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镇国公府派人来了。不过我让人将他拦在院外,没让他进来打扰你休息。”如翠姑娘慢慢地勺着浓稠的粥喂他,边说道。
温良沉默了下,然后笑道:“干得好!”见她露出个喜俏的笑容,不由得笑意越深。
吃完粥后,温衣让如翠拿本书过来给他打发时间,同时也用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将她拘在身边,说道:“我现在是病人了,丫头你要仔细伺候,可别乱跑,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忙活。”
听到他的话,如翠姑娘有些忧心,趴在床边看着他,问道:“温大人,要不要再叫胡爷爷过来瞧瞧?都过了三天了,病还没好,我有些担心。”
温良生病的第二天,如翠让人去将胡太医请来。知道是温良生病,所以胡太医第一时间便颠着药箱匆匆忙忙来了,检查完知道他只是感染了风寒发热才松了口气。胡太医在看了大夫开的药后,又添了两味药材进去,将药方改善,也能让病好得快些。可谁知这病拖了三天,还是时不时地发个低热,让如翠姑娘愁坏了。
温良笑了笑,突然感觉到喉咙一阵痒意,然后是一连串的咳嗽,等终于止了咳后,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些许血色,喝下如翠端来的清水润喉后,方说道:“不碍事的,可能是我很久没有感染风寒了,一次性地将以前的都补回来了。”
“是这样么?”如翠姑娘有些犹豫。
温良点头,笑得十分纯良。
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仍是微笑地回视自己,如翠姑娘咂巴了下嘴,想起厨房里还在煲着的药膳,吩咐他不要看太久的书,累了就去休息后,便出去看药膳煲得怎么样。
走到门外,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慢慢地翻着手中的书,如翠姑娘心里有些叹息。她认识他好几年了,又是他枕边人,更不是笨蛋,哪可能没有发现他几次趁着她不在悄悄地将药倒到窗外的行为?他分明是不想让病好得快一些。
这三天来,虽然她一直围在他身边照顾他,但也不是不知道外头的事情,不知道是谁将她以前受伤致使不能生养的事情传出去,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反应挺强烈的,大多数的人都暗中支持温良休妻,赶紧娶个能生养的女人回来。而一直以来被京中夫人贵女们认为幸运无比的如翠姑娘也遭到了她们的唾弃,认为她现在的行为就如同霸着茅坑不拉屎一样。
当然,她还来不及消化,很快又有亲的流言了,说她之所以会不能生养是因为当初为了救温良伤及内腹造成的,这是英勇的行为,是义举,应该受到赞扬,所以不应该受到世人的苛责。而温良明知道真相仍然决定娶她为妻是知恩图报的表现,男人应有的担当。
听到这流言后,如翠姑娘直觉,应该是她家这个就算生病也不安份的夫君的手笔,一边让自己继续时好时坏地生着病一边摇控外头的流言,这种很男人的做法她只能在心里叹气。
不过看温良的模样是不想让她知道外头的事情免得她心中难过,所以她就当作不知道,全心全意地照顾他。虽然心里想对他说,其实不用搞坏自己的身体转移她的注意力,她真的不难过的,而且她也不会为了没法解决的事实难过呢。
刚出了房门,还未走到厨房,蓝衣匆匆过来,说道:“夫人,镇国公到了。”
如翠姑娘有些惊讶,看来因为今早时没让镇国公府派来的人见着温良的面,镇国公终于坐不住了,只好自己亲自过来看情况。
唯一的嫡子生病了,而且听说病得十分严重,老镇国公会坐得住才怪了。
吩咐青衣去看着药膳,如翠姑娘带着蓝衣向正厅走去。刚出了正房的院门,便见到头发花白的镇国公大步往这儿行来,管家明叔跟在后头。
看到她,镇国公一张板得威严的老脸瞬间拉长了,心里腾生一股火气,特别是想起这几天外头的流言,镇国公心中更是憋闷不已。现在好了,京中谁人不知道镇国公府的嫡子娶了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偏偏他的儿子还将她当成宝一样地供着,拒绝休妻拒绝纳妾,根本是要断他温家的香火。虽然后来不过一天时间,又有新的流言为他们辩护,但镇国公仍是觉得这面子丢大了。
不过他今天上门来并不是要吵架也不是要骂人,只是想瞧瞧儿子病得怎么样了。想起下人回来禀报说这女人借口儿子需要休息拦着他派去的人不让见,心中又腾起一股怒火。
“爹,您怎么来了?”如翠姑娘笑盈盈地说。
镇国公哼了一声,边往院子里走边说道:“若我不亲自来,旁人能见着良哥儿?”
“爹,夫君此时还病着,身体虚弱,胡爷爷说不宜受到打扰,并不是媳妇拦着不让人见的。你瞧,为了让夫君好生养病,府里都闭门谢客了。”如翠姑娘一脸无辜。
听到她的胡扯,镇国公差点想朝她咆哮,明明是为了避开外头的流言才闭门谢客,可话经过她的嘴,倒让她说得好像一切都为了他儿子好似的。这种没品没貌没身份又胆大包天的女人,真不知道他儿子到底瞧上她哪点,甚至为了她要断了温家的香火后代。
“夏氏。”镇国公突然叫道。
如翠姑娘恭敬地应了声,微微垂下脑袋,一副小媳妇乖巧恭顺的模样。
镇国公盯着她的头顶,不知怎地看到连他也敢顶撞的丫头此时摆出一副小媳妇样就觉得胃疼堵心,但该说的话仍是要说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了良哥儿才会伤及内腹导致……咳,这事儿是良哥儿欠你的,所以我不逼他休妻了。不过,若是为了良哥儿好,你是不是应该退一步?”
如翠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爹的意思是?”
镇国公停下脚步,望向不远处院子里颓败的冬景,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良哥儿是个男人,你让世人怎么看待他?以后他若是后悔曾经年少轻狂时的轻率决定时,他会不会后悔难过?你既为他的媳妇,理应为自己的男人着想,劝他走正途。”
听出他言意之下,如翠沉默了,然后小声道:“可是夫君不开心。”
镇国公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又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眉顺目,但眼里有不赞同之色,一时间心中百般滋味。他当然知道三儿子不开心,自从二儿子枉死,前妻承受不住打击生病去逝后,三儿子从来没有开心过。但那又如何?他现在还年轻,很多事情看不透罢了,以后等他继承了他的位子,接下镇国公府的重担后,他会明白他当初的做法。
“那是他的责任!”镇国公沉声道,“他是镇国公府的嫡子,迟早要继承这个位子。”
如翠姑娘不说话了。
“咳,等他病好了,我会让人安排将一些仕女画像送来,你也帮忙挑一挑,以后生了孩子,抱到你名下养着,也算是你的孩子。”说着,镇国公的老脸有些挂不住。若不是前妻早逝,现在的妻子根本管不住三儿子,他也不会亲自安排这种事情,哪有父亲插手到儿子的后院去的道理?若是传出去,他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要走到正房的院子前时,尚溪从里头走了出来,朝镇国公施了一礼,恭敬道:“老爷,大人说他现在身体虚弱,不想见客,请您回去。”
镇国公的脸色有些龟裂,板着脸不怒自威,怒声道:“反了反了,我是他爹,还进不得他的房?”
尚溪心里苦笑,硬着头皮道:“老爷,大人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刚才体温又上升了。”
如翠姑娘一听急了,不再装木头,问道:“又开始发热了?温度高不高?”
“夫人请放心,只是低热,散了热就好。”
闻言,如翠姑娘仍是忧心忡忡,对镇国公说道:“爹,夫君这病已经三天了,胡爷爷开的药也喝了,可是一直未见好,一不注意又开始烧回来,这可怎么办?”
镇国公蹙着眉头,胡太医的医术是太医院顶尖的,若是连他的药都无法见效,那真的是很严重,心里也有几分急了,不顾尚溪的阻止直接进去。
幸好镇国公也知道自己前几天才和儿子吵了一架,估计儿子这会儿不会乐意见着他,加上儿子之所以会病得这般严重,也是那天他砸的那杯茶使得他感染了风寒,心里说不出的后悔难受,可这面子却又拉不下来,一时间也没有直接进门去,便站在窗口往里头张望,见到坐在床上的男子脸色苍白瘦削,额头上那道被他砸出来的青紫色的伤口更显得触目惊心,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咳嗽,一时间只觉得难受极了。
如翠此时也顾不上镇国公了,忙进屋子里去,让温良躺下休息,为他盖上厚厚的被褥,用毛巾给他擦试冷汗。
过了一会儿,原本应该睡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睛,沙哑的声音虚弱地说道:“爹走了么?”
如翠并没有注意到镇国公有没有离去,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青衣。
“刚才走的,他吩咐咱们不用告诉你们。”
温良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又闭上眼睛,这回没有再防备地任自己睡下。
☆、第 54 章
温良这病断断继继的,一直拖着不好,病假也请了好些天了,连皇帝都派人过来询问。对此温良只是一脸虚弱地坐在床上,身上被着大棉袄,朝宫里来的太监笑了笑,笑得那太监脚步轻浮地飘走了。
外头的流言很凶,好坏皆有,如翠姑娘再一次出了名,不过却没有打扰到她的生活,该咋样就咋样。而且这些天来她也挺忙的,为了任性的温大人,如翠姑娘每天忙着盯着他喝药,坚决社绝他偷偷倒药折腾自己身体的行为。
而这种时候,温良突然的生病,明目张胆地向皇帝请病假,将所有的事情撂挑子不干,可不正是让那些不知真相的人想入菲菲,至于知道真相的人,心里憋着一股子的气,心中恨恨的,纷纷在心里咆哮温某人这是要闹哪样?
天气越发的冷了,京城三天两头的便会下起大雪,距离过年只有二十几天时间了。
这天,温良病恹恹地窝在暖室的炕上,如翠姑娘被他拉着陪他一起下棋,虽然看起来没精神,但脑袋却很灵活,每一步棋走得很精明,如翠姑娘的白子被他杀得片甲不留,最后憋气了,直言温大人应该去休息时,温良方放缓了棋步,没将她杀得那般狠。
正当温大人在棋盘上使劲儿地欺负如翠姑娘时,下人过来禀报有客人上门了。
温良拿着黑子,漫不经心地道:“本大人现在病了,闭门谢客,让他改日再来。”
来禀报的丫环苦着脸,硬着头皮说:“大人,是肃王、肃王妃和小郡主来了。”肃王这尊大神谁也不敢拦啊。
“……”
如翠姑娘猛地跳起来,不小心将棋盘打翻,一脸兴奋道:“快快快,让他们过来……不,还是我亲自去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