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庄  第101页

“小小少!小小少!”

小小少拉着他胳膊的手都在抖,“走了?!是不是走了!!”

那人直点头,“已经走了――您不能出去!!求求您了,犰犰您了!这小少要知道了――”那人死抱着他!就好像,他这要一出去,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完了似的。

魏小白怒发冲冠!一把挣开他,指着他!――手指在颤抖,确实没办法,确实没办法啊,这里只他魏小白一人,又万万走不出去,――

“给我电话,找白鹤筱,白鹤筱,――”魏小白伸出手,不住喃喃,力持冷静。他知道初一有多疯狂,他想起刚才初一的脸,想起她的笑―――魏小白恨死自己了,恨死了!是他把犰犰亲手送到――

却,白鹤筱的手机,提示关机。―――魏小白更觉头脑一麻。赶紧打通了“白鹤筱办公室”主任方启亮的电话,

“白鹤筱呢?!”

对方初时还一愣,“您是――”

“魏小白!白鹤筱呢?!”

对方这就不是简单的愣了,完全震惊,人都要从位置上恨不得跳起来!

小小少竟然主动联络小少了?!

“小少还在301,估计中毒了,――”

这一听,魏小白心凉一截,完全明白过来,初一这一手的“自导自演”――

可现在不是追悔莫及的时刻!

魏小白都变成双手握住手机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交代那边的方启亮!

“你现在立即马上联络北京军区司令员韩应钦!叫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景山!沈迦离要死了!他捎上了犰犰!!”

再极致的妖 孽遇上心爱的即将远离―――也有无助失措的时候。魏小白永远记住了这一天。



48
车上,犰犰一直低着脑袋琢磨着她刻的春 宫图,翻来覆去地看,她想把女人的手刻得更生动些,有时候一想就出神,也没留意这车开的路线。


直到这车貌似盘山而行了,―――犰犰不经意一抬头,“怎么走――”人又愣那儿。因为,眼前的景象――残阳如血,气势磅礴地好似一口要把人吃掉!犰犰的脸庞都被窗外的红霞印得通红,她怔那儿,被眼前的景色收服。


已然来到了景山山顶。紫禁城就在脚下。天子气魄,却漫染苍凉。崇祯不舍家国的魂灵似乎还在那颗歪脖树上幽游。景大气,心苍茫,高犰有种鼻酸的涩苦涌心田―――


听见初一咳了几声儿,声音低闷,似乎在隐忍。犰犰扭过头去看她,这一看,―――犰犰大惊!


何时她的脸庞如此苍白!正因为无比的苍白,窗外的血色残阳染在她的脸庞上就显得格外瑰丽,如梦如幻,――


“你怎么了?”犰犰忙去问她。


她双手扶着方向盘,身子俯下,又闷咳了几声儿。咳得犰犰听了,心寒。


犰犰顾不上别的了,倾身过去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轻拍她的背,“你怎么了,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她抬起右手摇了摇,慢慢侧过脸来,――犰犰抓住她胳膊的手一紧!――望见,顺着她的唇角,一行血沫流了下来,―――“你!我送你去医院!!”犰犰要拽她的胳膊抢着开车了。她却死死地抓住方向盘,对着犰犰还是微微一笑,“犰犰,”喊她,声儿真轻。


犰犰愣了下,


她又喊了声儿,“犰犰。”


“嗯。”犰犰应了一声。


“你陪我看看夕阳好不好,我想跟你说说话儿。”


犰犰望着她。―――犰犰的脑袋糊,可感触很纤细的,―――怎么感觉这是一个大限将至的人―――


“嗯。”这样的景里,这样的一个人,犰犰突然间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又应了一声。


她笑。像个孩子。说实话,犰犰觉得这是她看初一最清晰的一次,那声音,那笑,如此真实――


她下了车,犰犰跟着下了车。


她扶着车体慢慢走到了后备箱,从里面抱出了一床大红的棉被。


犰犰望着她。说实话,犰犰独自站在残阳里,又是那样懵懵的神态,也像个梦――


她抱着棉被走到了最靠近悬崖的草地边,盘腿坐下,将棉被吃力地裹在了身上,――


这是一个如何形容的画面!


一席那样喜庆大红的棉被,裹在一个举世无双的人儿身上,残阳下,她扭头看着你――


犰犰走了过去,席地而坐,身子,也裹了进去,


犰犰的手有点无措地摊着,她身子靠过来,偎在她的怀里,犰犰的手又不知不觉地抱住了她―――从头至尾,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仿若默契,又仿若自然,―――


犰犰将她一抱住,她听见,她轻缓地舒了口气,好像心安,


犰犰不晓得如何形容,只觉得虽然隔着军装呢,都能感觉得到她身体的冰凉与重量,不是真正意义上“骨瘦如柴”,而是,肉 身,心魂,在渐渐隐逝。――这种时候,犰犰是个心细的孩子,她有点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做什么。无论她对自己而言根本就是个陌生人,可,想想,还是叫人难过。―――看看这大红的棉被,这犀艳的残阳,这苍凉的景山,―――她用这些给她自己送终――


再听听她说的话儿,――


“别怕,犰犰。我想最后走在你的怀里,也是实在因为孤独,因为羡慕。我披着大红色走的嘞,放心,不是化厉鬼,只是想喜庆点。我这个人生来不喜庆,走的时候喜庆点,也算了了心愿。”


“我不怕。”犰犰已经流下了泪,不过,说出的话儿,傻里傻气的。


“你此刻愿意这样对我,也足以说明小白心疼你是有道理的。小白很幸运,他在有生之年还是找到了心的寄托,我为他高兴。”她这时候稍抬了抬头,看见犰犰流泪,想伸手去抹,却,终究没有动,


“犰犰,其实小白和我都很可怜,虽生在富贵家,却幼年失怙。他的父母被炸死后,爷爷那时候工作忙,他一人飘零在国外。我呢,家境更凶险些,妈妈一直抽大烟,我胎里就带着毒,生下来,妈妈就走了。有时候想想真没意思,明明知道如此,还把我生下来做什么,枉在这人间又害人又害己,――”


“小白和我做了许多不是人的事儿,可我们到底还是人。我这一辈子,真没几个想真心相待的人,除了小白。我知道他烦我,这也是我咎由自取。那年,他花了那么大的工夫帮我把毒戒下来,我一回来又吸上了,―――小白瞧不起我也是应该的。”


“我们这样的人,外面风光,内里空虚,骨子里,有什么,――没有人真心实意爱我们的,于是,也就没有心力再去爱别人了。―――可是,谁又不渴望内心里还是有个依靠。犰犰,小白是真想对你好,你放心,他不会变,我们这样的人,要真认定了,不容易变,因为变了,更伤的是自己,――”


“犰犰,我在此也对你说个实话好吗,你如果是个专情的人,我今天也不会这么找你,对你说起这些。因为,你天生多情,――只求你,多回头看看小白,再过分的事儿,想想他的用心,想想他孤寂不一样的过往,―――也求你,不要把我做过的事儿,合在小白的身上,我做了些―――只是我控制不住,我想为小白做点事,也许错的离谱,可是我控制不住――”


她说到最后有些语无伦次,又开始轻轻咳,――这一咳,似乎就收不住了,也许刚才积攒了所有的力气说了那么多话儿,


犰犰听到了什么?


也许,犰犰听到的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急于表白的心,其言也善,其言也,可怜。


犰犰掉着泪,看着怀里的她越咳越重,有时候一呕,吐出的就是血,


犰犰不怕,也不嫌,轻轻拍着她,流着泪,又憨又伤心,


她抬眼看着犰犰,有点啜,还在说,“不怕,不怕,犰犰,不,不怕,――”


犰犰点着头,“我不怕,你放心,你说的这些话我每个字都记住了,我全部说给小白听的,他会听到,一个字都不落,――”


犰犰看见她也流泪了,


她抬起了手,终于,还是摸*的脸颊,


“小白没白疼你,没白疼你,――”那样专注地看着犰犰,那样专注,――――


当手缓缓落下时,眼也慢慢地合上了,――


油尽灯枯,


油尽灯枯啊,


唇边的浅笑仿若来世那回眸一惊鸿――


犰犰抱着她终于呜呜地哭出来,听见远方直升机的轰鸣,听见三面跑上来的焦急的脚步声,听见熟悉的呼喊,“犰犰!!――”


裹在红锦被里的犰犰回头望着他伤心无措地哭泣,“她死了,她死了,――”


成为韩应钦今生最不愿意回忆的一幕!




49
韩应钦眉头紧锁,沉稳蹲下来,先探了下初一的鼻息,又探了探她的颈动脉,―――立即招呼随行来的人,“快送医院!!”


初一被人抱起飞快向直升机跑去。


此时,再看这景山!――三架直升机盘旋,满眼都是当兵的。韩应钦这是破着搜山的釜呐!


弯腰,韩帅把那大红被子甩开,接过随从递过来的军大衣给犰犰裹住,一把抱起!


犰犰还在抽,不过见韩应钦叫人送医院估计还有救,哭得没那么厉害了。


“她是不是,还能,救活,――”


韩应钦抿着唇,眉头锁得厉害,抱着她直往另一架直升机走。走几步,突然又停下,转过身,


“把那红被子给老子烧了!!”


乖乖,这跟着的一拨人大气都不敢出!韩帅这是大怒啊―――


抽抽抽的死犰犰这才意识到小韩将军真的在生气,再仔细看他那眼,阴沉不耐;看他那唇,抿得有多紧,―――犰犰去抠他的军装扣子,望着他,眼泪又往下滑。


韩应钦看她一眼,破天荒没管她的眼泪。大踏步走向直升机。神情冷峻。


这下好,这下好,死犰犰真哭了啊!真的哭伤鸟心啊!――你初一死她怀里,一方面那是太可怜,再一个,她嘴里说不怕,就真不怕啊?这荒郊野岭的,叫她抱着个死人―――好好,刚才那哭也许还在梦里,现在这哭,――可扎扎实实是真慌死的哭!


看你怎么办!韩应钦不管你了!


看你怎么办!韩应钦不疼你了!


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哇―――


韩应钦还真不管,抱着她坐在了直升机上,堪称暴帅,一脚踏在机身上,一脚踩在脚架上,下巴稍一抬,


“去,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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