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文采最甚的宋高志愣是一次都没能选上‘最佳’,反倒是方之平喝了四回酒,算是在座的人里最多的一个了。
第24章
这一桌这么热闹,自然就把别人的眼光吸引过来了,这要是在耕读世家,大家伙肯定以为是在玩飞花令,但郧贵子弟能玩这个的可不多,不聚众赌博就不错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在比赛说吉祥话,虽然应景,但围观的中老年人群全都是一脸懵逼,这TM有什么好玩的,他们年轻那会儿,玩骰子、喝花酒、斗蟋蟀,这就算是会玩的了,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喜好这么的雅致!
不服老不行啊!
借着这个游戏,众人也都凑趣儿跟今日的寿星公说了句吉祥话,整个院子里是其乐融融。
李昊然低声道:“今儿我又跟着你学了一招。”这小子脑子到底是咋长的,会读书、会做人、会办事儿,合着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就偏心到不行了。
方之平打趣道:“配合的不错,你还别说,这次下江南,我是真舍不得你。”
“咦,你一个大男人,莫做小女儿姿态,我还得在京城为咱们俩共同的事业努力呢!”李昊然道,京城虽不易居,达官贵人成群,但好在还有侯府罩着,而且天子脚下,治安也比其它地方要好,江南那地方就不好说了,天高皇帝远,肯定有几个土皇帝在那儿,生意让人给占了没什么,万一人家杀人灭口,那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我的钱袋子可就拜托你了!”方之平道,娶媳妇不用他花银子,但养媳妇可就得他自己花银子了,他可不能跟他爹一样,娶了媳妇还得让人家花自己的嫁妆来补偿日常开销。
李昊然这几年对赚银子这事儿信心足的很,就像好友方之平擅长读书一样,他天生就应该去做生意,既能赚银子,心里也舒服。
“你就等着瞧好吧!”李昊然已经暗戳戳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衣柜生意在京城显然稳定了,他下一步的目标是四周的城镇,将木料换成次一等的,花纹换成简单的,又能在乡绅那里赚一笔。
都说‘术业有专攻’,方之平对这个是绝对信服的,做生意这事儿他除了出个新奇的点子,其余什么都做不了,衣柜的生意能在京城做成、做大,都是李家的功劳,要不是对方需要借着侯府的名头,免被宵小算计,他还真不好意思拿三成的红利。
不过,衣柜这东西不属于消耗品,短时间内还有的赚,时间久了便没多少赚头,方之平有心把后世的烈酒苏出来,毕竟这蒸馏的原理都清楚,但以他现在的身份,肯定是保不住这方子,平白出风头却落不着好处,所以再是有前景现在也做不得,当务之急还是科举,没有什么就没有人权,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方道如四十整寿过得热闹,老祖宗的生日跟她儿子仅隔了一个月,不过这次方之平就不等了,毕竟老祖宗今年六十二,并非整寿,他也没必要一定要参加,留下比往年加厚三分的寿礼便足够了。
方之平对外说是南下游学,并没把他爹跟王宗元的关系说出来,收拾了两马车的行李,带着四个家仆,跟着人家运镖的马车往江南赶。
越是往南,天气就越是暖和,方之平起初还在马车里待着,后来索性自个儿出来骑马,因为是跟着人家镖局一起走,所以行程不能耽误,一路上没少露营,再糟糕点,还有可能碰上下雨。
从京城到江南,鄣郡是必经之地,这里已经很靠近江南了,文风昌盛,街上时不时有穿着长衫的书生走过,沿途的客栈里也有很多的题诗挂在里面,但不知道是不是读书人都爱附庸风雅的缘故,这里的妓院也比北方的要多,也更精致、更显眼。
但踏入鄣郡,方之平第一时间想起的竟是曾在这里住过一年多的四公主,千娇百宠的皇家公主被独自留在这里,肯定会很害怕吧。
没见过这个人的时候,方之平只有些微的同情,但见过了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之后,他心里除了同情,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酸涩和心疼。
“方少爷,这家店的猪油糕可是鄣郡的名吃,虽然名字粗俗了些,但味道是真好,您尝尝!”镖头热情的介绍道。
这段时间他也算是了解方少爷的为人了,虽然是官宦子弟,模样瞧上去也细致,但性子却不挑剔,在吃住上从不跟他们为难,破庙住得,马车也睡得,猪大肠、猪舌头皆吃得,实在是让他省心,要知道虽然这住宿条件没得远,但干粮、糕点大家伙是都备着的,可这位小爷居然主动来吃这些有点……上不得台面的吃食,人家还不是只做个表面功夫,而是实打实的当正经饭菜对待,着实随和。
方之平前世也是吃过猪油糕的,不过当时是在浙江吃的,也是当地的名吃,但在这个朝代,却是属于鄣郡的特色小吃,想想还真有几分庄周梦蝶之感。
方之平随意拿了一块放嘴里,细细咀嚼,前世这东西是什么味道他已经记不起来了,是不是同一味道更是无从比较,只能赞道:“糯软润湿,油而不腻。的确不错!”
镖头留下一盘子的猪油糕,“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不过这东西不好消化,你吃完以后最好喝两杯消食茶。”猪油糕是用猪油和面粉做成的,虽然每一块看上去分量不大,但却是很充饥,也容易积食。
方之平笑着应了,心思却在‘猪油糕’这个诨名上打转,也不知道这样的字眼被那个人从嘴里说出来是什么感觉。
第25章
等方之平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忍不住闭紧了眼睛,两辈子,没想到他居然是个会见色起意的人,而且对象是算不得绝色的皇家公主。
总归是忘不了那一抹鲜活。
只不过,再次睁开眼睛时,里面已是一片的清明,暗恋这种事情,是少年人都曾经有过的,那份隐秘的想望虽然珍贵,但却很难延续,用不了多久便会变淡、变少,最终化为乌有。
离开鄣郡,方之平满腹心思都放在江南的王先生身上了,对方说是闲云野鹤也不为过,虽然是已经海内知名,但却住在乡下的宅子里,不拜官也不接受任何书院的邀请,倒是出了几本关于儒家经典的书,这样一个人,方之平觉得自己怕是难投他的缘,谁让他有一颗汲汲营营的心呢!以他对自己的理解,这辈子都做不到安贫乐道。
方之平野望并不大,既不想名垂青史,也不想权倾一时,但总得活得畅快,不能永远束手束脚的活着。
除了父亲的信以外,方之平在京城的时候还给王先生备了礼,除了玉器以外,剩下都是名家的字画,虽然算不上古董,但是也颇具观赏价值,当时他是觉得这些礼物很是足够了,但这会儿又觉得缺乏诚意,毕竟都是一些用银子买来的东西。
作诗写文章未免有讨教之嫌,方之平索性亲自抄书,抄的不是儒家的书,而是佛经,既是祈福,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跟寻常人一张一张的抄佛经不同,方之平用的是裁制好的空白书本去抄,写错一个字,前面写的就全费了,非得让人静下心来仔细写才行,方之平是半路才有的这个想法,结果路上写坏了三本,也没出一个成品,到了江南以后,又在客栈宅了一个月这才抄出来,心里因为中举产生那点浮躁也彻底磨没了。
王宗元居住的村子就叫王家村,村民都是王氏族人,王宗元并非是他们族中的第一位进士,村口的第一块进士碑的主人如今已经仙逝,王宗元的进士碑排在第三位,而他的后面还有一块,也就是说王家村到现在为止已经走出了四位进士,这在文风昌盛的江南都是少见的。
还不到王家村呢,方之平便和书童下马步行,以示尊重,因为来得早,所以远远看过去,村里头还有几户人家里有袅袅的炊烟冒出来,应该是在做早饭。
进了村子,便热闹了,往来多了不少的人,村民或是无视他们,或是停下来打个招呼再走,总之表现的很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牵着马的外人进入。
方之平一边打听王先生的住处,一边暗暗思忖,这个村子里最让他感觉差异的就是穿长衫的人特别多,年长的、年少的,将近有三成的人是穿长衫而非短褐,要知道在百姓家长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这玩意不能用麻布、葛布来做,用料贵,而且穿着不方便干活,基本上非读书人不能穿,当然若是账房先生,或者做大生意的买卖人,也可以穿,但种地的、出苦力的就不成了,既穿不起也用不上。
读过书的人和没读过书的人说话时不同的,前者更有礼,用词也更文雅,方之平能感受到这个村子里的读书人不少,连三、四岁的稚童说话都带了些文气,着实让人惊叹。
方之平好歹也出过几次京城,路过过不少的村子,在北方有的一整个村子连个识字的人都没有,当然也有比较富裕的村子,一村能有十几个小孩去上学,但大部分村落都是只有两、三家人能供得起孩子上学,但若是十几岁还不能考中功名的话,那这学堂也就不用上。
南方比北方的情况要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打着灯笼也难找王家村这样的。
方之平是怀着敬意来的这里,他不指望王先生能收他当徒弟,他都已经挑好了在江南的书院,平时就在书院待着,王先生若是平时能指教他一二,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到了王家村,他发现自己的敬意还不够,甚至还生出了几分忐忑,书中所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大抵便是如此了。
王先生的宅院看上去并不精致,但占地面积却是挺大的,远远看过去比旁边那户人家得大出来五、六倍,开门的是个年轻人,穿着青衫,虽然肤色黑了点,但听谈吐、看气质,便知道是个读书人,方之平恭恭敬敬的奉上拜帖和书信之后,便被引进门。
方之平一直觉得大儒都是不拘小节的,好似陶渊明一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但实在是没想到居然这么不拘小节,从门口到堂屋被划出来两大块的土地,足足占了大半个院子,而其中的一块地里,种着一排排水灵灵的菠菜。
方之平看了好几眼,才确信自己没出现幻觉,后面跟着的刘时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可是前院,不种花、不种草,居然种菜,还是满大街都有的菠菜。
引路的书生笑着解释道:“前院这边是王先生自己种的,翻土、施肥、浇水全都是他一个人弄,不让旁人帮忙,瞧瞧这长势!”
方之平瞧瞧地里的菠菜,再看看面前有些骄傲的书生,赞道:“是挺不错的,长的很好。”
见方之平认同,这书生的话徒然变多了,“是吧,我跟你说,这种菜不比种花,里面的讲究可大了,费的心力更是多……”
方之平两辈子了,这种‘种菜比种花要讲究’的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