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谜中谜  第34页

可能需要找专业的鉴定人员过来。”

  “你们去那间书房找肯定不会有发现。”祁向君乐了,“我叔叔如果暗指书房,他说的应该是东厢房。”

  “唉?”雷涛一惊,“东厢房不是蓝筱在住吗?”

  “我叔叔不认识蓝筱。”祁向君说,“当年装修完四合院,一直是梅东元一个人在住。他把东厢房的正房当书房,偏房改装成书库放他的藏书。蓝筱来给他做助理时,梅东元把东厢正房腾出来给她住,但那个时候我叔叔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不等他说完,滕一鸣已经揪着雷涛蹿进东厢房。书桌上码放整齐的书本和分门别类贴着标签的资料,椅背上随手搭着的衣服,床头柜上的毛绒玩偶,香水瓶里散出的味道……时间凝滞的感觉挡住了他们的脚步。面对这一切,雷涛有不忍下手的惆怅。

  “那什么……咱放手东翻西找不好吧。”滕一鸣的语调变得柔和,“要不还是让警察来吧。”

  三个小时后,警方的搜证人员在墙角废弃的烟道中找到了一个用胶布缠了很多圈,一尺见方沉甸甸的铁皮盒子。过去的平房都是烧煤炉取暖,为了安全墙内做了烟道。改造后的四合院变为烧锅炉的地采暖,废弃的烟道被封死,留下了一个空腔。铁盒子的表面已经锈迹斑斑,打开之后,里面有两个用胶布裹缠的黑色油布包裹,还有几块碎石头。

  “这是翡翠原石啊。”滕一鸣戴上警员给他的手套,拿起一块碎石在窗边观察,“无种无色的砖头料,价钱比砖头贵不了多少。不过这一块表皮有处理过的痕迹。”

  “骗子常用的手法。”祁向君说,“不知道我叔叔留这个做什么。”

  秦思伟把铁盒放在桌上,找了一把剪刀小心地剪开小一些的油布包裹外的胶带。油布里是一层黑色的塑料袋,剥开塑料袋又是一层油布和一层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本护照和一个黑色绒布包。

  两本护照的发证日期都是二十三年前,早已过了有效期。祁雪明和梅东元的照片有着那个时代典型的特点,一丝不苟的发型,略显僵硬的表情,浓密的头发和称得上青葱的脸庞虽然可以和多年后的老者联系起来,却令人无法直视岁月无情的力量。护照几乎是空白的,只是在备注页后的一页贴着已经模糊的写满外文的彩纸。

  “Myanmar是缅甸。”祁向君说,“这是他们两个去赌石时办的护照和签证,回来之后就没再用过的样子。”

  “不对。”秦思伟认真地又把护照翻了一遍,“这上面只有签证,却没有出入境的手续。中国公民持护照和有效签证出境时,海关需要给他们盖出境章,表示同意放行并记录出境时间。到了缅甸被准许入境,对方海关要加盖相应的入境章。他们离开缅甸回国也是一样的流程。看这两本护照,祁雪明和梅东元要么根本没有去过缅甸,要么就是没有按正常的手续出入国境。”

  “他们已经办理了签证,有了合法的手续,没必要偷越国境。”雷涛说,“再说,赌下石料之后他们也需要办理相应的手续、缴税才能把它运送回国。”

  “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黎希颖解开绒布袋口已经糟烂的棉线,一块拇指大小、不起眼的深墨绿色石块滚落在她铺在桌面上的一块毛巾上。石块的表面没有经过打磨,坑洼不平,沉闷无光,但是在祁向君打开强光手电后,毛巾被染上了一片赏心悦目的绿。它鲜艳却不轻浮,浓郁却不沉重,仿佛一潭幽绿的春水般灵动,摄人心魄。

  “哇,这就是帝王绿啊。”祁向君的眼睛里闪着绿光,“我入行二十年了,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石头。”

  “我看,我看。”滕一鸣的口水快流出来了,“这该是名副其实的龙石种了。”

  龙石种又叫神龙种,是非常罕见的翡翠种类。它的光泽度极好,有水分充盈几乎要溢出的感觉,无棉纹、杂质、荧光四射,如丝绸般光滑细腻。这个品种是翡翠中的顶级种类,就像神龙一样难求难遇,所以起名“龙石”种。如今市面上所谓的“龙石种”已不是以前的龙石种,只是用来形容颗粒结构非常紧密,质地十分细腻,水头相当好,光泽极佳的翡翠而已。

  “龙石种的颜色以淡绿居多。”祁向君的目光似乎被钉在石料上,“这样浓淡适宜,鲜艳又纯正的绿太少见了。尤其它的颜色通体均匀,映照明显,一经打磨肯定是妙不可言啊。”

  翡翠的颜色多种多样。在透明度、净度和质地相同时,有颜色的翡翠价格高于无色翡翠,其中以绿色最为名贵。翡翠的绿大体有三种类型,最常见的是偏黄的豆绿,其次是蓝绿,不带杂色的则是正绿或者叫水绿。正绿色按照色调又可以划分为不同的浓艳度等级,很淡的是淡水绿,达到七八分的就是价值极为昂贵的帝王绿。如果再深一些的,常称为老色,价值上反而会低得多。

  影响翡翠价格的不仅是颜色的色调和浓度,还有绿色具体分布的形态。满色的翡翠价格高过不满色的好几倍。本身是满色的翡翠,如果由于光线折射和衍射的综合作用形成了映照,即一条色根映出很大的一片绿色,会使翡翠整体颜色显得更加均匀,在价值上会有更大的提升。但如果翡翠的种水不够,便很难形成这样绚丽的效果。

  “这尺寸好好规划够出两个戒面。”滕一鸣问祁向君,“当然里面如果有小裂就难讲了。你估计能卖出什么价钱?”

  “两位先别忙着鉴赏估价。”秦思伟将翡翠放回绒布袋,装进一个物证袋封好交给属下,和护照、碎石一起装箱带回实验室。

  他拆开另一个大一些,也明显重了许多的包裹。拆开一层层的油布和塑料布,一只刀刃上沾了黑色污渍的匕首,两副破旧的皮手套和两张带塑料封套的卡片出现在桌面上。

  “呀!那不会是血迹吧。”滕一鸣大惊小怪。

  “需要化验之后才能确定。”秦思伟叫了个技术员过来给物证拍照。淡绿色的小卡片是一张在十几年前就停用的第一代身份证。它的主人叫贺宏宇,登记的居住地在云南省芒市。看证件上的出生日期,他现在应该七十多岁了。

  另一张卡片尺寸大约两寸见方,是一篇报道。不知道是什么人从哪张报纸上剪下来做了塑封。报道记述了发生在云南瑞丽的一起火灾。一家珠宝店深夜失火,住在后院的贺姓店主及其妻子、儿子、儿媳四人全部遇难,周围的半条街商铺都受到大火的波及,损失惨重。警方初步认定是一起电器使用不当引起的意外。据悉,遇难的店主是芒市人,已经在瑞丽经营玉石生意二十多年,事发前几天刚从缅甸归来。虽然有塑封保护,报纸上的字迹已经模糊,所幸还可以看清大部分的内容、编辑的名字以及发表时间是二十三年前。

  “这个贺姓的店主会不会就是贺宏宇?”祁向君推测,“贺家的惨案,和我们找到的假石头、帝王绿肯定有关系。否则我叔叔不会特意将一份剪报塑封留下。”

  “看这些东西,可以得出大概的结论。”黎希颖说,“梅东元和祁雪明当年揣着四万元的现金,来到中缅边境。他们原来的计划是去缅甸赌石,但资金太少,真的去了连缴税都不够,于是和很多人一样,他们把目标转向国内。

  “贺宏宇刚从缅甸赌石归来。按年纪推算他当时也有五十出头,有了二十多年的经验,赌涨的机会就很大了。我想是他在缅甸赌到了帝王绿,但因为怕出意外没有大肆声张。贺宏宇将帝王绿和其他石料一起运回国内,打算加工之后大赚一笔。同时,和很多商人一样,他带回一些砖头料,稍加改动后放在店里,打着赌石的旗号坑了两个北方来的年轻人。”

  “四万元打了水漂,梅东元和祁雪明都接受不了。”雷涛说,“赌石按老规矩没有诈骗一说。打眼怪自己能力不济,只能忍了。可是梅东元那种人不会老实地遵照习俗,容忍别人狠宰自己一刀。他发现上当必定是怒不可遏。赔掉了所有本钱的祁雪明也是怒火中烧。”

  两个人当时都是三十四五岁,年轻气盛,不难想象倾家荡产的失败使他们失去了理智后会发生什么。两人深夜去了贺家,或许原来只是想逼迫贺宏宇还钱却遭到拒绝甚至奚落,于是痛下狠手。之后为了逃避法律制裁,他们烧了房子,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贺宏宇放在家中的帝王绿。

  因为没人知道祁雪明和梅东元与贺宏宇的恩怨,大火毁灭了几乎所有的犯罪证据,以当时边陲地区警方的技术水平,案子很快以意外结案。事到如今已经很难揣测祁雪明留下这些证据真正的动机是什么,或者他自己都没想到过多少年后它们会重见天日,揭开这段尘封的残暴往事。

  “我可以派人将这些物证送到瑞丽。”秦思伟说,“虽然有了新的证据,但重新调查二十几年前的案子难度很大。”

  “不管怎样,还是请他们试一试吧。”祁向君已经没有了刚才赏玉时的兴奋。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他对祁雪明是杀人凶手这个推论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难掩心中的悲凉。

  警方开始清理现场,院子里的枯叶和尘土被忽来的劲风卷起,哗啦啦地响成一片。站在回廊之中,雷涛想起几日前的深夜,窗子里透出的柔和灯光。如果梅东元知道他千方百计想得到的东西其实一直在自己家中会作何感想?蓝筱如果知悉她不计后果在找寻的证据和自己的床头只有一步之遥,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如果……他突然觉得这个词很沉重,勾起无限的思绪却只能徒增遗憾和悔恨。一片黄叶撞上他的肩头,雷涛抓住它,用力一攥,张开手任由齑粉随风而去,一种尘埃落定却更加怅惘的感觉压在心头。





  尾声


  深夜里的一场中雨将城市的街道冲刷得一尘不染,带走了空气里漂浮的颗粒物,送来清新明媚的早晨。

  “怎么样,不错吧?”滕一鸣用软布又擦了擦祁向君差人送来的翡翠摆件,后退几步满心欢喜地端详着。“老祁真是够意思,给我开了个好价钱。”

  “你们倒是成了知己。”雷涛坐在柜台边,拿着手机,飞快地按着屏幕。

  “朋友多了路好走。”滕一鸣心满意足地坐下,探头偷看,“哟,聊天呢。什么时候认识的网友?是个姑娘吧?”

  “你就不能想点别的。”雷涛嗟叹,“你还记得我哥哥曾经在国际珠宝会展交易中心待过一段时间吧。他之前在国外失手受了伤,回国躲风头时混进了那里,给一位唐世新教授当助手。”

  “我知道啊,他提过。”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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