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人,确实不该有什么好报应。
云峥,你说说,天方国的那个可以施法的神汉是不是真的有?”
“故事里面有,不知道事实是不是有。你找那个神汉做什么?”
“给你施法啊!只要确定你以后只能活在水面上,我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在人世间晃荡了,你看看,我连寿衣都准备好了却迟迟不能躺进棺材里长眠,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你现在想死哪有那么容易,老子的大军将要开始冲锋,老子的火炮将要开始齐鸣,老子的战车就要碾碎面前所有的障碍,如此威风八面的一位统帅身边如果没有人制约可不成,就算是有人把黄袍披在我身上你也要帮我把他扯下来。
老陈琳,你还死不得啊,我就算是去了海上,也难免会生出什么奇怪的心思想要席卷大陆,你难道就不能再把我的野心往下压一下吗?”
陈琳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死死地瞅着云峥道:“为什么一定会是我?换一个人不成吗?文彦博说他准备去你家当西席。”
云峥苦笑道:“我把大宋能够数得上号的人都清算了一遍,最后发现你是最合适的人,只有你才会公平的把你看到的一切如实的上报上去,也只有你才不会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捅我一刀子。”
陈琳嘎嘎地笑道:“那是因为老夫没有了是非根,不过你向来活的洒脱,为何会这么在乎别人诋毁你?”
“因为恐惧!我还想跟老婆白头到老,还想看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更希望去大海上见识一下真正的风浪。
所以我没打算把自己的命拿来和任何人去赌,那样毫无价值,明面上的任何敌人我都有信心撕碎他,但是那些恐怖的流言却会毁了我苦心经营的北伐,并且会把我陷入一个到底要不要造反的两难境地。
告诉你吧,反正我这人是没有半点杀身成仁念头的人,自从被包黑子临死前捅了一刀子之后,我现在能相信的人不多,为了活命一把火烧掉大宋这种事我一样干的出来。”
陈琳点点头道:“你确实干的出来。你慢慢的喝,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同时也该找文彦博好好的谈谈,他居留在军中干的有些事情已经过了。”
陈琳向来是一个坐起立行的人物,抖抖袍袖就出了帐幕。
云峥还是留在原地,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
自从王安石非要弄一个粗汉来当自己的部属的那一刻起,云峥就晓得这是王安石在向自己隐晦的传递某一种消息。
耶律乙辛或许不是一个最好的军事统帅,但是这家伙察言观色的本事云峥不得不服,自从他发现地坑里的文彦博和陈琳之后他就敏锐的发现云峥军中并非是铁板一块。
因此他选择了谣言这个最隐晦的手段来激发军中的各种矛盾,云峥相信文彦博绝对没有破坏北伐的心思,但是他对云峥战罢归隐海上的事情从来都没有相信过,眼看着云峥的战功一天比一天雄厚,对部下的统御一天比一天严密。
出于防范的心理,他不得不干出军中最忌讳的事情――分裂!
谣言就是在分裂开来的罅隙里疯长,这才会催生出无数种奇奇怪怪的言论,而云峥却只能看着这个裂缝不断地加大却不能主动去弥合,那样会让文彦博更加的恐惧。
无处不在的恐惧会把一个人生生的折磨疯掉,对文彦博而言,云峥就是一个强大无比的恶魔,只要他愿意,无数人辛辛苦苦建构起来的大宋盛世就会在顷刻间垮掉。
前唐的例子证明了一件事,绝对不能让一个武将掌握如此多的资源和握有如此庞大的权力。
大宋精锐泰半在云峥军中,而军中的大部分人对云峥的军令都会无条件的执行,这一切在文彦博的眼中,那就是覆国的隐患。
自从云峥和陈琳相处的第一天,他就在向陈琳灌输一种自己的信念,那就是云氏一定会去海上,包括今天讲辛巴达的故事也是在潜移默化的加深陈琳的这种印象。
帐幕外面的牛角号声响个不停,这是陈琳在召集军法官的号声,在中军大帐的时候云峥是没有办法严厉处置那些造谣者的,因此他只是高高的拿起然后轻轻地放下。
现在,陈琳出手了,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不管他如何追查那些谣言的根源,或者如何处置那些造谣的人,云峥只打算静静地站在一边看,这是陈琳监军的职权,文彦博那些阴暗的心思即便是暴露了,也只会暴露在陈琳的面前,不会加重他的恐惧。
苏洵来到了陈琳的帐幕里小声道:“监军发威了,正在整顿军机,当场重申了十七禁令五十四斩,重点针对的就是造谣者斩这一条。”
云峥笑道:“该是整肃军纪的时候了,如果再这么下去,打不到燕州我们自己就已经完蛋了。”
第三十二章 莫须有杀人法
以前的时候,云峥听说前唐之时李绩会经常用斩杀自己女婿来保持大军强大的战斗力,他对此不屑一顾到了极点,只有极度自私极度无能的人才会这么干。
李绩的女婿杜怀恭就是一个聪明人,当听说老丈人准备带他去打高句丽,二话不说就以家贫没有能力随军东征一口拒绝。
于是心怀叵测的李绩就给了他资财,这家伙立马说自己家里没有合适的弓弩战马去不了辽西,一心想拿杜怀恭立威的李绩立刻就赠给了他弓弩战马。
没了借口的杜怀恭只好逃进岐阳山中不敢回家。
当别人问起杜怀恭为何不跟着老丈人去辽东建功立业弄个官职的时候,杜怀恭道:“如果别人为帅,怀恭未必没有一战博功名的勇气。
自英公为帅,两位大兄战死沙场,杜怀之恐为第三。”
云峥很可怜,女儿太小,没有女婿可以拿来杀,杀猴子和憨牛根本就下不去手,梁辑那个家伙更别说了,黄牛一样的帮自己扛活,杀他的话云峥很担心天上会打雷。
自从陈琳开始整肃军纪的时候,不管是文彦博还是王安石两人都知道云峥这一次是动了真怒。
愤怒的目标不难猜,不是他文彦博就是抠门的王安石。
因此,当云峥坐在帅位上,电锯一样的眼神掠过诸将的时候,底下的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和大帅对视。
王安石忽然发现云峥的目光定在什么都不知道还兀自东张西望的段彦修身上的时候,暗叫一声不好,不等他说话。
对云峥选定的那只吓唬猴子的鸡很满意的陈琳就阴测测的道:“来人啊,将段彦修拖出去砍了!”
王安石想要站出来说话,却被文彦博死死地拽住动弹不得,一眨眼的功夫,大声呼叫冤枉的段彦修就被两个如蒙大赦的亲兵死死地按住,然后就给拖出了军帐。
三声几乎连在一起的鼓声响起来之后,亲兵就端着一个漆盘装着段彦修的人头走进了大帐交令。
看着怒目圆睁的人头,大帐里传来一阵吐气的声音,此时的大帐里气氛变得轻松了很多。
王安石怒道:“无故诛杀大将所为何故?”
陈琳面无表情的道:“谣言就是从他的部属中间传出来的,火山军军纪不整,该到了整肃的时候了。”
王安石道:“有何为证?”
陈琳冷笑一声道:“莫须有就足够了!”
王安石大怒道:“莫须有,何能入人之罪?”
陈琳道:“大军作战在即,我们没有时间去确定一个人的罪责,急火流星之下杀谁都不稀奇。”
说完之后还冷冷的扫视了下面的那些人一眼。
“从今后,三军不得懈怠,当奋勇作战,贪生怕死者斩,勇猛精进者赏!流言慢军者者斩,尔等当牢牢记住,老夫就在后面观战,每战之后当赏者赏,当斩者斩。”
诸将抬头看看一脸严肃的云峥,等着他发话。
“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出战,关山为我大军必取之地,这两天郎坦已经基本上攻占了山腰,明日一战必须拿下山顶,即便是把关山烧成一片白地。”
听到云峥开始安排军略,王安石叹了一口气只好闭上嘴巴,段彦修是云峥吗,陈琳,文彦博当成替罪羊杀掉已经成了事实,掉了的脑袋长不出来,自己只有等私下里向云峥等人为段彦修讨一个公道,大面上只能如此了。
说起来是五更出战,但是郎坦在三更的时候就带人突袭了一次辽军在关山上的营地,虽然没有得手,却趁着夜色毁掉了辽人在山顶修筑的鹿角丫杈以及埋在浅土里的三角刺。
事实上关山上的战斗从一开始之后就没有停止过,下雨的时候辽军冒雨从山顶往下突击,被守卫在山腰的宋军在炮火的掩护下一一的击退了,在这两天,关山已经成了宋辽两军攻防的要地。
黎明时分,大军在匆匆的进食,关山上依旧厮杀的如火如荼,火药弹的爆炸声,弩枪撕破空气时发出的尖啸声,辽军或者宋军从高处跌落发出的惨叫声清晰的传入每一个军卒的耳朵。
忽然间,关山上起了熊熊大火,山上不多的灌木丛很快就被烈火烤焦然后跟着燃烧起来,橘红色的火焰和天边的朝霞相映成趣。
昨天的时候辽人已经试图破坏过,今天关山危急他们没有道理不过来重新试验一下。
放火的目的就是要阻断辽人从山背后向山顶运兵,以前试过效果不好,强劲的南风总是会把火头蔓延到宋军的进攻道路上。
昨夜二更时分天空忽然刮起了西风,而且风力不小,郎坦这才抢先出兵,目的就是为了想利用一下这股难得的西风。
关山东面的灌木和荒草大部分已经被辽人清理掉了,火油弹燃烧有时间的限制,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处关山山腰,郎坦非常的想用一下白磷弹。
趁着马槊回旋时带来的强大推力,马槊的枪尖重重的抽在另外一个辽人的脖颈上,锋利的枪刃在巨力的作用下竟然生生的将辽兵的首级切割了下来。
就在他专心杀敌的时候,大队的青塘骑兵已经越过他的战马杀入了战团,一时间战场上杀声四起,弩箭横飞。
太子已经登基了,大好的荣华富贵等着自己去享用,如何能把性命丢在这片荒山野地里?
如果不是昨日大帅暴怒,监军发狂,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亲自领兵冲阵的。
自己已经表现出了该有的武勇,剩下的就是跟在大军后面完成预定的军事目标,截断敌军即可。
骑兵群里有一辆大车,大车上拉着成卷的铁丝网,只要把带刺的铁丝网上的木头桩子钉在地下,一道简单的防御工事就已经完成了,这东西对付骑兵有奇效。
第一道铁丝网布好之后,就有偏厢车迅速的沿着铁丝网一线连成一道新的防线,偏厢车上的木门洞开,已经上好弦的强弩立刻激发,有选择的攻击那些穿着皮甲的皮室军。
不过他坚信在火炮的轰击之下,什么大阵都会化作尘埃的。
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