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娘子身上。
这两人一个叫萧莹,一个叫萧甜。两人俱是十岁左右,一个文静而内秀,擅书。一个外貌娇俏可人,擅舞。而这两人也恰恰是萧玉之前所提防,却一直看不出深浅的两人。
这期间,萧甜被叫名了。
她面露一丝喜色,脚步轻快的步上台阶。
只是大囡却并没有去看她一眼,因为她知道此人不会得偿所愿。果不其然,不多时,堂中的丝竹声歇,过了一会儿,萧甜从大门内走出来,虽脸上还是挂着甜美的笑,却是隐现苍白。
她手里并没有如意。
“萧莹——”
台阶上又有人叫名了。
大囡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直到此时才现了一丝波澜。
萧莹,萧十二娘,上辈子萧家有名的才女,一手书法让人叹为观止,自创一种新颖的字体,名为莹体,连许多书法大家都对其颇为赞赏,上辈子没少为萧家挣得光彩。
其实大囡还知晓,不光是萧莹一定会得到一个名额,还有一个是萧倩的。这些来自于上辈子的记忆,萧茵、萧玉、萧蓉、萧莹,如今尽皆回归本位,那么剩下一个名额会是萧倩的吗?
她若想得到剩下那个名额,便只能和萧倩抢了……
重活一世,命运会得到改变吗?还是不管如何仍旧会回归本位?
不!
她不信命,她向来笃信人定胜天,人的命运也许神奇莫测,但一定会因为外力而得到改变。就好像上辈子此时她还在伶院挣扎,而此番已经来到了这里……
对,一定是。
*
果然不出大囡所料,萧莹得到了一枚如意。
即使是如此应该高兴之时,萧莹依旧是一派沉静,不卑不亢的走到廊下阴凉处。萧茵等人对她道喜,她也是浅笑着微微颔首,神情淡然。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聚集在剩下两人的身上。
大囡和萧倩。
叫着大囡名字的声音,在台阶之上响起。
萧蓉慌张的望了台阶上一眼,又转回头来,面现一丝厉色,瞪着大囡道:“就你这副样子,一定不会胜过我阿姐。”
她身边的萧倩一脸苍白,却摇头制止妹妹如此说。
大囡掀唇欲反讥,却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奇异的羡慕。萧蓉虽已得到如意,却未去萧茵等人那处,而是一直站在萧倩身边,握着她的手,默默的鼓励着她。
她淡淡的瞟了萧蓉一眼,越过对方迈上台阶。
雕刻着精美纹路的大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从大囡的角度暂且还看不清内里的情形。
她深吸一口气,迈过门褴,步了进去。
……
这处堂舍极为宽大,即使是大白日里堂中两侧也燃了无数连枝灯,照的整个厅堂如若白昼。朱红的柱子,鸦青色的帘幔低垂,自有一番富贵而又肃穆的气息。
大囡被婢女引着往里走着,左拐之后,在一处厅堂停了下来。迎面正前方的位置被一挂珠帘挡住,可以看到珠帘之后似乎坐了不少人,却看不清内里究竟。
大囡半垂着头颅,屏息静气上前两步,以肃拜为礼,方才直立起身来。起身后,束手垂首站在原地。
“不错。”
珠帘后,一个苍老的男声响起,却是萧氏一族的族长萧珩抚着胡子赞道。
这萧珩为人僵硬古板,最重礼仪。此番挑选族中女儿,他从头看到尾,这些小辈样貌技艺都不错,却是没有一个让他看得上眼的。
不为其他,皆因礼仪太差。
萧家素来自诩名门世家,什么是名门世家?可不光是其家族地位及财富,也是其底蕴。所谓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
这些名门世家最瞧不起的便是那些乍然而贵的家族了,皆因其底蕴不足。而所谓的底蕴,分为很多种,不光是家族累积的财富人脉地位等等,也是族人的教养礼仪以及学识涵养。
而一名女子之所以能让人为之赞道,不光是其外貌,以及所具备的技艺,还有其品格、德行与教养。而体现德行与教养的最好方式,便是各种礼仪了。
毋庸置疑,大囡从进入众人眼底之始的行为举止,与方才那一番肃拜大礼,俱是合乎礼仪的,且行礼之时动作极为流畅,动作合乎规范,令人赏心悦目,一看便不是一朝一夕可得。也因此才会让一直沉着脸的萧珩,稍露展颜之色。
方才之前萧珩便与弟妹安国公夫人抱怨过,这些小辈的礼仪太差了。
其实也是可以想得到的,这些少女们出身俱不高,年纪又小,从小未被正经教养过。懂得些礼仪的被这么多长辈看着,难免会慌张失当,要么就是足够镇定的,却碍于出身不够,虽照葫芦画瓢学了一些仪礼,但行举僵硬,一看就让人摇头不已。还有的则是进来后就只会傻站在,一直到身旁婢女提醒才知晓要干什么。自然不能与上辈子苦练许久,即使走出萧家,在礼仪方面也从未被旁人挑过刺的萧九娘相比了。
这些大囡心知肚明,且她还知晓萧珩今日一定会到场,这也是她为自己所谋算的另一项胜算加分。至于能不能得偿所愿,这一点还不够,不过大囡胸有成竹。
见萧珩如此说,安国公夫人自然凑趣道:“这孩子是不错。”
两位长辈都这么说了,旁人自然也是点头表示赞同,只有朝霞郡主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眼睛仿佛淬了毒似的紧紧地盯着珠帘外的那名少女。
听了这声冷哼,萧珩皱起花白的眉头,不满的看向朝霞郡主。这已经是今日朝霞郡主第二次在长辈跟前失仪了,也因此萧珩对她极为不满。可是想着昌平公主,以及昌平公主身后的承元帝,萧珩还是压下了满腔的怒火,只是紧绷的老脸才能显示出其内心的情绪。
这一切自然落入安国公夫人眼底,她的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的,刚准备开口说什么,一旁的崔氏开口了。
“时候也不早了,阿家和伯父、叔叔也坐了这么久,定是早就疲乏。既然大伯父和阿家都说这孩子不错,不如就她了?”崔氏笑盈盈的,似无意的说道:“儿觉得这孩子也不错,小小年纪仪态如此之好,实属难得。”
此言一出,众人反应不同。
有那些眼中闪过一抹深意的,也有满面喜色的,自然也有怒气腾腾的。
郑氏掩嘴笑了下,插言道:“小叔的女儿自然不错,也难怪阿家和大伯父都出口夸赞。”
这个小叔自然指的是萧杭了,也是点明了大囡的身份。对于大囡的身份,在座的人俱都知晓,但萧珩和萧孟平日里并不久留长安,此番也是因事前来,自然不知。
面露急色的朝霞郡主正想出言,哪知萧珩已率先点了点头,拍板道:“就她,我看这小丫头不错,不提其他,光这一身仪范便足够担当我萧家的女儿。弟妹,你觉得呢?”
“能让大兄看中,自然是好的。”安国公夫人笑着道。
萧珩抚着胡子,呵呵的笑了两声,“原来是五郎的女儿,怪不得不同寻常。五郎啊,你也该操心操心子嗣问题了,也是近而立之年,连个儿子都没有,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就算没有嫡子——”说到这里,他不着痕迹的扫了朝霞郡主一眼,“生一两个庶子也是可行的。据说你现在连个正经妾室都没有?这怎么能行!大丈夫三妻四妾乃属人伦,我即是你大伯父,又是萧氏的族长,这事我可得管管,你可别怨我这个做伯父的多管闲事。”
萧杭垂头,连连拱手执礼,“儿怎敢埋怨伯父多管闲事。”
“如此甚好。”萧珩点了点头,对安国公夫人道:“弟妹,也算是我这个做大兄的厚着脸皮多管闲事,绵延子嗣乃是族中大事,五郎又是嫡出。这事我就交给你了,若是明年此时五郎的子嗣还不见动静,我可就要问你的错了。”
安国公夫人连连称是,道都是自己的疏忽,一定抓紧时间将此事办了。
……
这一番高潮迭起让人目不暇接,即使聪慧如萧九娘,也未曾想到是如今这副状况。
就这么成了?
大囡有些愣愣的,心中却压抑不住满腔的欣喜。
这时,一名婢女步了上来,其手中所持的托盘中放的便是那最后一枚的玉如意。大囡将那枚如意持起,借着半垂的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那珠帘之后,便跟着另一名婢女下去了。
大门缓缓打开,大囡越过门褴迈了出去,其手中所持的如意在太阳下耀眼生辉。
萧倩的脸在一瞬间白了,萧蓉也是。
“怎么是你?怎么能是你!”
萧蓉压抑不住咆哮起来,白着脸的萧倩将她紧紧抱住,又伸手去掩她的嘴。经过这一番,萧蓉也意识到此地不是其他处,恢复了镇定,只是望着大囡的眼充满了狠戾与怨毒。
“我就是知道,恭喜你了。”
萧玉走了过来,满脸笑盈盈的恭喜着。
“侥幸而已。”
珠帘后的动静自然没瞒过站在外面的大囡,她原本想着朝霞郡主在场,必然会横生事端。却未曾想连锁效应,竟然让众人当场便挤兑起那朝霞郡主起来,连她所准备的杀手锏都没用上。
也不知道那朝霞郡主会不会气得半死?
其实大囡并不意外是这种结果,包括上辈子,她之所以能脱颖而出,可不光是因着样貌及舞艺都出众,还有朝霞郡主的原因在内。朝霞郡主太跋扈了,萧家看她不顺眼的人太多,明明知道‘大囡’是朝霞郡主心中的一根刺,自然不遗余力的给其添堵。
所以,真是侥幸,不过大囡并没有漏算人心。
*
朝霞郡主怒气腾腾的往回走着,身边一众婢女俱是屏息静气。
待回到崇月阁,刚入房舍大门,朝霞郡主便拿起东西砸了起来。一路走过,满目疮痍,被瓷器碎片迸溅到的众婢女们连躲都不敢躲,跟随在其后,等到了内室,有好几个粉面上都被溅得斑斑血迹。
“都给我滚下去!”
听了此言,众人才纷纷垂首后退而出,心中俱是松了一口气。松过气后,又是苦笑,郡主如今越来越难侍候了,可众人皆是奴婢,即使是苦也得受着。
还有一名年迈的仆妇并未退去,此人正是朝霞郡主的奶娘,李氏。
李氏身着一身酱红色襦裙,圆盘大脸,皮肤白净,眼角都是密密麻麻的细纹,看上去极为和善亲切。可熟悉她秉性的人却知晓不是如此,这李氏乃是朝霞郡主身边一等一的心腹,历来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且极有谋略,深得朝霞郡主信赖。
刚才便是李氏拦住了朝霞郡主,若不然她当场便会发作起来。
“奶娘,你为何刚才拦我!”
李氏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唉,我的郡主,方才那样一副情形,您若是出声便是不敬,便是目无尊长,你终归是萧家的媳妇儿,哪能在长辈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