲避了,没有出事,若有人落河,那一定是不相干的过路者,而且他们赶着上路,天一亮就要出发,没空去搭理旁人。
前去探问的护卫并没有说出王爷的身份,只说是过路客商,在下游不远处救下了遇难之人,看着似乎是大户人家的仆役,见他们船队在此,又打着侯府旗号,才会问上一问的,见他们如此答复,心中惊讶,面上却不露,很快就返回复命了。
王爷得到了消息,脸色暗沉。他王妃见过建南郡公夫人,怎会认不出来?既然人没错,那声称没人出事的建南侯就显得分外可疑了。天亮后,他的属下找到了沉船,残骸上还留着建南侯府的灯笼,更进一步证实了赵璟所言。
张氏尚未醒来,赵玮情况好转,但仍在沉睡,河上的搜救工作还在继续进行,发现的尸首越来越多,更奇怪的是,当中有些打扮象是船工模样的人,全身湿透,倒卧河边,身上却有刀伤,皆是一刀毙命。既是沉船落水,这刀伤又从何而来?莫非真有人要害郡公爷家眷?那建南侯又为何平安无事?
王爷正觉疑惑,忽有护卫来报:“王爷,擒住两名不明身份之人,似有不轨意图!”
第15章 奇言诡行
来的是两名持刀男子,鬼鬼祟祟地从河边石头堆摸过来,藏身在小树林中,窥视车队一行人。
车队这边既然是贵人出行,护卫自然警醒,里三圈外三圈的足有几十人在警戒,那两人刚靠近,就被发现了,报到护卫首领处,本来还以为是小毛贼,或是不长眼的流氓地痞,原只打算抓起来教训一番,也就罢了,没想到等将人擒下,竟发现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正与方才见过的建南侯府家人服饰一样!
护卫首领知道事关重大,方才立时报到王爷这边来。
王爷脸色十分不好看:“可审出什么了没有?”
“属下将他们二人分开审问,有一个嘴硬,只说是无意间路过,见这边人多,好奇多看了两眼,至于身上的刀,那是碰巧带上的。但另一人经不住打,却是招了,是建南侯的管家命他们前来的。方才我们的人去找过侯府的船队,说是救了落水之人,他们是奉命前来寻找那被救之人,设法杀死的。据那人说,他们管家曾有明言,办事时避着人些,但若遇到商队之人阻挠,可以大开杀戒,只要事后别留下侯府的痕迹,侯爷自会保他们无事。”
王爷冷笑了一声:“保他们无事?谁给他这个胆子!郡公爷一生英明,怎会有个这般残暴不仁的儿子?!”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建南侯先是否认家中有人落水,接着又暗中派人来杀死被救之人,再联系到那些船工尸体上的致命刀伤,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杀人之事恐怕跟建南侯脱不了干系!
这么一想,他难免坐立不安,立刻派人去找妻子:“问王妃一声,那位郡公夫人可曾醒了?”
下人回报说不曾清醒,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再下令:“把那女娃娃抱过来。”
赵璟睡了一觉,但睡得并不稳当,天一亮就醒了,然后就坐在车厢里发呆。周围的环境告诉她,昨晚上的一切并不是做梦,她真的落水后又被人救了。现在祖母和哥哥没事了吗?爹和娘又怎么样了?还有珍珠嫂、秋叶她们呢?伯父建南侯对他们小二房的恨意竟然到了要将他们一家老弱妇孺杀之而后快的地步,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小拳头。不管怎么说,建南侯把事情做绝了,她也没必要客气。只要脱了险,有机会接触到官面上的人,她一定要告状!伯父是祖父的大儿子又如何?袭了爵又如何?她老子也是祖父的亲生儿子!就算她只是个小娃娃,不还有祖母吗?祖母受了这么大罪,总不会闭口不提这个仇吧?只要把建南侯的罪定下来,小长房再也没有爵位护身,不再有钱有势了,那时她一家人才有安乐日子过!
赵璟咬牙下了决定。
烟霞听见动静,掀了车帘探头进来,见她已经起身,便笑说:“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祖母和哥哥还睡着,不过已经吃了药,病好多了。”
赵璟大喜:“真的吗?”又问:“可有救上了什么人?”
烟霞顿了一顿:“出去搜救的人还没回来呢,我也不知道。我去给你打水洗漱。”便放下帘子离开了,不一会儿捧了热水和布巾回来,侍候着赵璟洗了脸,漱了口,又去给她拿早饭。
但她回来时是空着手的,脸上十分肃穆:“赵小姑娘,我抱你去见我们主人。”然后替赵璟重新裹上小被子,就抱起来去了另一辆马车。
赵璟也曾好奇过,这个车队的主人是谁。她睡了一晚上的马车事实上是丫头坐的,别看烟霞穿戴得如此朴素,可是马车里的装潢绝对跟朴素二字不搭边儿。连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都坐这么好的马车,主人家的身份定然非富则贵。
她被抱进那辆大马车的时候,脑中第一个念头是:“好大的马车,比刚才那辆大一倍也华丽一倍!”第二个念头则是:“帅哥啊,比自家新爹都要帅些,而且一看这气度,就知道是上位者。会是哪家王公贵族吗?”
帅哥靠在引枕上,双眼盯着她看不说话。赵璟也不知该说什么,要行礼吗?可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也不知该如何行礼,然后想起她现在还是个小娃娃,礼数不足也是合情合理的,于是就省心了,继续睁着圆溜溜的双眼跟帅哥对视。
但帅哥沉默的时间太久了,赵璟有些不安,回头看看,烟霞早就出去了,车厢里没有旁人,她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毕竟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
于是她坐直了身体,大声对帅哥道:“是您救了祖母、哥哥和我,谢谢您了。请问您能再帮帮我吗?我爹娘也掉进河里了,不知道他们是否平安,还有我们家的仆人……”她的声量越来越小,最终几不可闻。帅哥看她的目光实在太奇怪了,莫非她表现得太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