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守则  第16页



“你们先下去吧,到耳房里等着。桐叶,给我把兰姨娘叫过来。”

齐姨娘和齐妈妈惴惴不安的下去了。兰姨娘惴惴不安地进来了。

一进门,兰姨娘就扑通一声给裴舒凡跪下磕头,行了大礼。

裴舒凡知道兰姨娘是丫鬟通房出身,大礼上都不会有错。跟宁远侯楚华谨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也是楚华谨的第一个女人。她人生得美貌,又大方,又懂事,虽然是楚家的家生子,可是从小家境富裕,父母兄长都在宁远侯府里担着要职。一进府当差,就是给那时还是世子的宁远侯楚华谨做贴身丫鬟,后来直接升作通房,还生下楚华谨的庶长子。机遇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好。

“昨天你去浆洗房做什么去了?”裴舒凡劈头就问,不给兰姨娘察言观色的功夫。

兰姨娘吃了一惊,抬头道:“婢妾去浆洗房找婶婶曹婆子去了。婢妾的堂哥得了弱症,婶婶求了婢妾好几次,要给堂哥求一支好参回去入药。前儿侯爷刚刚赏了婢妾一支关东参,婢妾就亲自拿去给婶婶送去了。”

这些事情,裴舒凡刚才翻看的签到簿上倒是也记上了,就是没写清楚给了什么东西。

“你们这样私相传递,可是犯了大忌讳。”裴舒凡盖上签到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去,对兰姨娘冷冷地道。

大户人家的内院里,一向都管得严实,更是严格禁止内院的奴婢同外院的奴婢下人私自传递东西。理由很简单,一旦开了这个口,就没有了防范。有些不好的东西传递了进来,或者内院里的物事被人偷运了出去,都是了不起的大事。

兰姨娘听了裴舒凡的话,却很是不忿。侯府内院禁止私相传递东西,禁止的是下人奴婢。自己又不是下人,自己已经是主子了,这条规矩,怎么能用到自己身上?

裴舒凡不用看兰姨娘,就知道她是什么想法,挥手道:“你先下去吧。让桂姨娘进来。”

兰姨娘直直地走了出去,在门口同桂姨娘对望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自己回耳房里去了。

宁妈妈守在耳房里,不让出来的姨娘交头结耳说小话。

桂姨娘进到厅里,也是马上就利索地跪下,给裴舒凡磕了头,笑着问道:“夫人唤婢妾过来,有何要事?”

裴舒凡也笑着问道:“桂姨娘昨天去浆洗房做什么去了?”

桂姨娘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嗫嚅道:“婢妾,婢妾去寻嫂子说话去了。”浆洗房管事之一桂生家的,就是桂姨娘的大嫂。

裴舒凡挑高了眉毛,嗯了一声,道:“浆洗房出了大事,你要这样吞吞吐吐的,我想帮你,都无从下手。”

桂姨娘吃了一惊,忙问道:“出了何事?”

裴舒凡有些好笑,道:“是我问你呢,还是你来问我?”

桂姨娘忙磕了头,道:“是婢妾僭越了。既然夫人说是有大事,婢妾也顾不得脸面了。婢妾去寻嫂子,实是找嫂子要分红去了。婢妾嫂子的娘家亲戚,在京城的南面开了间小小的粮铺,婢妾也投了点钱入伙。这到了年底,要打点各处的赏钱和年礼,婢妾手头的银子不够用了,便想向嫂子提前支取今年的红利。”

裴舒凡倒是没有想到,一向不言不语的桂姨娘,居然也跟人合伙做生意,便笑道:“桂姨娘,你一个月月例十两银子,有个小子二十两,一共三十两。你院子里头没有一等大丫鬟,只有二等和三等的,另外几个洒扫的婆子,总共算起来,也不到十个下人。你们的月例吃穿、日常用度,都是在府里支的。过年过节,侯爷和还有太夫人那里都会给你额外的打赏。说起来,你的银子怎么就不够花了?还要跟人做生意来贴补?――若是要打赏,你给你院子里的下人每人打赏一百两,都有剩的,怎么就不够银子花用了呢?”

桂姨娘见夫人车轱辘帐一样算计的清楚,有些张口结舌起来。她的银子是不少,她的院子里的下人也不多。可是她是侯府的家生子,自然知道,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下人,到关键时刻,都是用得上的。她的手头,一向散漫的很,深知银子不花出去,好处是不会上门的。她不仅要打赏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另外在一些要紧地方当差的下人,也都要打点到才是。就算是夫人院子里,她也是用银钱笼住了几个人的……

桂姨娘觉得自己跟兰姨娘不一样。兰姨娘的父母兄长都在侯府里担着要职,银子钱不缺,下人们都是上赶着趋奉兰姨娘的,自然不用兰姨娘亲自打点侯府里的下人。自己虽然也是家生子,可是父母都老实,做了这么多年,只是在侯府的庄子上任个管事,对这侯府内院的是是非非,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自己要熬出头,为了儿子的前程,全靠了自己上下打点。没有银子钱,是万万不可的。

“夫人,婢妾娘家里人多,开销大……”桂姨娘没有办法,只好把帽子扣到娘家人头上。

裴舒凡轻笑一声,道:“你娘家人真是不少。满府里的下人,都是你的娘家人。也好,把银子用在他们身上,有事也好有人给你撑腰子。”


第二十五章领情上


桂姨娘见夫人点穿了她的用心,只能继续磕头不已,不敢再说话。

“你嫂子娘家的铺子,什么时候开得?有没有打过我们宁远侯府的名头?”裴舒凡继续问道。

桂姨娘脸上更红,头垂得更低,小声道:“去年开的……”至于有没有打过宁远侯府的名头,这样子看上去,自然是有的。

裴舒凡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在外面也有好几个铺子,都是大咧咧地打着宁远侯府的招牌,唯恐人不知道,自然也从来没有人敢上门来勒索为难。

“又是一个私相传递。看来,最近你们趁我病了,倒是松懈了许多。没有让你们每天立规矩,就越发闲的慌了。”裴舒凡的声音越来越冷冽。

桂姨娘心慌意乱,只是磕头不断,很快就把额头磕的红肿起来。

“下去吧,让方姨娘进来。”裴舒凡挥手打发了桂姨娘下去。

方姨娘还是披着那件莲青色哆罗呢的斗篷进来,笑吟吟地给裴舒凡行了礼,问道:“夫人有何事吩咐?”

裴舒凡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旁边的签到簿问道:“这是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方姨娘点点头,道:“夫人冰雪聪明,自然知道出了什么事。这府里上上下下,哪件事瞒得过夫人去?”

裴舒凡听见方姨娘话里有话,看了她一眼,道:“坐下说话吧。”

桐叶在一旁看得很是惊讶。刚才几个姨娘,夫人可没有给过好眼色。为何独独对方姨娘待遇不同?

裴舒凡让桐叶给方姨娘上了茶,又吩咐她道:“桐叶,你先回去上房,看看有哪些人去了上房的院子里嚼舌头去了。另外让桐露在议事厅门口守着去,不让人靠近议事厅。我有话,要对方姨娘说。”上房的院子里,正摊开晾晒着益儿和谦谦送去浆洗房的衣物,自然会有有心的和无心的人过去瞧瞧。

桐叶屈膝行礼退下,将四四方方的议事厅留给了夫人和方姨娘。

因是冬日里,议事厅的垂花拱门那里用上了厚厚的棉门帘。这门帘不仅挡风,还隔音,屋里便十分安静。

裴舒凡拿过一旁的渔樵耕读錾花白铜手炉在手里捂着,看向方姨娘道:“你前天下午去浆洗房做什么了?”

方姨娘红唇轻启,露出一排洁白的编贝小齿,道:“妾前儿刚得了一件绣着百子戏春图的绉纱半臂,做工十分精细。妾担心浆洗房的人不识货,给妾洗坏了,所以专程去了一趟浆洗房,给婆子仔细交待了一下。”

裴舒凡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道:“是吗?绉纱半臂是春天穿的,如今正是冬日里,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方姨娘两手一摊,对裴舒凡道:“夫人明鉴,自然知道有些东西是春日里才有的。妾不过是听人说了,春日里,等夫人大好了,就要好好庆祝一番。四少爷是夫人的嫡亲儿子,自当跟在夫人左右伺候才是。”裴舒凡的嫡子楚谦益,在整个宁远侯府里,排行第四。楚家二房还有个嫡子,比楚谦益大三岁。

裴舒凡听了方姨娘的话,攥着白铜手炉的手青筋直冒,点头道:“你有心了。其实也不必大费周折,直接跟我说了,我自然会多多照应这样费心庆祝的人。”

方姨娘捂了嘴笑道:“夫人说哪里话?这种事,当然是要给夫人和四少爷一个惊喜的。红口白牙的,又没有证据,哪里会有人信呢?――夫人就算查,一切还没影呢,到哪里去查呢?妾就算是说了,也会被人传了出去,说妾捕风捉影,挑拨是非。到时候,人家要更谨慎一些,换了别的法子,谁又能知道呢?这件事,妾也是知道夫人是明白人,才多此一举的。”说完,方姨娘又起身对裴舒凡盈盈一礼,道:“妾碰上夫人这样的主母,原本是妾的福气。妾只望这福气能长长久久就好了。”

裴舒凡只觉得脑仁儿一阵阵地疼,身子不断发虚,额头上的冷汗也冒出来了,顺着她擦了一层薄薄的茉莉粉的脸颊流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这病,是熬不过这个冬天去的。也就是说,已经有人在盘算,等她去了,明年春天杨花飞舞的时候,自己三岁大的儿子,也会跟着自己去了。而且听方姨娘的意思,自己的院子里,也不是铁板一块的……

“夫人?夫人?您还好吧?”方姨娘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边传了过来。

裴舒凡定了定神,对方姨娘道:“你有心了。这件事,你还是草率了些。若是让侯爷知道,被有心人再添上几句话,你的前程就毁了。你难道不觉得,你谋划的这件事,进行得太顺利了吗?我的院子里有人,你的院子里又何尝没有人?――你被人拿来做了投石问路的那块石头,这是要一石二鸟啊。益儿固然挡了一些人的路,可你也是别人的眼中钉啊!”

方姨娘听了裴舒凡的话,歪着头细细想了一下,红润细腻的脸上逐渐变得雪白起来:“夫人是说,有人要把这事闹大?闹到侯爷那里……?”

裴舒凡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派人看紧了浆洗房。如果我没有猜错,有人现在已经把一包杨花粉,放到你的院子里去了,正等着我下令查抄呢。”

有人要动夫人的嫡子,夫人自然不会手软,查抄是必然的。等从方姨娘院子里查出杨花粉,自然就能告到侯爷那里。

再说方姨娘在这件事上,也不是完全无辜的。虽然她的用意是好的,是要给夫人敲一敲警钟。可是她的法子,却不是那么妥当,很容易被人利用过来,反将她一军。

况且侯爷现在的新宠就是方姨娘,只要让侯爷知道方姨娘有意谋害嫡子,方姨娘一定会被冷落,甚至被送到庄子上关起来。只要扳倒方姨娘,别的人,自然就可以继续雨露均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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