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城  第36页

  
  看了约莫半个小时,她起身喝水。
  
  忽然觉得不对劲。
  
  安静,很安静。
  
  她关掉电视的声音,外间的保镖果然没有一点声音。他们一般不会睡这么早的。
  
  她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闻到一种奇怪的气味。
  
  像是血腥味,却夹杂着一种淡淡的香气。
  
  那是……蕈!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测,明明紧锁的房门,被悄无声息的缓缓推开。
  
  灯光下,蕈直直站在门口。他还赤着上身,修长的手臂垂着,一只手拿了把极薄极细的匕首,刀锋一圈鲜红的痕迹。
  
  看到她就站在离他不到几步的位置,他灿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Hi,慕小姐。”
  
  慕善越过透过他看出去,一眼就看到一名保镖面朝下趴在沙发旁的地毯上,鲜血正缓缓从他的脖子向外渗透。
  
  “你杀了他们!”慕善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两个保镖跟了她几个月,虽然沉默寡言,却也无微不至。他们的身手也是很好的。怎么一眨眼就死在蕈的刀下?
  
  这个蕈简直深不可测,他真的是泰国商人吗?
  
  还是……杀手?
  
  仿佛察知她的愤怒和疑惑,蕈咧开嘴笑得更欢。他变戏法似的一晃手,两把刀已不知踪迹。然后他上前一步,一把将慕善抱起来,就扛上了肩膀。
  
  慕善没有做徒劳的挣扎,安安静静呆在他肩头。这或许令他有些疑惑,笑道:“好乖。”
  
  “为什么?”慕善慢慢道,“我不会反抗,可你至少要让我知道为什么。”
  
  他扛着她,踏过满地血腥,笑嘻嘻的道:“亲一下就告诉你。”
  
  慕善早有预谋,眼明手快,终于够到进门处的花架,抓起一个花瓶就朝他头上狠狠砸过去!
  
  没有砸中!
  
  她的手腕一阵剧痛!
  
  他的后脑像是长了眼睛,五指如铁钳抓住她的手,痛得她一声低呼。
  
  然后她的身子一滑,忽然失重――两只有力的的大手托住了她的臀,她竟然被蕈正面抱在怀里。
  
  他看着她,细长的眸色有点阴寒。
  
  “麻烦!”他抱着她粗鲁的往墙上一撞,毫不怜香惜玉,痛得慕善后背都要断掉。
  
  不等她喘息,一只大手紧紧卡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松开,令她整个人悬空吊在那里。他掐住她的手极重极痛,令她立刻喘不过起来。
  
  他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笑了笑,仰头喝了一大口。细长的眼危险的眯起,一低头,重重咬住她的唇。
  
  他的手同时松开她的脖子,转而钳住她的腰。慕善得到自由,不得不大口大口喘气。可灌进嘴里的,是他火热的舌头,和一股冰凉微甜的液体。慕善防备不及,也没办法防,呛了一大口下去。
  
  他的舌头狠狠在她的嘴里舔了一遍,眸中露出笑意。这才重新将她举起,扛上肩膀。
  
  那液体当然有问题,慕善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周围的景物一闪而过,却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约感觉到,他的身躯像是风一样快速奔跑着。
  
  “为什么……”她迷迷糊糊的问。
  
  他不答。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全身都轻飘飘的,可残留的意识驱使她继续不死心的问:“……为什么?”
  
  似乎终于不耐烦,她听到蕈有些不高兴的答道:“吵死了。因为陈北尧挡了路――再不闭嘴我就强暴你。”
  
  慕善坚持追问,就是要对自己所处环境有个更清楚的认识,才能图谋逃脱。她的目的达到,脑子一沉,陷入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一阵颠簸。她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只看到朦胧的夜色灯光。她闻到汽油味――自己好像坐在一辆车上。
  
  她有点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她缓缓转头,一愣。
  
  心头大定。
  
  她看到陈北尧就模模糊糊的坐在自己身旁,原来她的头一直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察觉到她苏醒,他转头看着她,清俊的侧脸慢慢浮现笑意。
  
  一如既往的温柔。
  
  “北……北尧哥哥……”她忍不住抓住他的领口,往他怀里钻。他却一动不动,没有像往常那样抱住她。她有点不高兴,抬手圈住他的细腰,把头深深埋在他怀里蹭了又蹭。
  
  他这才终于有了反应,又说了句什么,大手将她的臀一托,把她放到大腿上。
  
  她有些得意的想,才不要去管什么道德观,不管他是不是杀人放火呢!
  
  然后她的脑子一阵迷糊,陷入香甜的睡眠。
  
  陈北尧赶到事发酒店的时候,警察已经将房间封锁。远远望进去,只见一地放肆的血泊尸首,却没有她的踪迹。
  
  香港当地老大在电话中略带歉意:“北尧,我的人赶到酒店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陈北尧挂了电话,双手□裤兜,站在房门外一动不动。身后一同赶来的周亚泽疑惑道:“监控录像被人破坏,也没有目击证人。泰国人一向低调,不像他们的手法。”
  
  陈北尧又安安静静站了一会儿,一抬手,掀起封锁条,目不斜视走进了房间。现场的警察看到他都是一愣,又人出声喝止,他恍若未闻,径直走向内间。周亚泽眼明手快,把拦他的警察一挡:“对不起啊,我大哥担心嫂子……”
  
  陈北尧静静看了一圈――她的西装外套还搭在沙发上,拖鞋一前一后,掉在床边,显示出当时的慌乱。他甚至可以联想到她仅着睡衣的娇躯,在对方的暴力下挣扎,最终被胁迫。
  
  “我去跟云南达沥要人。”周亚泽搞定了外面的警察,跟了进来。
  
  “不止是达沥。”陈北尧的声音,令周亚泽都觉得阴冷。
  
  他觉得陈北尧说得对,如果只是国内西南贩毒集团,多少也听过陈北尧的名头,绝不敢这么撕破脸动手。
  
  所以达沥背后,还有别的势力支持?周亚泽舔舔下唇:“这么嚣张,不会是……”
  
  陈北尧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他拿起看了眼,陌生号码。
  
  “说吧。”他声音清冷。
  
  对方低低笑了一声,却安静不吭声。

  陈北尧握着手机,一动不动。
  
  
  终于一个熟悉无比的柔和嗓音,带着几分情动,几分懵懂,痴痴的唤道:“北……北尧哥哥……”
  
  陈北尧心头如重锤无声猛击,呼吸一滞。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只觉得她的温柔娇弱,仿佛就在眼前。
  
  然而她的气息却骤然远离。
  
  紧接着,陈北尧听到蕈的声音。
  
  仿佛还隐隐带着几分享受,蕈低喘了一声,才含笑道:“陈先生,欢迎来金三角。”



32、毒枭

  耳际很静。
  
  那是一种很空旷的寂静,人耳仿佛能听到很远的地方。仔细分辨,才能听到潺潺水流声,像是乐器轻轻在山谷间低鸣。
  
  慕善就在这片幽深的宁静中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陌生的灰绿色藤木屋顶,她坐起来,发现自己睡在一间木质大屋的藤床上。屋子两面都开了巨大的窗户,凉爽的风丝丝往里灌。窗外,一面是绿色的青山;另一面却很开阔,能看到远处起伏的低矮山脉。
  
  屋内的家具全是木制的,方方正正,隐约有草木的幽香。也有电视和冰箱。
  
  衣服已经被人换了。她身上只裹了条红色纱笼,整个肩膀都露在外头。薄薄的面料,轻轻摩擦着皮肤,令她不寒而栗。
  
  谁帮她换的衣服?
  
  她已依稀记起昏迷时的情形,保镖瞬间毙命的血腥惨状,仿佛就在眼前。毫无疑问她被蕈劫持了。
  
  唯一令她安慰的,是身体并没有交欢后的潮湿酥软的感觉。
  
  只是……她现在哪里?
  
  她下了床,没有鞋,只能赤足踩在磨得老旧光亮的木地板上。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一位头发花白、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老妇人,沿着木梯走上来。
  
  她穿这条紫红色的纱笼,看到慕善,双手合十,声音低柔:
  
  “萨瓦迪卡。”
  
  这句慕善明白,也双手合十答“你好。”老妇人走到她面前,微笑着又说了几句什么。只是慕善完全听不懂了。
  
  她拉起慕善的手,慕善条件反射一挣。她轻轻摇摇头,松开手,自己走进了屋子。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她一只手拿着个藏青色瓷杯,里面盛满了水;另一只手拖着个盘子,上面是半盘米饭、几块鸡肉,浇满红红黄黄的辣椒酱,点缀着几片罗勒叶。
  
  慕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腹中饥饿难当,说了句谢谢,接过就狼吞虎咽。
  
  等她吃完,老妇人收拾了杯碗,指了指门外一个方向:“蕈。”
  
  慕善一僵,老妇人怕她不懂,又重复这个发音:“蕈。”
  
  慕善点点头,老妇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对于蕈的身份,慕善已有七八成把握――他一定是杀手。一个富商,甚至普通黑道,不会有那么夸张的身手。
  
  如果她现在身在泰国,蕈又说陈北尧挡了路――不难推测,一定是因为毒品。这里极有可能是世界毒品源地――金三角。
  
  妇人指的方向在屋子正前方,慕善下了木梯,沿着房前大片空地走过去。两旁都是丛林,高大的树木和杂乱的野草,像一堵严实的绿色屏障。
  
  太阳慢慢在天空露脸,将脚下的砂土地面也炙烤得温热起来。
  
  前方有一条窄窄的小路通向远方山谷,小路入口停着脏兮兮的八九成新的越野车,一边车门还开车。慕善走了几步,就隐约看到车门后的情况,脚步顿住。
  
  与此同时,一些不堪入耳的声响,也越发清晰的传来。
  
  是蕈。
  
  修长结实的长腿,随意踩着粗粝的沙土。光裸的麦色脊背,有力的起伏着,大滴大滴汗水在阳光下透亮闪光。
  
  两条纤细的麦色长腿,垂在他的身侧,一看就属于女人。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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