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县主  第3页

化了地算了。
  但在元瑾看来。薛闻玉本来就和正常人不同,无法表达自己的喜悲痛苦,欺负这样一个庶子,这不就是恃强凌弱吗?
  她之前身份虽极高,却最是讨厌这样的人。有本事便去欺负厉害的,欺负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更何况这样的事要是传了出去,人家在背后指点他们家苛待庶子,对谁的名声都没有好处。崔氏就是从来没把这种事放在眼里,心粗得可以。所以才一家子都碌碌无为,毫无上进。
  薛锦玉很少看到姐姐这样严厉的神情,一时竟然真的被震慑住了。
  薛元瑾平时和他斗嘴,不过只是逗他玩而已,他其实是知道的,薛元瑾从没有真正和他计较过。但是她此刻的神情却让薛锦玉意识到,姐姐是和往日不一样的,让薛锦玉忍不住有些心虚了。“是他自己非要玩匕首,伤着了自己,跟我没有关系……”
  元瑾声音严厉了一些:“你再说与你无关试试?”
  薛锦玉立刻看向了崔氏:“娘……”
  崔氏也很少见到女儿这样,女儿一向随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一般也不反驳。一旦女儿严厉起来了,她还真的不好驳斥她。
  崔氏打着圆场:“你弟弟大概也不是故意的,我看他似乎伤得有些重,你先带他去上药吧,我叫丫头把晚饭送到你屋子里去。”
  元瑾冷笑,便是崔氏不在意这种事,所以才把薛锦玉放任自此!


第3章
  “娘,你可知道,这虐待庶子的名声,要是传了出去,无论咱们家到哪里都是要被人说闲话的,甚至可能影响到父亲的仕途。”元瑾道,“更何况闻玉本身便神智不好,他如此欺凌弱小,长大了还得了!”
  崔氏却说:“不过是没看到受了些伤罢了,锦玉也未必虐待他了。”
  哪里不知道崔氏是袒护薛锦玉,何况她也真的不重视这个庶子。
  继续跟崔氏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元瑾先带着薛闻玉回到自己住的东厢房,叫杏儿点了油灯放在桌上,她拿来了纱布药酒。抓着薛闻玉的手腕要他坐下,他又想往回缩,似乎觉得有些不安全,但却被元瑾紧紧地按住。
  “不会有事的。”元瑾说,然后她将药酒打开,给他包扎。
  他的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脸也是真的长得极好看,五官精致,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单看这孩子的外貌,便能猜测他母亲是何等的美人。
  “你这伤究竟是怎么弄的?”元瑾问他。
  薛闻玉低垂着头不说话。
  元瑾淡淡地道:“量你也不会答我。但你也这么大了,他若是欺负你,你可以告诉旁人,何必任他欺负。”元瑾没有听到回答,便抬头看他,“你可知道了?”
  她才发现,薛闻玉生了双浅棕色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这样的瞳色看着人的时候,竟显得格外专注。
  发现她抬头看自己之后,薛闻玉才别开了眼睛看别处。
  她觉得他年纪小,就揉了揉他的头:“姐姐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薛闻玉没有躲开她的手,似乎因她的抚摸愣了一下。
  元瑾叫杏儿收起药酒,一边想着她之前听太后说过此症,有的生下来就是如此,有的是幼年时遭受过虐待,所以变得自我封闭。不知道薛闻玉是哪一种,听说崔氏也请大夫来给薛闻玉看过,吃了几服药不见好,就没有下文了。
  “四少爷实在是可怜。”杏儿看着薛闻玉,同情地道,“打小没娘的,又常被小少爷欺负,太太偏偏不管。”
  元瑾房里另一个大些的丫头柳儿正在给元瑾拧毛巾,闻言说:“杏儿你这嘴没遮没掩的,怎的排揎起太太了!”
  元瑾房里的丫头并不多,两个小的,一个叫杏儿,一个比杏儿还傻的叫枣儿,大的便是柳儿,算是她房中的管事丫头,性格比较沉稳。
  杏儿轻轻扯了下元瑾的袖子,小声说:“娘子,四少爷能跟着咱们住吗?西厢房还空着两间呢,您能看着些,也免得小少爷欺负他。”
  柳儿又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四少爷都要十二了,怎能和娘子一起住!”
  杏儿急了:“四少爷又不是旁人,而是娘子的亲弟弟,更何况还神智不清楚,怎么不能一起住了。”
  元瑾接了柳儿的毛巾洗脸,看两个丫头争得热闹,没有说话。
  她当然不会带薛闻玉一起住。
  她虽然地位尊贵。但其实异常容易心软,尤其是对小孩。
  当年朱询在冷宫被太监踹打,身体伤痕累累。她从冷宫外经过看到,把朱询带回了慈宁宫,从此朱询跟她住在一起,像个小尾巴一样怎么都甩不掉。若是一天不见了她,便会哇哇大哭到处找她。
  她那时候也不过比朱询长半岁,像带弟弟一样带着他。朱询开蒙得完,她还亲自教他《论语》和《诗经》。朱询一字一句跟着她背,总是要紧紧地偎依着她。
  但后来呢。
  他还不是为了权势背叛了她,成为了太子。甚至因此害死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人长大了都是会变的。
  元瑾一想到这里,便对自己当初的好心非常痛恨。现在在同样的情景里,她甚至不想做同样的选择。
  “去叫宋嬷嬷来,带他回外院歇息了吧。”元瑾吩咐柳儿。
  柳儿得了命,便立刻出门去找宋嬷嬷了。
  她又跟薛闻玉说:“你先坐着,宋嬷嬷一会儿就来带你走了。”
  闻玉看了看她,自己坐到炕床上,抱着自己坐成一个球的样子,似乎这样很好玩。
  夜深人静,旁边又坐着一个什么动静都没有的闷葫芦。元瑾等得有些无聊了,便将桌上放的两个棋盒子打开,叫杏儿将棋盘拿出来。
  成了四娘子之后,元瑾平日的生活便百无聊赖,除了学女红外没别的事做。当年在宫里的时候,她对围棋十分痴迷,太后还曾请国子监侍读学士教她下棋,她在棋艺上极有天分,少有对手。所以现在无聊的时候,她便和自己下棋。
  她自己落一白子之后,又换个棋盅下黑棋。
  薛闻玉的目光又放在了元瑾身上。
  她站在桌边凝视棋局,姣好玉白的侧颜,面颊带着淡粉色,更显得少女如花娇嫩。未绾的发束滑到胸前,油灯下有种如丝绸一般的光泽。
  他看着她下棋很久,似乎很好奇她在干什么。
  元瑾正要下黑子的时候,突然有两个细长的指头按住了她的手,元瑾抬起头,就看到闻玉的脸。随后他从棋盅里夹起了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他居然会下棋?
  元瑾一怔,先看了眼棋局。
  薛闻玉并没有学过围棋,他不是会下棋,落下的子是一个死棋。那他是想干什么?
  元瑾试探地又落了一个白子,看到薛闻玉又从黑色棋盅中拿出一粒,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然后抬头看着她,似乎是示意她也赶紧下。
  难道是见她一个人下棋,所以陪她下棋?元瑾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可是你叫他十句都不会回一句的人,或者是他觉得下棋很有意思?
  “这是一处死棋。”元瑾将他刚下的那枚子拿了起来,告诉他,“你要放在能让棋活,气息连通的地方。比如这里。”
  细手夹白玉子落子,轻轻一声,珠玉轻响。
  这声轻响,仿佛触动了某个微妙的地方。
  元瑾又把黑子递给他,轻声说:“你觉得该下在哪里?”
  元瑾发现闻玉竟然还挺喜欢下棋的,非常专注,虽然中途经常需要她指正,但他几乎开始越下越好。直到柳儿带着宋嬷嬷走进来,宋嬷嬷笑着说:“四娘子,奴婢要把四少爷带回去休息了。”
  正好元瑾也有点累了,便让宋嬷嬷带薛闻玉回去。
  宋嬷嬷走过来喊薛闻玉回去,他却是继续下棋,纹丝未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宋嬷嬷喊他。其实他这样的做法,只是表示他并不想离开。
  宋嬷嬷有些不知该怎么办,过来想拉他走,闻玉却更不高兴的样子,将她的手甩开。
  还是元瑾最后摸了摸他的头,跟他说:“你先回去歇息,咱们明日再下吧,好不好?”
  闻玉僵持了片刻,看了看元瑾,最后还是放开了手指,任元瑾拿去了他的棋子。被宋嬷嬷带着离开了。
  元瑾才叫丫头端水来洗脸洗脚。今天太累,她几乎是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卯时,精神抖擞的崔氏带着丫头走进西厢房,将她从炕床上揪起来:“你几个堂姐寅正就起床梳洗打扮了,你倒睡得天都亮了还不醒,怎的这么疲懒!”一边说,一边指挥婆子给她穿上昨天新制的衣裳。
  元瑾睡眼惺忪地任由崔氏折腾她,直到她被人推到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彻底清醒了过来。
  崔氏拿了压箱底的嵌红宝石金簪给她戴,还给她戴了一朵新制的粉色绢花,与身上茜红色的海棠花杭绸褙子相映衬。整个人花团锦簇。
  崔氏却很满意地看着女儿姣好如明月的面容,叹道:“得亏你长得像你爹,生得好看,压得住这身衣裳。”
  元瑾看着镜中的自己,沉默后问道:“娘,您觉得这好看?”
  她年纪小,应该穿些嫩黄粉红的才能新嫩好看,崔氏却偏偏把她打扮得异常富贵。
  “自然。”崔氏很满意,催促女儿快些走了,“马车都已经套上了,你还是别耽搁了。”
  但她穿成这样根本走不出去!
  在元瑾的坚决反对之下,崔氏很是不满地勉强同意她换了另一件粉色璎珞纹褙子,取了金簪绢花,来不及再试别的,便这样不戴发饰出门了。
  影壁已经停着好几辆马车了。几位少女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车上等着。一看她这打扮,其中一位粉衣少女先笑了一声:“四妹平日打扮得花团锦簇,怎的今日如此素净!”
  另一位少女也捂唇笑。“四姐这打扮太素,如何能吸引得到如意郎君的目光!”
  这两个是二房的嫡女,大的是薛元珊,小的是薛元钰。
  元瑾一脸漠然,跟着崔氏上了最末一辆青帷马车,相比别的四辆马车,只是显得更简朴了些。薛家一共有四房,她虽然说是嫡出,但却是唯一一个庶房的嫡女,爹又没有出息,故整个四房在家里都不受重视。
  那粉衣少女却继续笑:“四妹妹好生无礼,都不理会姐姐的话。”
  “行了。”前头一个轿子传来个威严的声音,只见是个华发老妇人坐在里面,头戴眉勒,穿檀香色团云纹褙子。“胡乱说什么,都给我闭嘴。”
  这位便是薛老太太了。
  两个姑娘被老太太一训斥,才奄奄地缩回了头去,放下了车帘。
  薛老太太朝元瑾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闭上了眼。
  进了轿子的崔氏也非常哀怨,欲言又止好几次才说:“你要是听娘的,穿成刚才那样多好!”
  崔氏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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