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沈三老爷有所考虑…”
“可是我那时候确实是嫁给他了”顾十八娘面带疑惑道。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
沈三老爷一直对她不喜,顾十八娘回想起那一世,一开始沈三老爷根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还是婆婆出面,晓之以礼动之以情,让沈三老爷认下这门亲事,婚后体念她无父无母,柔顺老实,多有照顾……
避开约定的嫡子,推出庶子来代替,看来这应该是沈三老爷的决定,又或者说是命运的诡计。
知道她抗拒沈安林,所以安排了个沈安柯,目前就是要让她进沈家的门,当沈家的媳妇,再当沈家的弃妇……
“算了,”顾十八娘笑了,“没什么可怕的,管他是谁,不嫁就是了。”
“娘会给你打个好人家”,曹氏抚平她微皱的眉头,以从未有过的坚定语气道。
顾十八娘一笑。
“此生能看到妇和哥哥安康终了,足矣。”她喃喃道,转过身,大步身外而去。
这一世虽然有很多事都变了,但不管怎么变,她都不会在明知前途绝路时还踏上去。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去悲伤欢喜,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去死。她倒要看看命运玩什么花样,能让她明知是死,而心甘情愿。
“小姐。”灵宝在她面前跪下叩头。
正凝神看着手里的一块麻黄的顾十八娘有些意外的看向她。这个孩子一向极有分寸,不会在她炮制药材的时候打扰,她的视线落在灵宝身旁的一个小包袱上。
“你要跟我辞别?”顾十八娘放下手里的药材,看着她问道。
“是”灵宝叩头,咬着下唇却是一脸坚定,“我要去京城找哥哥,请小姐让我去京城找哥哥。”
顾十八娘笑了笑,站起来扶她。
“去吧,我也正有此意。“她说道。
灵宝很意外,瞬时便红了眼,抬手拭泪。
“灵宝对不起小姐,”她哽咽道。
“这有什么对不对的,”顾十八娘笑道,“我早有此打算,只是那时不确定灵元流落何方,不能让你一个人去瞎撞,如今知道他在京城,你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该去了。:”
灵宝没有想到她都安排好了,感动得无言以对,只搂着十八娘大哭。
“我给几个药行都打了招呼,这里有我写的信,也跟哥哥产了你在他那里落脚,”顾十八娘将安排细细的说给她。
“不能去打扰少爷,少爷正是专心备考的时候,我就在药行落脚就是了,还可以做些帮工。”灵宝吸着鼻子答道。
“也好’,顾十八娘点头道,”不过,记得到了去给我哥哥打个照面,免得他担心。”
灵宝点点头,又开始要掉眼泪。
“好了,我这里有件要紧事要做,等我忙完了,也去京城看你们。”顾十八娘揽着她的肩头笑道。
“小姐,你多保重,多雇佣几个小丫头来,少熬夜,少用手试毒……”灵宝看着她,大眼睛里满是泪
顾十八娘笑着点头。
三天后,灵宝随着大有生的车队进京城去了,顾十八娘站在城门口伫立,看着那一队人影化做天边的黑点,才慢慢转过身。
灵元兄妹此后造化如何,已经不是她能做主的了,她可以在他们命运转折的时候伸手扶一把,但他们的人生最终还是由他们自己走。
这是不是就是哥哥说的,自选择不同,命运不同?但人做出选择的时候,又怎么会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托重生的福,她倒比别人多出一世的记忆,但是也仅此而已,面临选择的时候,她也只是以决然的姿态投到与那一世相反的方向,而对于结果如何,心里一样茫然不能掌控,唯一能掌控的是她的意志,不低头认输不认人欺辱不重蹈旧辙的意志。例如眼下她要做的选择,没有前世记忆参考,不知道这个因会结什么果,做这个决定,只是凭必而论。
一阵马蹄声带着疾风向她扑过来,顾十八娘忙侧身往路边一面抬头看去。
“喝”,沈安林勒马停下。
那一世天天期盼见不得,这一世相见生厌时这个人却总是出现在她面前。每出现一次,就将那前世的痛处血淋淋的翻开让她自己再面对一遍,让她记得自己曾经是多么的狼狈低贱…
与往日不同,这少女的眼中除了森然冷意,还多了几分嘲讽,似乎是嘲笑他抑或是嘲笑自己?
“十八娘,”他勒住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今日来只一句话要说。”
顾十八娘看着他,漠然无表情。
“婚约我认,”他掌声说道,微黑的面容带着坚毅,马儿似乎焦躁不安,喷着气打个转。
这话一出口,那少女的视线终于对准了他。
“你说什么?”她的神情有些古怪,问道。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沈安林心里稍微松口气,跳下马来,站在她向前。
“你我父亲定下的亲事,我认。”他看着她说道。
话音落,顾十八娘的跟边浮起一丝嘲笑。
“休想给我耍花样…”她喃喃道,低不可闻。
她的嘲笑在沈安林的意料之中。
“改为安柯,那是她一厢情愿…”他沉声说道,双手背负身后,看身远处的青山,“我不会让她如愿…”
“她是谁?谁是她?”顾十八娘随口问道,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神情。
“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我也不瞒你。”沈安林低头看她,神情肃然。
顾十八娘终于笑了。
“有些事情此时不便明说,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是我母亲一手决定,并非我之愿…”沈安林没有理会她毫不掩饰的嘲笑,接着说道。
“胡说”,顾十八娘忽得打断他,盯着他的眼。
定下的亲事,你人…
修改婚约的是沈三夫人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
你认我?你认我?
胡说!胡说!
你认我,为何让我独守空房,为何对面相坐如不见,为何功成名就就休弃糟糠之妻…
她看着他,双眼几乎要冒火,她伸手攥紧自己的领口,想要大口喘气…
那喜庆的大门外,一身喜服手牵新人的他,用冰冷的刀子一般的眼神结束了她的生命…
如果一切重来,她一定不会将刀子刺向自己,而是刺向他!
该死的是他,是他!
“我没有胡说”!沈安林的声音陡然提高。
如同冷水浇头而下,顾十八娘的神智淅清明。
“那你说,她为什么要如此做?”她淡淡问道。
这丫头竟能如此快的收敛情绪?沈安林闪过一丝惊诧,旋即嘴角浮现一丝笑。
“因为你很有钱。”他收敛笑,说道。
我很有钱?顾十八娘眉头一挑,抬看向他。
“别的事此时不方便明说…",沈安林却转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她,“你且等我,我这一去…”
话到此停下,马儿喷气原地扬蹄。
“你只消知道,我沈安林认这门亲,你日后便明白。”他调转马头,看着她一笑,拍马而去。
我很有钱?沈三夫人?他认这门亲事?
杂乱的思绪如同被马蹄扬起的尘土,一瞬间将顾十八娘笼罩。
“你认?你认也好,她认也好,与我何干?她冷笑一声,走出飞扬的尘土,“这一次,我不认!”
家中,曹氏正带着仆妇给顾海做冬衣,夏衣以及夹衣都让灵宝一起带去了。
“夫人喝茶”,丫头捧来参茶,“小姐说你最近气血不好,要多补补。
体察女儿的贴心,曹氏难掩笑意,她坐下来,接过茶杯。
“夫人,夫人。”门房的小斯跑进来,有些慌张喊道。
“做什么大呼小叫的!”一个仆妇忙呵斥道。
“夫人,有个自称抚远公沈府三夫人的求见!”小厮忙答道。
曹氏闻言一惊,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
“什么求见,我乃五品外命妇,见你一个七品官遗妇用求见二字,岂不是目无礼法!”一个声音洪亮的女声陡然传过来。
“曹氏,我来问你,不守信约,悔婚不认,此等行径,有何脸面称诗书礼家?教出的儿子有可脸面进学求仕?是不是要我参一本,削你儿士子学籍,永不得入仕!”
伴着这句话,一个打扮华丽的妇人在仆妇的拥簇下走了进来、
曹氏手中的汤茶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呵斥
曹氏曾经跟沈三老爷打过两次照面,但从来没见过他的家人,在沈三老爷和顾乐云关系最好的那一段,她怀有身孕不便外出,而沈三老爷的夫人赵氏也是病身,自然更是不见人,后来他们渐渐疏远了,沈三老爷妻亡再娶,再后来他们离开了建康,彻底没了交集。
站在大厅里的这妇人,年约三十许,形容端庄,容貌秀丽,但因为眉眼清冷,显得威严不可亲近。
这就是沈三夫人,曹氏忙站起来,女儿曾说沈家婆婆温和慈爱,全家上下只有婆婆对她最好……
“曹氏见过……”她低头待施礼。
沈三夫人伸手一挥,“无需虚礼。”
“夫人请坐。”曹氏低头说道。
被这位夫人气势震慑的仆妇们回过神,忙忙的将破碎的汤碗收拾。
沈三夫人也不客气,在正中安坐,直到此时才将目光扫向曹氏。
这等妇人遍地皆是,她只一眼就收回目光。
“曹氏,你好大的胆子!”沈三夫人眉间凝聚怒意,伸手一拍桌面喝道。
她手如同此时所有的大家贵妇一般保养的极好,白玉般润滑,上面带着两个硕大的宝石戒指,相衬的光彩夺目。
“夫人何出此言?”曹氏微微抬头看了沈三夫人一眼,又垂下视线。
“还跟我装糊涂?”沈三夫人冷笑一声,看着这个站立在一旁的妇人,那藏在华丽衣衫下瑟瑟发抖的灵魂根本逃脱不了她的双眼。
“我来问你,为何不认定下的婚事?你想怎么样?”她看着曹氏,哼声说道,“你也是个诗书官宦人家的主母,自然也知道知礼守信。怎么可以毁约不认?”
“我来问你,可是我沈家配不上你?”
“我来问你,可是我儿品行不端?”
伴着她的一句句问,曹氏逐句答不是。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