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来  第139页

又不懂规矩……”
  
  阿福说:“我这里人够用的,不用养那么多闲人。”
  
  杨夫人继续摇头:“那哪能行?紫玫管着首饰衣裳,瑞云要做贴身服侍的这些事情,再加上小世子要照料,两个人都忙的很,早起晚睡的,你这个当主子的就忍心啊?”
  
  阿福有些惭愧。
  
  这倒也是,天天紫玫和瑞云都忙的跟陀螺一样。紫玫要是嫁人,就算还留下来伺候,那又要顾这头又要顾自己丈夫,只会更忙了。虽然有一个淑秀,能帮的也有限。
  
  她是节俭惯了的,不喜欢太多人在眼前,也不喜欢奢华,不喜欢排场。可是屋子大,事情多,还有孩子……要做的事情是太多了,人手自然不够。
  
  “我再看吧……”杨夫人也有点犯愁。
  
  原来王府是不愁人手匮乏的,但是经过一场动乱――
  
  “紫玫看上的人,是谁啊?”阿福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近了问:“夫人你悄悄告诉我,我绝不拿去取笑她。”
  
  杨夫人一笑:“哟,她天天的在夫人眼皮底下转悠,您都没看出来,我自然就更不知道了。”
  
  阿福的腮微微鼓起来,看起来稚气十足,哪里像是一位贵妇人。
  
  杨夫人捂着嘴笑,笑够了,喝口水,才说:“她能见着多少人啊,夫人连这个也想不出来?”
  
  阿福仔细琢磨:“难道是门房上的?还是侍卫?”
  
  她真的一点儿都没注意过,紫玫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心上人啊!瞒的密不透风的,平时完全看不出来嘛。
  
  合起花名册,杨夫人看一眼外头:“朱爷再躺下去,可就要真生病了。”杨夫人低声说:“王爷写了封信给闻大人请他查这件事,武姑娘八成已经觉得不妙,想脱身了。不过她背后的人没信儿传来,她也不敢有什么妄动。”
  
  阿福叹口气:“武家姑娘……我们以前也是见过的,怎知道她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嗯,她已经不是夫人认识的那个武‘姑娘’了。”杨夫人在姑娘二字上加了重音。
  
  阿福怔了一下,像被针刺了一下,回过神来:“什么?”
  
  “她眉头已散,虽然总是低眉顺眼,可是妇人风情那是掩不住的。”杨夫人在宫中太久太久,这些事情实在是见得太多了:“就算她没有祸心,这门亲事也不能结。就算朱爷不想娶高门富家之女,也绝对要挑个身家清白的姑娘吧?这位武姑娘……哼。”
  
  阿福觉得喉咙里像塞了一团刺麻似的难受起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夫人别想这事了,虽然是从朱爷身上入手,可还是冲着王爷来的。咱们不用多管。”杨夫人柔声安慰:“夫人不想见她,就早些让人打发她走吧,省的看了碍眼烦心。”
  
  不止是碍眼烦心的问题吧?
  
  阿福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失望。
  
  见到武姑娘的时候,她是很高兴的。
  
  朱平贵的婚事有了着落,阿福替他高兴。有了儿媳妇,朱氏以后也可以轻松不少,朱平贵再重新把买卖做起来,或者,李固替他安排件别的差事做,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呢?
  
  以为是迎来了久别的故人,可是,却发现不过又是一次欺骗。
  
  
正文 八十 治标 二
  
  “夫人,夫人……”
  
  阿福回过神,杨夫人便说:“夫人经的事少,心肠软。以后再遇着这样的事这样的人,想来就不会随便相信,随便心软了。”
  
  是的,人们的心肠总是越来越刚硬。有的时候年轻的人觉得那些成年人冷酷麻木的不可思议。成年人,也是由年轻人经历过去的,年轻人的羞涩,善良,天真……这些品质成年人也都曾经有过。
  
  可是孩子终究要经历成长,柔软的心在一次次伤害中变的刚硬起来。
  
  杨夫人看着阿福,她在想,当初……她如果嫁了人,那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吧?
  
  “其实当年刚一进宫,我胆子又小,人又木讷,学宫规的时候,别人总比我学得快。可是到头来,长的漂亮的,心灵手巧的,都给发落到荒僻的宫院和其他的地方,那可是一辈子也见不着皇上面的……越是漂亮,就越遭排挤,日子过的越不好。说起来,女子生的好,就是种过错。”
  
  阿福说:“真看不出……夫人哪里会木讷呢?”
  
  杨夫人握着她的手,微微笑。她的笑容显得有一丝惆怅。
  
  “多挨几次竹板,就知道手该怎么放。被掌嘴之后,就得学会什么时候张嘴什么时候说话。”杨夫人摇摇头:“现在想想,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过来的,一晃眼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阿福听出她话里的沧桑,想起自己刚进宫时的茫然惶恐,竟然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十年,几十年似的那么久远。以为会记一辈子的人和事,在记忆中刻画下的痕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深。
  
  馄饨果然买来了,阿福自己吃了小半盘子,味道似乎还是印象中那样香。李信不肯用筷子,吃的一嘴两手油乎乎的,张氏生怕他弄脏衣裳,不停的劝:“小祖宗,让人喂你好不好?用筷子吃吧?这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阿福就不劝。
  
  能童真快乐的时候就尽量自在的享受吧――再过两年,即使让他用手抓他也不肯了。
  
  李固天擦黑时便回来了,一边进门一边笑着说:“今天让人买了馄饨,你吃了吧?”
  
  “吃了不少。”阿福笑着替他将衣服解下来搭到一旁:“现在打嗝还都是馄饨味儿。”
  
  李固凑过来:“我闻闻。”
  
  阿福把他的脸推到一边:“嗳,屋里有人。”
  
  “没有,都出去了。”
  
  “别闹,先洗手洗脸,再来抱儿子。”
  
  李誉吃饱喝足,裹着大红肚兜,趴在榻上自得其乐。
  
  李固果然洗了手洗了脸又回来,李誉呀呀呀的说着别人都不懂的话,阿福抱起他塞到李固怀里,看着他手慌脚乱又托头又抱腰的,就忍不住好笑。
  
  “咦?”李固觉得怀里的胖小子沉了不少:“他可有点压手了。”
  
  “小孩子这会儿长的最快。”阿福替李固拆去发冠,把头发梳顺了用头巾再松松的挽一下,能轻松凉快不少:“再过两三个月就会长牙了。”
  
  李固惊叹:“好快啊。”
  
  外人看着挺稳重的成王爷像个天真的小孩子一样感叹:“那再过几个月,是不是就该学说话了?”
  
  “有的早些,有的晚些,听说女孩子学说话快,男孩子总要慢点。”
  
  阿福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很柔软的手。
  
  李固微微出神,阿福问他:“发什么呆?”
  
  “不是……”李固回过神来,问:“外头在做什么?”
  
  “关门啊。”阿福觉得他真有些神不守舍,天黑下来,关门,掌灯。
  
  “是不是白天太累了?”
  
  李固说:“也没有。”
  
  “有汤,喝一碗吧?”
  
  冬瓜汤端上来,很清淡,
  
  虽然天要黑了,可是院子里花香气却显得更浓。帘子都放了下来,阿福用簪子拨亮烛芯,再将纱罩安放好。
  
  李固是有些心事,但是他既然不说――阿福能猜出来,多半他又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这一点阿福很了解。李固总是想把她保护的严严实实的,不让她经受一点儿风雨。
  
  可是阿福想了解他的心事,想替他分担。
  
  虽然她出不了什么主意,也不懂得外头的那些事情……
  
  甚至家里的事,她都没办法自己定夺下来。
  
  比如,那位婉秋姑娘,还有武姑娘……
  
  一想到这两个人,阿福的头都大了。
  
  李固倒过来问她:“怎么了?有心事?”
  
  “今天杨夫人来和我说放人的事……”
  
  “嗯,有什么难为的?”
  
  “紫玫她们年纪到了,到了该婚配的时候了。还有,那位婉秋姑娘……杨夫人说要给她也配门亲事,我觉得,有点别扭……”
  
  李固就笑了:“嗯,你就是心肠软,要不给她些钱打发她走人好了。”
  
  “倒不是心肠软。”阿福更头疼的是武姑娘的事:“还有我哥哥的事。”
  
  这些天补药喝着,可是朱平贵一认定自己得了病,精神一下子就萎靡不振起来,胃口也不好。再这么几天,好人也得折腾的病了。杯弓蛇影可不就是这么来的?总想着自己有病,可不就真病了。
  
  “我倒有个打算……正想和你商量。”
  
  “嗯?”
  
  “京城人多是非多,上次阿喜的事,还有这次武家的事,都是因此而起。说起来,我们的封邑在右安郡,虽然说是受封食邑,可是到现在还都没有去看过,那边的情形如何也并不清楚……”
  
  阿福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让我哥过去?”
  
  “嗯,也不是长驻在那里,一年中有三五个月待在那儿,对百姓民生经济情形心中有数,那边的资财入库押运这些事情也都要个可信可靠的人打打理,一时也找不到其他人了,所以他若过去,一来也能避开这些人和事,二是……”
  
  真是个好主意!
  
  一开始李固与阿福说过,拨一处田庄让朱平贵打理,阿福犹豫着,并没有答应。不过这次的提议,却正正好好,来的恰是时候。
  
  “只是不知道他自己的意思如何。”
  
  “他一定肯。”阿福了解他,朱平贵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现在天天好饭好菜加补药的养着,反而养的他越来越沉郁:“就是,这么一大摊子事,他恐怕应付不来。”
  
  “这你不用担心,”李固说:“这些都有定例有成规,也自有经办的人,他若去了,也起个监看的用处就成了。”
  
  李固与阿福商议过,先将朱平贵派出去,再来办武姑娘的事。
  
  朱平贵先是有些犹豫,这么大的事别说他没经过,就是见也没见过啊。但是架不住李固温言劝慰,刘润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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