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外面捣鼓了一番,不多时,便又原路返回了。
进了屋内,见大囡弄了一手的泥,莲枝赶忙去端来水盆服侍她净手。
“小娘子,那些绳子能有用吗?”
莲枝表示深刻怀疑,这一会儿她也明白小娘子想做什么了,却不明白那绳子有何用处。
大囡笑着点头:“自然有用,套已经下好,就看有人会不会蠢的自己找上门来。”
夜里两人歇下,大囡已经熟睡,莲枝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她还在想那几条绳索,想着绳索有何用处,甚至还在想若是真有人来了,那绳索会发挥怎样的作用……
这些胡思乱想让她兴奋的一整夜没睡,次日大囡起身后,见莲枝眼下的乌青,不禁微哂,看来她这个婢女也是个妙人啊。
用了早饭,见莲枝一脸困意,大囡便让她去休息,自己却是在屋中一处空地里练舞。侍候大囡也有一些时日了,莲枝也知道这位主儿的秉性,也未拒绝,便去歇下。
其实大囡练舞是非常乏味的,这种乏味莲枝非常有体会。莲枝也不是未看过人练舞,却是没有像大囡这样,没有丝竹没有奏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无声的舞蹈。
一起初莲枝是震惊的,只是后来震惊多了便不再是震惊,反而就当是小娘子的怪癖。
整个房间非常静谧,暖暖的阳光从窗扇外洒射进来,有灰尘在光柱中不停的旋转。
与之一同旋转的还有大囡,她神情非常肃穆,玉颈伸直,下巴微昂,纤细的身躯扭成了一个极为怪异却又非常优美的姿势,玉臂轻舒,身躯不停的旋转再旋转。起先旋转速度很慢,然后慢慢加快,直到保持一个很稳定的匀速……
其实大囡看似在练舞,其实说白了就是在练习旋技,这与她之后进行甑选时所选的舞蹈有关。
关于上辈子丢下良久的舞艺,其实大囡还是有记忆的,就好比一个东西当你练到如吃饭喝水那般平常,就算哪日丢下许久,再捡起来也非常容易。所以自重生以来,大囡身体里关于对舞艺的记忆早已苏醒,万事俱备,只可惜身体支撑不了。
因为舞艺不光是靠体质,还有身体的柔韧度,再说白了,就好比她练习的旋技。换着上辈子的萧九娘,她可以转上半个时辰都不会晕眩,可这个身体不行,也因此她练习的是这个身体的协调度。
幸好,对于这一切她都是有诀窍的,所以对她而言并不难,要经历的也不过时间的磨砺。
大囡旋转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转过来,她都会将眼睛专注到那条光柱上去。心里默数到108,感觉到有一丝眩晕,她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比之前要进步不少!
休息了一小会儿,大囡又开始练习身体的柔韧度。
一晃眼过去,眼见已近中午了。
此时莲枝也已起身,先打水服侍大囡洗去了汗水,便张罗去领饭食。
用完午饭,大囡在屋中走动了一刻钟,便准备去小憩。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莲枝去开了门,见到门外之人,极为惊讶。不过她倒也是稳重的,说了一句‘奴去通报’,便再度将门掩上了。
门外之人见此,不禁紧张的捏了一下袖下的小手。
“她怎么来了?”
听完通报后,大囡微皱起眉头,良久才又舒缓开来。
“你去请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打什么主意。”
须臾,来人跟着莲枝走了进来。
大囡抬眼望向对方,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晦暗。
“阿姐。”
见大囡不说话,小囡咬了咬下唇,才神情瑟缩的小声叫了一声。
“有事?”
“我……”小囡咬了咬牙,想着那人所说的这般严重,眼睛一闭,两行泪水滚了下来。“阿姐,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小囡只是一时接受不了阿娘的逝世,才会对你说出那些话的。”
似乎开了这口,后面便容易多了,小囡泪流不止,声声泣诉:“小囡知道错了,阿姐你原谅我好不好……”
对于萧十娘的泪水,九娘并不陌生,似乎从记忆初始,这张看似与她一样,却总是泪水涟涟的脸,便一直印刻在她脑海的最深处。
姐妹两人是一母同胞,还是一同出生,小时候小囡身体不好,许多大夫包括月姬都说是娘胎里大囡抢了小囡的营养,才会致使小囡从小体弱。其实这种情形很正常,双胎总是会一个强壮一个弱一些,大夫与月姬所言也并没有怪大囡的意思。可是在幼年之时大囡的心里,却是牢牢把这句话记住了,所以后面那么多年的护着眼前这个人,萧九娘从来没有抱怨过。
不光是因为月姬的遗言,还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还因为九娘一直觉得自己欠她的,在未出生之始,她便欠她的。她身体素来很好,可是妹妹却不好,她身体好所以她能习舞,妹妹却不能,她可以随意出门,妹妹却不能,她能凭着舞艺作为跳板,妹妹却什么都没有……
久远的记忆,刻在骨子里的执念,以及眼前这个泪眼朦胧的人,让大囡在一瞬间动摇了那么一下。却在下一刻想起了与小囡来往频繁的萧雪,突然如被冷水浇头似的清醒过来……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大囡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冷静。
这种冷静不光大囡感觉到了,小囡也感觉到了,她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小声哭着道:“……现在闹的这些,我实在害怕,就想着能不能搬过来和阿姐一起住……”说完这句话,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慌忙解释道:“两个人住在一起也互相是个帮衬,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有个依仗。阿姐,可以吗?”
语毕,她抬起头来,用饱含着晶莹泪水的眼眸望着大囡。
☆、第19章
低调而又不失精致的屋舍中,大囡盘膝坐于主位的坐席上,小囡站在她面前,满脸凄楚,眼色凄迷。
这样的凄楚,这样的眼神,这样一张与自己相同的脸,换成谁恐怕都不忍拒绝吧?
小囡长大了……
大囡勾出一抹笑。
也可能早就长大了,长大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如同上辈子一样。
大囡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启口道:“我记得你从不喜与我同睡的。”
小囡被看得忍不住移开自己的眼睛,嗫嚅道:“那时候有阿娘在……”
提起了月姬,大囡突然生出一种厌恶此番做戏的心态,这种心情让她不想再面对眼前这张脸,也因此她的脸突然冷硬起来,也将目光移了开。
“我不喜与人同住,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一句话,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这么冷冰冰的态度与言语,让小囡猝不及防的露出一抹震惊与狼狈。
“你——”
“我一直记得很清楚,你也要记住才好。”
“好好好,我记住了。”小囡狼狈一笑,“你果然还是那个冷心冷肺的大囡!”
丢下这句话,她便转身奔了出去。
室内转为静谧,莲枝望着大囡的侧脸,欲言又止。
“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大囡的声音打破寂静。
“奴、奴并没有……”
大囡突然打心底升起一股疲累,她挥了挥手,“你跟出去看看她到底去了哪儿。”
莲枝一愣,答道:“是。”
良久,莲枝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来到大囡身前。
与之前闪烁的眼神相比,此时她眼中写满了钦佩。
“小娘子,奴跟了出去,她去了雪娘子房里。”
那个她是谁,不言而喻。前面刚到大囡这里装了可怜,后面便去了萧雪房中,换谁都知晓这其中有猫腻。
大囡勾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轻轻低喃:“这并不意外,我就知道。”
*
萧雪的房中
小囡哭得泪眼迷蒙,声声句句都是在控诉大囡的无情。
萧雪递了帕子与她拭泪,满脸都是愧疚:“哎呀,都是我不好,我本想着你们是一母同胞,应该互帮互助的。如今这情形,人人都如惊弓之鸟,两个人相伴也能壮个胆子,哪晓得……哎呀,都怪我不好,我不知道你阿姐是、是这样的……”
小囡接过帕子一抹脸上眼泪,嗡声道:“雪姐姐,不怪你,我本与你想的一样,想着终究是亲姐妹,就算闹了矛盾,也没什么,谁知道她竟然是那样一副冷硬心肠。从阿娘逝世以后,她便变了,变得只顾自己,不顾姐妹亲情,如今我也是看透了。”
萧雪叹了一口气,一脸为其担忧的模样,“这下可该如何是好……”
其实小囡之所以会去找大囡,是有萧雪的作用在里头。经过之前那件事,人人宛如惊弓之鸟,夜不能寐,这种日子过一日两日还成,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有那关系比较好且对彼此放心的小娘子,便互相商议住在了一处。加上两个婢女,一共四人倒也能壮胆子。
不过这种例子极少,经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人人都彼此防范,能住在一起为伴的,那得是打心底里放心的人才可以。
昨日萧雪来找小囡,两人闲聊中,萧雪无意提起萧蓉和萧倩两姐妹已经搬到一起住了,又说她自己准备和萧茵相商,两人住在一起做个伴。谈到这些,萧雪才发现自己将小囡漏下了,愧疚与歉意之下,她临时起意提议让小囡去与自己阿姐同住。
经过这几次的事,小囡本就受到惊吓,她从小胆子便小,这些日子也被折腾的不轻。只是无依无靠,她与萧雪相交毕竟不久,也不想在对方面前露怯,所以一直强撑。此番萧雪所说,也让小囡动了心。
在小囡心里,大囡一直是一个护着自己的人,虽因自己心中那些情绪,再加上一些矛盾让姐妹两人生了嫌隙,但阿姐毕竟是阿姐,与别人相比还是不一样的。尤其经过王大娘那件事,小囡发现大囡还是在乎她的,只是两人都倔强,所以彼此僵持了下来。
可如今今非昔比,来到静园这些日子,小囡也明白这次姐妹二人被带走是为了什么。说白了这是一次翻身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自身。静园暗里风波不断,不断的有人受伤,甚至闹出闹鬼一事。虽小囡也曾想过是不是有人暗中捣鬼,可对她来说不管是真鬼也好,假鬼也罢,若真是事到临头,她都是没有反击能力的。
这也是她为何会与萧雪相交,借着萧雪去认识其他人的目的,都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底码与力量。
确实如大囡所想,小囡长大了,懂得什么是对自己好,什么是对自己不好,也懂得了权衡利弊。在这样危机的关头下,去向大囡服软百益而无一害,于是她顺水推舟便听了萧雪的劝,去找大囡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那大囡实在是个石头心肠。
这也是小囡第一次认清大囡的冷情,她发誓会记住一辈子。
尤其小囡内心惴惴,那种濒临灭顶的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