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又被刘氏教的满嘴胡话不诚实,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崔氏这时又笑道,“不说你根本没看清,只是猜测而已,就是他真的伤着了,没准儿也是自己磕到的呢。”
阿茶一想也是,便晃了晃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到这上头来了,许是……”
“想起豆子从前的遭遇了吧?”
“倒是没刻意去想,可能是下意识受了影响吧。”阿茶想了想才叹道。
“那孩子从前确实吃了不少苦,说起来……”说到这事儿,崔氏也露出了心疼之色,“铁柱手臂上的伤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豆子右手臂上的疤我却是知道来历的――与凌二成吵架心情不好,刘氏那个歹毒狠心的,竟直接拿起烧红的火钳就往豆子身上戳!唉,若不是那日我正好路过,那孩子的脸怕都要毁了……这么看着,若是凌铁柱当真有个什么不好,那也都是他爹娘做的孽!”
阿茶听得气愤极了,可同时又有些疑惑。
小姑娘心中莫名跳了两下,她想着或许是自己没注意看,便又问道:“那姥姥还记不记得凌大哥伤在哪儿了?伤口什么样子的呀?”
“当然记得,为这事儿,那时我和刘氏还差点打起来了呢!”崔氏点了点阿茶右胳膊靠近腋窝的地方,“就这儿,长长的两条,拇指大小,啧啧,看着都疼呢!”
“对了姥姥,今儿早上我还看到三成叔偷偷躲起来哭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叫他一个大男人哭成了那样……”
崔氏一愣,而后叹道:“许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吧,三成这性子啊,实在是弱了些。不说他们了,来,你看看这帕子上的花儿,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咦?哪里?我看看……”
因是无关紧要的人,祖孙俩只随口聊了几句就没有在意了,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这天晚上,凌三成家出事了,且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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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茶!阿茶姥姥?豆子在这里吗?”
来者是住在凌三成家隔壁的凌大山,只见他满头大汗,神色慌张,一张老实憨厚的脸在月光映照下惨白一片:“大事儿啊!死人啦!哎哟,豆子他三叔家死人啦!”
阿茶顿时骇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死,死人?!”
“不知道啊!今儿晚上你三叔来我家喝酒,喝完就回家了,谁成想没过一会儿他就满脸惨白地跑出来,哭着直喊救命,我和我婆娘听到声音就赶紧过去了,可,可一进屋就发现人已经没了!三成也哭得昏了过去,这会儿还没醒呢……这凌家如今也就你一个能主事儿的了,你,你快看看去吧!”凌大山不停地擦着额角的汗,显然也是被这事儿惊着了。
阿茶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下午,下午我还看到他们了呢……”
第64章
凌大山的媳妇儿是个身材矮小圆润,性子也有些怯懦的中年妇人,闻言摇头道:“没,屋里一,一直没动静……”
和平村素来和平,鲜少发生这种非自然死亡的事情,因此不说凌大山媳妇,就是性子泼蛮大胆的凌大山老娘都有些惊到,这会儿只揉着满是皱纹的额头叹道:“也不知三成媳妇儿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想不开?”阿茶一愣。
“难不成是自杀?”叶绍也挑了下眉。
“也不是,这……”老太太显然有些不知该怎么表达,好半晌才摆摆手道,“你们,你们进屋看看知道了!”
阿茶和叶绍紧跟其上。
凌三成家不大,院门后头是一块巴掌大的空地,勉强算的上是院子。院子东边墙角下盖了个简陋的草棚子,下头杂七杂八地堆着很多东西,看着有些乱,也叫这本就不大的空间显得更加狭小了。院子里头就是两间破旧的土房,大些的那间显然是主屋,旁边那间小的看起来应该是厨房或者杂物房之类的地方。
主屋中间是吃饭的大堂,两侧是卧室,左边那间大的自然是凌三成夫妇所住,右边那间小一些的是他们的唯一的儿子凌牛根的房间。
这会儿,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只左边凌三成夫妇房间的窗户里透出一抹昏暗的光晕,随着夜风来回摇晃,在院子里投出斑驳的剪影,衬得这本就寂静的院子更多了几分阴森。
人就死在这屋里。
“大山叔,牛根呢?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见他人?”
“这,我,我也不知道呀!方才就一直没有看见他……”凌大山愣了一下,也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不在家?”
凌大山媳妇儿小声地问道:“是不是也……也出事了?”
凌大山脸色微变:“可屋里只有铁柱和三成媳妇,没,没看到牛根啊!”
想起下午钱氏所说的话,阿茶抬头朝右边凌牛根的房间看去,有些迟疑道:“下午的时候,我听三成婶说牛根生了病,他……是不是病糊涂了没听到外头的动静?”
“俩屋子离得这么近都听不到,那得病成什么样儿了。”叶绍在一旁摇头道。
“我去瞧瞧!”凌大山说着便冲进了凌牛根的屋子,片刻后又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没,没有!他真的不在屋里!”
“那这大晚上的……他一个孩子能去哪儿?”情况有些诡异,凌大山的老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凌三成就躺在大堂门口的竹椅上,仍双眼紧闭,昏迷未醒。
“三成,三成你醒醒!”凌大山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又按照叶绍的吩咐死死掐住了他的人中,凌三成这才浑身一颤醒了过来。
“大……大山?”
“三成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有,还有你儿子牛根去哪啦?”
凌三成猛地抬头朝不远处的卧室看了一眼,而后嘴唇一抖,又趴在椅子上悲痛至极地哭了起来,显然是再次想起了家中的惨事:“我不知道,我……媳妇儿啊……你怎么,怎么就这么傻……”
他脸色惨白,满脸涕泪,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凌大山媳妇和老娘听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们一家人生性老实良善,与凌三成家做了这么多年邻居,多少也是有几分感情在的。
“三叔,你真的不知道牛根去哪了吗?”
说完便捂着脸痛哭出声。
“是他打死了铁柱……是,是他害死了阿玲……是他……”凌三成浑身颤抖,声音嘶哑,再也听不进去旁人的话,只一边哭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神情痛苦而茫然。
阿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小手下意识捏紧了他的衣角,叫青年冷冽的心头生出些许柔软。
“害怕就别看,躲在我身后别出来。”他忍不住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阿茶想说见过你杀人的场景之后,我的胆儿比从前肥多了,才不怕呢,可刚要开口便突然想起,这事儿自己还没与他提起过,不由又咽了回去――这会儿不是说私事的时候,而且一旁还有凌大山一家呢。
遂她只是摇摇头笑了一下:“我胆儿可大了,才不怕呢。”
“别看!”青年飞快地抬手去蒙阿茶的眼睛,可到底还是晚了片刻,阿茶已经清晰地看见了屋里的场景。
皮肤白皙的中年妇人,身着今日下午她看到的那身淡色衣裳,高高地悬挂在屋子中央的横梁上,一张先前还鲜活温柔的脸,这会儿已是铁青一片。
看着她长长吐出的舌头、突瞪的双眼以及狰狞扭曲的面孔,阿茶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额角剧烈地痛了起来。尤其是她眉角那颗鲜艳的红痣,更叫阿茶双目刺痛,无法自控地滚出泪来。脑中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小姑娘顿时脸色惨白,心神大乱,整个人无法自控地抖了起来。
“不……不要!”小姑娘双手抱着头,脸色瞧着竟比凌三成还要痛苦,“头好痛……凌大哥,我头好痛……娘,娘亲……不是的,不!住手!住手!不要伤害我娘亲!不要――”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她突然浑身剧烈一颤,绷直身子昏了过去。
“哥,别急别急,我看看!”叶绍被小姑娘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忙伸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阿,阿茶这是怎么了?”不远处的凌大山一家也吓了一跳,围了过来。
昏黄的灯火跳跃不停,再一看屋里钱氏那张青紫狰狞的脸……凌大山的媳妇顿时倒吸了口气凉气,两腿直哆嗦道:“不,不会是中中中邪――”
叶绍摇头:“心病只能心药医。”
这一眼比屋里的死人脸还叫人害怕,凌大山额上冒出冷汗,咽着口水讷讷地说道:“我,我没说吗?”
若不是时机不对,叶绍都要笑出来了:“想来这位伯父也是太惊慌了,所以没说明白,哥,要不你先送嫂子回去吧。”
“诶,诶,好!”凌大山听不懂,但还是慌忙去了。
“真的是凶案?”叶绍还不知里头什么模样,闻言重重挑了一下眉,惊奇地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去。
第一眼入目的便是高高悬挂在横梁上的钱氏,紧接着,叶绍又看到了侧卧在床边地上,满头鲜血的凌铁柱。他衣衫凌乱,面色痛苦,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几道淤痕,显然是生前遭受过虐打。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根手腕般粗细的棍子,上头染着腥浓的血色,想来便是打死凌铁柱的凶器。但奇怪的是,屋里的摆设很整齐,并不见一丝凌乱,而门口的地上,还有重物从外头拖进来的痕迹……
将所有东西尽收眼底,又想着凌三成方才的话,叶绍啧啧几声:“这事儿,不简单呀。”
是不简单。
凌三成恍若未闻,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房间,麻木地流着泪。
那眼里,是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绝望。
第65章
那是一个很冷的天,大雪纷纷扬扬,落了满地银白。
碳盆中的碳已经烧尽,凛冽的风贴着门缝溜进来,叫人浑身发寒。
女子静坐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怀中女娃的背,峨眉紧蹙,心事重重。
她年约二十三四,面如桃花柳如眉,生得极美,饶是此刻满面忧思,憔悴不堪,却也像是一朵垂首的海棠,千娇百媚。
屋里的温度越发地低了,约莫四五岁的女娃小猫儿似的往她怀里缩了缩,虚弱地喃喃道:“娘亲,冷冷……”
女子这才如梦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