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  第146页

,哥哥看这颜色还行么?”

  岳清音看了眼我手中的椅罩,不由莞尔,道:“你那枕下还有些什么,倒不如一次拿出来省事。”

  我笑着摇头:“没了,灵歌还给爹做了条绶带,现正做着的是给他老人家用的椅罩,总归爹现在白天极少在家中,便先将哥哥的赶着做出来了。”

  岳清音偏头看了看我放在椅子上织了一半的椅罩,淡淡笑道:“用两根木签子便能编出这些东西来,灵歌是同谁学的这手艺?”

  “灵歌在未央村时同那里的嫂子们学的。”我早有准备地答道。

  “嗯,自己喜欢便好,注意莫要过于劳累,时常站起来走动走动。”岳清音淡淡嘱咐道,转身准备向外走,忽又回过头来:“燕然昨日已由江北放粮归来,今夜爹邀了他过府用饭,你可要一起么?”

  “请哥哥代我向爹请罪,只说身体不适,无法坐陪了。”我轻声地道,他只点了点头,我便将他送出房门,并把手中椅罩递给了门外的长乐,让他缚到岳清音书房的椅子上去。

  重新回至屋中,慢慢在椅上坐下。三个月来两耳不闻世间事,勉强还能保持个平常心,如今那些熟悉的人又回至身边,那些熟悉的名字再度被叫起,那些熟悉的记忆一波一波地层层推递着再度涌上心来,一时难以抑制地浑身颤抖,咬破了嘴唇,好让那咸苦的鲜血令自己努力镇静,抓过替岳老爹织了一半的椅罩拼命地动着手指,不容自己有任何的分心,发了狂的编织,编织。

  一阵风卷着金色的落叶划过轩窗,带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抹秋色。


珍珠・死珠
  然而当晚季燕然并没能来得,听说是因为操劳过度加上睡眠不足,勉强撑着回了京都后终于一头病倒,连床都下不了。岳明皎急急地让岳清音带了几名丫头嬷嬷和家丁去了季燕然的住处近身照顾,说是他府上只有寥寥几名下人,恐伺候起来不能尽心。

  岳清音只在季府待了两昼夜便回来了,岳明皎问他何故,他说已有宫里派了御医和专人前去诊治和伺候,另还有佟员外带着他的两个双胞胎女儿日夜在旁守着,他便同季燕然打了招呼回来,免得人多反而对病人养病不利。

  宫里亲派了御医、虽无权但有势的佟员外领女登门,种种迹象来看,他季大官人的好事将近,前途无量。

  我依然每日临着窗织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发时间,听闻江北因闹旱灾而滋生了不少流寇,因此田幽宇便未跟着回来,留在那里助官府剿匪,也幸好如此才没有人来搅乱我好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和心绪。

  展眼还有两日便是立冬,这天田心颜的贴身小丫头小蕉找上府来,请我往贺兰府去一趟。想来也有许久未见田心颜了,不知她过得如何,经历了这么些时日,可曾与她那位夫君有了些感情呢?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同岳清音打过招呼,带着绿水登上马车,径往田心颜的婆家贺兰府而去。

  上一次来贺兰府给我留下了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贺兰大小姐贺兰慕雨的死让我遗憾了许久,若非如此,说不定我便可以交到穿来古代以后的第一个知心朋友。

  显然贺兰家对我的二度登门并不欢迎,毕竟我是见证了他家的家丑之人,府里的丫环们皆用冷眼瞥着我,说话更是没什么好气。我也不去在意,一路只垂着眸子,目不斜视地由小蕉带着行往田心颜的房间。

  田心颜依然美丽如旧,只是人削瘦了不少,面色也有些苍白。见我果真来了很是高兴,抓着我的手嗔道:“你这丫头!我不去找你,你也不主动来看我!难道这就把我忘了么?!”

  我轻轻赔笑着道:“是妹妹错了,近些日子发生了不少的事,总也腾不出空来,心颜姐姐切莫见怪。”

  田心颜拉我坐到床上,笑道:“你这个丫头,把我哥哥害得不浅!你可知因他前段时间为朝廷立了功,圣上要升他官,封他到山东做将军,他却为了留在京都等着娶你而婉拒了圣上,宁愿继续待在太平府衙在那位季大人手下做个小小的护卫!你倒是说说,我哥哥对你好不好?”

  我也只是笑笑,没有搭腔。

  田心颜只当我是害羞了,笑着继续说道:“那次我回娘家探望爹娘,问起哥哥何时成婚,哥哥便私下里对我说了这些话,他还说因正为他师父守孝不能办喜事,待六个月孝满之后便迎娶你过门做我的嫂嫂呢!你可已经开始准备嫁妆了?”

  “事未到临头,什么也做不得准。”我不想再同她继续这个话题,淡淡地将话岔开:“心颜姐姐最近过得好么?”

  田心颜见问,面上笑容渐渐隐去,眼中藏不住地流露出几分凄凉,低下头去掩饰地道:“我……还好,还好。”

  看她这副样子,我也不好再多问,人生本就如此,谁又能说得清究竟谁才该被同情呢。于是再度岔开话道:“今日心颜姐姐找灵歌来有什么事么?”

  田心颜抬起脸来勉强笑道:“看我这记性,一说别的就险些忘了要紧的。――过两日不就立冬了么,又到了咱们绣艺精社的聚会日,我只是想问问你可准备好了――这一次是那夏小姐做东,她是出了名儿的爱刁难人,又好面子讲排场,只怕想出来的绣题道道刁钻,去年她不是还曾奚落过灵歌你么?!今年她是东道主,说不得更加猖狂了呢!我又不能去陪你,你一个人可应付得来?”

  先将岳灵歌曾遭奚落一事放在一边,我疑惑地问她:“心颜姐姐今年不去?”

  “傻妹妹,我已是……出了阁的人哪,如何还能参加?”田心颜笑着,眼里满是落寞伤感。

  原来这绣艺精社是只有待字闺中的少女方能参加的……果然如贾宝玉所说的,嫁了人的女子便不再是珍珠、而是死珠了么?

  心中不由亦生出几许伤感,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让田心颜看了更加难过,只轻声地道:“心颜姐姐与大家都熟识,即便去了也当不会被人说罢?哪怕只是去看看,不参加刺绣也无妨啊。”

  田心颜苦笑着摇头,道:“莫说精社的规矩历来是如此定的,便是可以破上一回例,我那婆婆……也不会许我去参加的。”

  我这才明白田心颜叫我来此的目的,却是她对少女时期的一种怀念与不舍,因不能去参加绣艺精社,是以想同我聊聊相关的话题以排解一下心中郁结。

  我便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姐姐不必难过,绣艺精社只不过是一种玩乐形式罢了,想同姐妹们小聚,何时聚不得?玩乐之事皆是人想出来的,除去绣艺精社,难不成我们就想不出别的来了么?”

  田心颜叹了口气,道:“如今咱们这一拨儿的姐妹们一个个地也都要出阁了,嫁了人,夫家就是天,再要像小时候那般聚在一起谈何容易?少时无忧无虑的日子宛如旧梦,再也觅不回来了……”

  是呵,又如黛玉所说,人生有聚必有散,与其注定分离,不如从未相聚。

  见我也被带得郁郁起来,田心颜连忙笑着缓和气氛,起身去打开床边的衣柜,取出一方绢帕来,道:“说到那些姐妹们……去年在精社上我曾答应了柳小姐和林小姐,约定今年参加时每人绣一对鸳鸯戏水带了去的,却谁想我竟在此之前……如今是去不了了,又不想失约,便随意绣了对鸳鸯,就烦请灵歌替我将这帕子带了去以完此约罢。”说着便将那绢帕递给了我。

  我虽然不懂绣艺,却也能看出这帕子上的花儿绣得极是认真,说什么随意绣的,只怕是她满带了怀念与不舍的祭奠自己的少女时代之作罢。

  我才要告诉她我不打算参加这次的绣艺精社,却又听她低声地道:“灵歌届时要好好地玩乐,好好地珍惜,只怕到了明年你便也嫁作人妇,再想去参加这聚会也是不能了。这一次……便当是带了姐姐的心一同去的罢,待回来后好好给姐姐讲讲会上的趣事,让姐姐也跟着开心开心,姐姐便也无憾了。可好?”

  这……人算不如天算,躲来躲去还是没有躲过这次的绣艺精社,避来避去也未能避过与田心颜同是天下伤心人的悲悯。权当是去散散心罢,就算我到时交不出绣品来,至多不过是再惹一通奚落,不痛不痒,有什么呢。

  点头答应了田心颜,又坐着聊了一阵,田心颜不敢多留我,起身亲自送我往外走。才转过门外长廊,却见迎面慢慢地走过来一名男子,秀眉凤目,挺鼻薄唇,长发黑软,皮肤白皙,身着一袭素白衣衫,神色间有股阴柔的峻冷。

  贺兰慕雪,田心颜的丈夫。

  余光里瞥见身旁田心颜见了他后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兔般全身瑟缩着微微发抖,甚至几欲躲向我的身后,心中不觉既惊讶又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看着这贺兰慕雪径直走至我俩的面前,负着手站定,冷冷地开口道:“怎么,娘不是说了不许你去参加什么绣艺精社么?莫非你还不死心?”边说边毫无表情地用眼角扫了我一眼。

  “是……是……夫君,贱妾并非因此事才将岳小姐找来的……”田心颜又慌又怕,几乎要哭出来。

  “还不回房去?你的丫头不会送客么?”贺兰慕雪根本不听田心颜说些什么,只冷冷地丢下这话后便擦身而过,径自回了房间。

  田心颜既惶恐又为难地望着我,我连忙道:“姐姐去吧,让小蕉带灵歌出去就是了。”

  田心颜十分过意不去地拉着我的手,欲言又止地道:“灵歌,姐姐……”

  我拍拍她,安慰地笑道:“去吧,好生照顾自己,待我参加回来便来给姐姐讲会上的趣事。”

  田心颜点点头,转身便欲回房,又扭过头来飞快地低声道:“灵歌……你,你要常来看望我啊!”

  心中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凝眸望着她,见她满眼都是凄苦,泪光一闪转身快步地回房去了,就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她白皙的脖颈上隐隐露出一小块淤青来,不由全身一震,怔在当场。

  绿水轻唤了我几声方才将我唤醒,不再多耽搁,请小蕉带路径直出了贺兰府,至大门外,我拉住小蕉,低声地道:“丫头,你们小姐身边儿只有你这个贴心的人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寸步不许离!平日里多多宽慰你们家小姐,莫要让她胡思乱想,若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儿,立刻叫人到岳府去找我,听到没有?”

  小丫头小蕉早已是泪流满面,抽噎着拼命点头,又连忙用袖子将脸上泪水擦去,使劲儿挤出个笑容,道:“岳小姐慢走,小蕉回去了!”说罢飞快地退回大门内,用复杂地神情望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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