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王朝  第60页

还没”呢。可能叫人说起来,和太子都那样了,再惦记别人太不要脸。但她贼心不死也是事实,不说一个杯子配四把茶壶,就一个杯子预备一只备用的盖子,好像……也……说得过去。万一现在的盖子碎了,她总不能敞着口,再上不了茶几吧。
  “主子,做人得讲道理。人犯处置都由控戎司承办,这一个是漏网之鱼,我得防着霍焰把孩子悄悄送回曹瞻手上。圈禁的是他们夫妇,要是再叫他养上了孩子,那朝廷的威严和法度还顾得成么?”她谄媚地笑了笑,“我这是心系朝廷,连休沐都念念不忘,您应该在朝堂上夸夸我,让满朝文武知道我的业绩。”说着又低下声去,颇不平地喃喃,“说什么锦衣使是二品官,其实这男人的天下还是容不得女人当官,要不怎么不叫我上朝?”
  这个确实是没法儿,古往今来没有女人上朝的先例,对她可能是不公平的,但对于太子,这样才最好。满朝才俊可不少,一股脑儿全堆到她面前,她挑花了眼怎么办?再说她将来必然还是要回归内廷的,抛头露面太多了,他实在受不了。
  他敷衍着:“等将来……”
  她两眼骤亮。
  太子咽了口唾沫,“我再夸你。”
  星河瞬间气馁,本以为他说将来争取让她上朝的。她不大高兴,扭头看窗外,太子拿肩顶了她一下,“星河!星河!”
  她堵着气说:“干嘛?”
  太子本想说到家还有程子路,可以找点有意思的事儿干的,结果看她满脸的不称意,没敢开口。
  这么熟了,怎么娇羞得起来!星河说:“您抓着我,真有点儿回娘家的感觉。”
  本来就是的,回头到了宿家也是这样,就是叫他们瞧瞧,让他们误会她身在曹营心在汉。可是没想到,身边这个缺心眼儿的,到了家门口跳下车,居然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个礼,“多谢主子恩典。我到家了,您回宫去吧。”敢情以为他闲着没事儿干了,专门送她这一程呢。
  宿家人在门房的通知下都赶了出来,本以为是姑娘回家来了,一见门外停着太子车辇,便都有些慌神。
  宿寓今隔帘长揖,“太子驾临,臣有失远迎了。既到了寒舍,就请屈尊入内一坐吧。”
  宿太太在边上尽给星河使眼色,“请主子进家呀,你这孩子……”
  星河只得重新调转了话头儿,“要不您进家坐坐吧,寒门陋室,还请主子不要嫌弃。”
  嫌弃是不至于的,宿家曾经也有大家业,后来祖辈上分了家而已,哪时想集结起来,也是一呼百应。他往年例行到几位内阁重臣家拜访,其中也有宿家。不过以前只在门外递名牌,没有赏脸进去一坐,今儿这狼窝里有星河,他不光要坐,还要住下呢。
  太子爷下车来,满脸含笑,“今儿不是代表朝廷,宿大人和夫人不必拘谨。”抬眼看见了大舅哥,宿星海眼下有青影,估计这段时候过得够呛。他们一遭罪,他就高兴,虽然有点不厚道,但他还是没忍住,笑着同星海寒暄,“副使精神头儿不济啊,遇上什么烦心的事儿了?”
  星海尴尬异常,支支吾吾含混过去了,让到一旁比手,“天儿怪冷的,太子爷里面请吧。”
  太子被簇拥着进了大门,外头东宫禁卫转眼便将宿府围成了铁桶。
  太子是储君,驾临蓬门,必定要以君臣大礼相见。宿家上下不论老幼,齐齐赶到厅堂跪地迎接。太子坐在上首,颇有君子之风,安然受礼后上前虚扶了宿寓今和宿太太,笑道:“今儿是送妞回来,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头走。到了家里就不要拘礼了,横竖也没有外人。”
  宿寓今喏喏道是,他的心里总有些忌惮,这位太子爷是有城府的人,面上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单只这禁军包抄的架势,就摆出了大阵仗,叫外头知道他和宿家走得近。这回亲临,不知又憋什么坏,朝堂上你来我往多少次了,他谈笑着就解了局,所以这回八成也没安好心。
  宿太太呢,依旧沉浸在女婿上门的喜悦里。她是个安贫乐道的妇人,不存什么坏心眼儿。宿大学士和一双儿女在外呼风也好,唤雨也好,反正她的世界只有这一亩三分地。她含饴弄孙,玩儿得久了,盼着有外孙子可以供她一乐。太子爷就立场来说是对头,可要论女婿人选,挑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来。他们在外头闹得惊天动地,那是他们的本事,到了家里,这家她做主,就得老老实实听她的安排。
  她忙活起来,吩咐给炭盆添炭,让厨房里赶紧预备好酒好菜,要款待这位身份尊贵的未来姑爷。不管别人怎么想,她一直觉得太子爷继续当着太子也挺好。将来顺利继位,星河当皇后,她和老头子在家带孩子,星海别干武职了,干个文官儿也不赖。可惜人人想法不一样,他们有他们的顾忌。人啊,一旦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儿,野心只会越来越大。当然也有骑虎难下的无奈,但说到底,还是不满足于现状,想一手遮天,想把这主宰江山的大权拿下。
  宿家人除了快乐的宿太太,其他人都战战兢兢。太子瞧在眼里,不以为然,反正他自己是很放松的。看看奶妈子手里的孩子,两个年纪相差不大,据说一个是正房太太生的,一个是刚提拔的如夫人所出。要论着辈儿,太子觉得自己是个姑父,于是他招了招手,让两个奶妈子抱着上前来,随意逗弄了下,转头问星河,“压岁钱呢,你预备了没有?”
  星河忽然就呆住了,外头面面俱到,家里竟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忙说现在就包,太子说不必,一使眼色,善银掏出两个做成锦囊样的红包儿,里头各装了一金一银两个小元宝,挂上孩子胸前的纽袢子,笑着说:“这是咱们主子爷给两位小爷的红包儿,盼着小爷们快快长大,念好书,名扬四海,将来入朝做高官。”
  星海的正头夫人敬谢不已,太子瞧了她一眼,很温婉可人的模样,颜色不及星河惊人,但也颇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风韵。
  主子比奴才想得周到,奴才应该自觉扫脸才对,可瞧星河的样子,却是一脸心安理得,看来她和太子是不见外的。宿太太看在眼里觉得满意,吩咐星河,“你在跟前好好伺候着,我同你嫂子上厨里瞧瞧去。”
  星河冲太子一笑,“让爹和哥哥陪主子说话儿,我去帮娘的忙。”嘴里说着,勾着母亲和嫂子出了堂室。
  这会儿终于可以好好同娘撒回娇了,她抱着母亲的胳膊一顿腻歪,“我在那里想死娘了。”
  她母亲冲她嫂子直乐,“还说呢,控戎司离家十万八千里,非得跑上三五个月才能回家看看。这会子抹了蜜,谁信你的。”
  星海的太太忙解围,“姑娘衙门里差事忙,且毕竟在宫里当值,不好随意回家来,明里暗里都有眼睛盯着呢。今儿大年初一,主子陪着回来,不知多大的荣耀。”
  星河嘻嘻笑了,“还是嫂子知道我。”
  这位嫂子其实她也是头一回见,但侄儿都养了,就是自己家里人,自然有种亲厚的感觉。那一笑一搂,心很快就近了,正待说话,后厨里传出个声音来,怯怯道:“太太,扎蹄蒸的时候长了,还上桌不上?”
  星河回头瞧,一个穿着杏色对襟袄,挽着头的小妇人腼腆地站在门前,模样很周正,个头也高挑。星海太太忙招手,说厨房里的事儿不必她支应,推到星河跟前让她相看,“这是我家里带来的人,如今跟了你哥哥,才生的二少爷。”
  通房丫头扶上来的,谈不上体面不体面,在正头主子面前自发就矮了一截。待屈膝向星河行礼,星河忙一把扶住了,笑道:“这是哪里的话,你是哥哥房里人,我可受不起这个礼。咱们家不是那种陈旧的人家,不兴那一套的,快起来。”
  一时移到厢房说话,提起了那位暇龄公主,星海太太一脸为难,“姑娘说我怎么办才好,她老来,来了就是尊大佛,谁也搬她不动。要换了平常人,早把她轰出去了,可这位是公主,死乞白赖的,连你哥哥也没辙。我就想着,不成咱们让她得了,天底下也没个公主当妾的说法儿。回头一状告到皇上跟前,给我家里定个什么罪,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星河宽解说不怕,“你是出了阁的,早不和娘家相干了,祸害你娘家也是枉然。女人犯七出才能休呢,你们本本分分生儿育女,她硬要上门,就让她做妾得了。”
  宿太太也头疼,“活长了这么大,没见过这样儿的。今儿初一,不知怎么没来,兴许看见门外有东宫禁卫,知道太子在呢,来了又折回去了。你是不知道,她一到,咱们家就鸡飞狗跳,好歹是位公主,怎么这么不知道害臊。”
  要是知羞耻,也不至于和兄弟俩搅合到一处去。星河没法子可想,这种事儿没谁说得上话,只有看星海自己的本事了。
  一屋子女人都十分郁塞,宿太太抱怨:“怎么没人收拾这主儿?要是我的闺女,我死了都得叫她气活过来。她那娘,现在也说不响嘴了,她怎么还那么横呢……”说着想起星河来,“你同太子爷……啊?暇龄公主上回说起你们的事儿,说你自己都认下了,是不是这么回事?”
  星河闹了个大红脸,推辞说不过是玩笑。她嫂子体人意儿,“姑娘当值有她的难处,毕竟那是太子爷,谁也不敢违逆不是?”
  横竖解释不清了,让她们觉得这事是真的,将来也有好处。她得防着太子万一落了下乘,她光靠发小的名头护不住他。但要是彼此那上头纠缠不清了,她在爹和哥哥面前也好争取,她的男人,谁也不能害了他的性命。
  所以有些事就是这么环环相扣,她这头没撇清,太子在这儿赖到入夜也不想回宫。怎么办呢,宿太太说:“我们家可没那间屋子能供太子爷留宿……”看看星河,“要不领你院儿里去得了,别处也不放心。”
  星河觉得很为难,“还是劝劝他,请他自个儿回宫的好。”
  “别介。”宿太太斜着眼儿瞧她,“好容易来一回,怎么能轰人呢。留下吧,把人领你屋去,都是簇新的褥子,干净着呢。也别推辞了,娘是过来人,心里明镜似的。太子爷今儿和你睡,就这么定了。”


第49章 金戈铁马
  要说接待一位太子,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不说旁的,就说吃,平时一家子聚拢来,宿大学士拿起筷子用了头一口,接下去大家就可以随意了。现在呢,菜是上了一桌,太子爷在那儿坐着,大家围成一圈站着。星河再一次充当起了试吃的重任,端着碟,举着箸,问太子爷,“您喜欢吃什么呀?”
  太子指了指那个炒肉,她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嚼,嗟叹着,家里的菜,就是不一样!
  太子眼巴巴看着她,“好吃吗?”
  她说好吃呀,“您还喜欢什么?”
  太子说:“那个豆苗儿。”
  星河又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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