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  第178页

仿佛被冥冥中的一双手阻拦住,在耳边责怪道:你这小傻妞儿!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地活下去么?怎就这么让人放心不下呢?

  颓然地将剪子扔在地上,喃喃着向虚空中的他道歉,骂自己懦弱,骂自己越来越像个古代怨妇,完全没了现代人的洒脱。

  深深地做了几个呼吸,弯腰将剪刀捡起放回抽屉,听得门外叫了一声“小姐”,便道了声:“进来。”

  见是丫头红鲤,行礼道:“小姐,午饭已经备好,小姐是在自己房中吃还是去季大人处吃?”

  想起了曾答应过岳家父子要好好照顾季燕然的承诺,于是收拾思绪,重整心情,吩咐道:“去季大人那里罢。”起身出来,独自撑了伞前往岳清音的小楼。

  轻轻推门进房,见季燕然睡得正香,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掌心里攥了个东西,近前细看却是昨天我递给他用来擦嘴的帕子,便伸出两根手指去轻轻捏住露在他指缝外面的帕子一角,略略用力想要从他手中抽将出来,无奈他竟攥得死紧,令我半晌未能得逞,心道罢了,这家伙用我这帕子不定擦了多少口水多少鼻涕在上面,拿回来也不能再用,索性给他了。

  眼见他微翘着唇角睡得放浪形骸,我只好先出至外间等候,不多时便听得他在里面咳嗽了两声,推门进去,果见他已醒来,正一手撑了床费力地想要向上挫挫身,连忙快走了两步上前去想扶他一把,他却笑着冲我摇手,哑着嗓子道:“无妨无妨,为兄自己可以,若不活动活动,待这伤好后只怕连路都要不会走了。”

  我便立住,看着他继续费力地将上半身靠在床栏上微微喘息,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我的那块帕子。我便望向他道:“季大人伤了骨头,还是别轻易乱动的好,有事吩咐灵歌或是小子丫头们去做就是。”

  季燕然抬脸向我笑道:“灵歌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是晚饭前才回来么?”

  我只嗯了一声,没有答他。回身从桌上倒了杯热水递给他,让他润润微哑的嗓子,顺便吩咐丫头把给他做的午饭端上来,仍旧是营养粥和清口小菜的组合,放在炕桌上一一摆好,我便偏身坐在床边,端了粥碗拿了勺子预备喂他进食。

  季燕然既有些吃惊又有些好笑地望着我,道:“灵歌妹妹……今日似乎不同往常,可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么?”

  “没有。”我低头轻轻吹着勺子里的热粥,而后小心地送至他的唇边。

  季燕然用黑黑的眸子望住我,目光由我的脸顺着我抬着的胳膊滑到了我的手上,而后轻轻垂下睫毛,启唇将勺内的粥含入口中。

  接下来我便一勺一勺地将粥吹温了喂他,或者用筷子夹菜给他吃,他不挑也不说话,我喂他什么他就乖乖地吃什么,甚至我偶尔恶意地在菜上带了两粒花椒喂他,他都照嚼不误。

  这样的气氛有些古怪,他沉默得令我开始感到不安,我喂给他的每一勺饭菜他都极认真极仔细地小心咀嚼小心咽下,像是在用全身心去感受着什么一般。这使得我渐渐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害怕起来,下意识地排斥这感觉,想要回避想要逃跑,一时间连捏了勺子的手都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也许季燕然已发觉到我此刻的感受了,也许他比我更清楚我尚未弄明白的那古怪的预感是什么。他垂着眸子望住我拿了勺子的那只颤抖的手,慢慢抬起眼睫。我害怕了,怕被他那对漩涡般的黑色瞳孔望住,怕他说出什么令我与他目前这种看似平和友好的关系不复存在、却被其它的某种会令人纠结得生不如此的关系所替代的话来。

  于是在他的眸子眼看便要对上我的眸子的一刹那,我噌地起身,将碗筷放在桌上,低着头道:“大人冷么?灵歌先把窗子关上去……”

  季燕然半晌未说话,片刻方道:“窗子并没有开着,灵歌若是冷,便且回房好生歇歇罢,为兄已经吃饱了,没什么事,灵歌不必再陪着为兄了。”

  我有些尴尬地重新坐回床边,道:“无妨……灵歌不冷。大人再多吃些罢,吃饱了才有体力养伤……”

  “灵歌不必担心,皇上赐的药都是疗伤圣品,为兄很快便可痊愈。”季燕然声音又有些哑起来,我便就势又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并叫丫头将碗筷、食物及炕桌收了。

  借机稳了稳心神,我坐回床边椅上低头陪他。他斜靠着床栏,亦是一声不吭,整个房间一时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听得他哑声开口,道:“灵歌,我……”

  我立刻抢过话去道:“大人是不是觉得有些闷?要看书么?灵歌去取……”

  “……好,看书罢。”季燕然既无奈又好笑地轻轻一叹,换上他脸上惯常所带的闲散笑容道:“不知灵歌妹妹那里有什么好书可看?”

  “嗯……《女诫》、《女经》、《女训》,都是新买的,大人想要先看哪本?”我状似认真地道。

  季燕然被逗得笑起来:“为兄以为凭灵歌妹妹这样的性格和处世准则,早便将这三本书一把火焚掉了!”

  我忍不住偏头望向他,这个家伙虽然一直不讨喜,却不能否认他是我身边的人中对我的本性最为了解的一个,倘若他不是……不是那么的让我看上去很弱智,或许可成为一名良师益友也说不定。

  “大人说笑了,”我重新低下头道,“这三本书是家兄一再管教灵歌必读之物,岂能烧毁?家兄言道:女人家当以这三本书中所教诲之事为诫,方能不违妇道人伦,德行兼备……”

  季燕然“呵呵”地笑:“可看样子,清音似是管教无方啊!”

  ……这条病犬才刚有了点精神便故态复萌了么?!居然露着白牙打趣我。

  “那么季大人喜欢读哪类书呢?是《汉哀帝小传》还是《卫灵公轶事》?”我挑眉反问。这位博学的季大状元应当不会不知那汉哀帝与卫灵公两位正分别是断袖与分桃故事中的男主角吧?!

  季大状元笑不可抑,想是因有伤在身而胸中气短,不禁连连咳嗽,我本想替他倒些水喝,但想想才被他打趣过,索性便坐着不动,冷眼望着他咳得欲死欲仙的样子。

  季燕然好容易才努力按下笑声,黑亮亮地眼睛望住我,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为兄倍感欣慰。”

  我怔了怔,道:“莫非被灵歌说中了……”

  季燕然笑着摇头,轻声道:“是因为真正的灵歌并没有离去……依旧是从前那个慧黠、顽皮、像猫儿一样有着用来自我保护的小小牙齿和爪子、却又不失沉静和温暖的……小姑娘。”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这样斗来斗去就是一部活人版的《猫狗大战》了?

  “小姑娘么?我怎么觉得自己已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妪了呢。”我浅浅地笑。

  “灵歌若是老妪,那我岂不成了老而不死的老妖了么?”季燕然好笑不已地道。

  被他说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大人怎会是老妖呢,俗语云……‘老而不死视为贼’……”这以下犯上的话若被岳明皎或是岳清音听见了,不狠狠施以家法才怪,然而反正他两个都不在场,此时不欺负这床上的伤残人士以令自己出口恶气又更待何时?

  见我坏心眼地低头发笑,季燕然亦笑弯了眼睛,抬眸望向他时,他正飞快地将眼底最后一抹疑似宠溺的神色收起,不由愣了一愣,敛起笑容,垂下眼睫,道:“大人不是要看书么?究竟要看哪一本呢?”

  季燕然“哦”了一声,歪头想想,道:“灵歌妹妹推荐的《女诫》什么的,为兄幼时倒也因好奇读过了……不若便请灵歌妹妹将段公子借与的那几本《臣史》转借给为兄看上一看罢。”

  我一怔,不想他竟会提出要看《臣史》来。大盗人虽已不在这世上,可我仍想将他的遗愿完成,找出他的身世之谜,难道季燕然同我的目的是一样的?

  似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季燕然低声道:“事到如今……灵歌已没有必要再瞒为兄什么了罢?虽然为兄并不清楚灵歌借阅《臣史》的真正目的,但是也一直在好奇关于他为何不顾性命地盗取官家之物的行为。这道题不解,为兄便如梗在喉。事实上即便灵歌不肯透露一字一句,为兄自己也是要想办法查明,直至找出真相的。既然他已离世,灵歌不妨允许为兄同你一并来找那答案,集两人之力,总好过一个人苦苦思索不得其解――不知灵歌认为如何呢?”

  他说得没错,即便我此时不给他看,他日后一样可以直接找段慈借阅,且就算被他查明了真相又能怎样?谜题的主角已经不在,无论查出什么事都已不会再伤害到他了。何况季燕然的为人是可信的,如果当真能得知真相,这真相也只会永远地留在我们两人的心里,谁也不会说出去。最重要的是,我需要季燕然的博学多闻以及敏锐灵活来从那厚厚的数本卷册中找出与大盗身世相关的蛛丝马迹来。所以,与季燕然合作只会有利不会有弊。

  ……虽然我其实极不愿意同他合作,但是看史书一事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大把的生僻古字,晦涩难懂的遣词造句,我才看过的那一卷也是一知半解不明其意。

  心中忖度片刻,抬起头来,见季燕然正望着我等我做出决定,便起身至外间,唤青烟回小院儿将《臣史》取来,而后坐回椅上不再言语。

  季燕然知道我又想起了那日之事,便只凝眸望了我,也未再吱声。一时书取了来,将装书的小箱放在床边,打开箱盖供他挑选。他低头向箱内看了看,道:“灵歌妹妹看过哪一本了?”

  “只看了第一本的卷一。”我道。

  “那为兄便从第二本开始看起好了。”他说着,从箱内将第二本拣出来,我便将箱子盖好盖子,放到窗前桌上去。

  他随手翻着那书,眼睛瞟了瞟我,道:“灵歌可曾问过他……关于那鬼脸标志的含义么?”

  “以大人的渊博,莫非对那标志也没有什么能引起联想的线索?”我反问道。

  季燕然摸着下巴边想边道:“一般来说,做为图腾或标志的图案都是左右对称的,然而那鬼脸的左脸与右脸却不相同,看上去十分古怪,因此最初设计此标志之人应当不是正统的派系。他……是个独行盗,这标志也只能由他自己来设计,而如果是自己设计的,如此古怪必是有意为之。且他每做一案势必要留下该标志,唯有在那次为清音盗药时未留任何痕迹,因此便可得出这样的结论:他盗宝与留标志皆是有着十分明确的目的性的,甚至可以说,他的本意并不在盗宝,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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