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
贺宁馨笑着哄了许夫人半天,许夫人才转嗔为喜,拉着她去后园的耕读堂见贺老太太。
贺老太太见最疼的孙女儿回娘家了,也十分高兴,亲自去自己的玻璃大棚里摘了最新鲜的小黄瓜和丝瓜,让厨房上的人给做贺宁馨最爱吃的拍黄瓜和丝瓜黄花鸡蛋汤。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贺宁馨看见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小菜,觉得近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无论外人怎样欺她辱她,她还有爱自己的家人,可以做她坚强的后盾。
这顿晚饭,贺家的人济济一堂,吃得十分开心。
唯独贺大老爷知道贺宁馨突然回娘家,肯定是有了大事,又想起近日来在都察院听到的传闻,心里有了几分谱。便耐着性子陪着一家人吃完晚饭,还说了几个都察院里的笑话,将晚饭桌上的气氛炒得热热闹闹的。
吃完晚饭,贺宁馨同许夫人一起将贺老太太送回了耕读堂。
贺老太太拉着贺宁馨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馨儿,奶奶知道你回来,定是有了什么解不开的大事。――你别急,天底下的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若是这里吃亏了,那里就会补偿过来。千万别憋在心里面,想不开就不好了。有话跟你爹、你娘,好好说道说道。就是我老婆子,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是听你说说心里话,排揎排揎那些烦难的事儿,也是做得到的。”
贺宁馨十分感动。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十分之好,谁知却连贺老太太都看出来,她心里有事。
贺宁馨此时也不再掩饰自己,对贺老太太郑重地点头道:“馨儿知道了。奶奶放心,有爹和娘,还有奶奶帮着馨儿,馨儿一定没事的。”
贺老太太感慨地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和许夫人赶紧回去。
回到许夫人正院里,贺大老爷果然已经等了许久。
看见许夫人和贺宁馨从耕读堂回来了,贺大老爷便起身问道:“去书房,还是内室?”
贺宁馨看了看许夫人。
许夫人想了想,道:“就去内室吧。书房在外院,天晚了,不太方便。”
贺大老爷忍不住对着贺宁馨抱怨了一句,道:“我一直说在内院给我整个书房,你娘就是不同意。”
贺宁馨心里虽然有事,也被贺大老爷逗乐了。
三人笑着来到内室,丫鬟婆子们知道主子有正事要谈,都远远地避开了。
许夫人这才对贺宁馨问道:“怎么啦?看你满面愁容的样子?”
贺宁馨看向贺大老爷,道:“又要麻烦爹爹了。”说着,先将今日在宫里的遭遇说了一遍,又补充了一遍皇贵妃托辉国公府的人给她带的话,最后总结道:“本来我还在观望长公主的态度,可是今日大内一行,也不用观望了,已经坐实了。――只是女儿不明白,长公主为何就看上了飞扬?”
简飞扬虽然位高权重,可是到底有了妻室。而和简飞扬一样身份的勋贵子弟,大齐朝还是有一些的,而且都是未婚之人,都排着队想尚主呢。
贺大老爷听见女儿今日在宫里的遭遇,已是气炸了肺,怒道:“长公主如此倒行逆施,她以为她比庞太后还要厉害不成?!”说着,贺大老爷已经挽了袖子,对许夫人沉声道:“墨来,铺纸!”
“你又要做什么?”许夫人看不得贺大老爷听风就是雨的性子,“总得听女儿把话说完吧?”
贺大老爷吹胡子瞪眼睛,怒道:“还有什么话?――早说完了。我跟你说,这几日,我在都察院早已听了不少风言风语。都让我一一挡回去了。谁知道这些人还不死心?!等我给圣上上表,弹劾长公主为夺人夫婿,妄图加害我女儿!”
贺宁馨听了贺大老爷的话,反倒笑了,道:“爹爹要是这一道奏章上去,那长公主就是不想嫁,也得嫁给飞扬了。――爹爹倒是帮女儿呢,还是帮那长公主呢?”
贺大老爷也醒悟过来,这样可不是主动授人以柄?――若是由他们来戳破这层窗户纸,岂不是正中那长公主的下怀?而圣上为了天家的面子,说不定就真的让那长公主得逞了。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贺大老爷扔了笔,有些心灰意冷。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看够了那些仗势欺人、强取豪夺的事情。他性子直,也曾经尽自己的力量帮了不少人。可是如今轮到自己头上,却有些说不出的意兴阑珊。
贺宁馨看在眼里,抿嘴笑了笑,道:“爹、娘,你们先别丧气。――看看我这个奏章如何?”说着,将她先前在镇国公府里写就的奏章拿了出来。
贺大老爷展开一看,原来是一份有关尚公主的驸马准则。简单地说,要做到以下几点,才能成为驸马。
首先,以后尚了公主的驸马都尉,都将改为虚衔,且不许在朝堂担任任何别的职位。原因便是,驸马同后妃一样,最大的职责便是照顾公主的起居,跟公主好好过日子,才是驸马一职的重要意义。
其次,驸马不许纳妾,一生只能有公主一人。如果公主先于驸马去世,驸马要为公主守节、甚至出家、终身不能再娶。
最后提议将此准则写到大齐律例里面。以后的公主择婿,凡是尚主的驸马,都要做到以上两条。若是做不到,便是犯法,可以由宗人府锁拿。
贺大老爷看得目瞪口呆,连声道:“胡闹!真是胡闹!”
贺宁馨笑着道:“我这是漫天要价,就等着他们坐地还钱了。再说,我们主动将公主的地位捧得高高地,哪里有人敢反对?――明日早朝的时候,爹爹将此奏章呈了上去,再拉上宗人府的人在一旁敲边鼓。长公主到时候就等着择佳婿吧!”
这一道奏章,算计的其实是圣心,并不是为了公主的福利。
第三十六章漫天要价
宗人府的人受安郡王管辖。如今安郡王虽然办差在外,安郡王妃还是说得上话的。
贺宁馨同爹娘商议妥当,连夜让人给辉国公府送了封信给宋七姑娘宋良玉。
宋良玉不敢耽搁,连夜去了安郡王府,对安郡王妃告知此事。
安郡王妃听得简要的驸马准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对宋良玉道:“你这位密友,真是能指东打西,围魏救赵。”
想了想,安郡王妃又对宋良玉道:“这件事,牵扯太大,大概不会那么容易如意的。”
宋良玉也笑,道:“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买卖。宁馨估计也没有想过会一蹴而就吧。”
天色已经很晚,如果大晚上出门,反而着相。
安郡王妃便嘱咐了心腹下人,第二日天刚放白,便赶去了宗人府,找了宗人府的宗正,大致吩咐了一下。
如今也正是长公主要择婿的时节,宗人府也一直在忙着这事,所以这驸马准则一事,倒是他们的份内之事。虽然严苛,可是事出有因,又是安郡王妃亲嘱,自然应之不迭。
到了早朝的时候,宏宣帝跟臣下商议了几件大事,便打算要退朝。
结果左督察御史贺思平紧着几步出列,对宏宣帝道:“启禀陛下,臣有奏要禀。”
宏宣帝一下子就想起了昨日镇国公夫人,也就是这位贺御史的嫡亲女儿,在长公主那里受的委屈,心里微觉不虞。想着自己已经用黄门监抬得轿子安抚了镇国公夫人,还要怎样?长公主再离谱,也是皇室中人,总不能纠着不放,不顾皇家体面吧?
想到此,宏宣帝踌躇了一下,看了贺思平半天,缓缓地道:“早朝乃是为我大齐朝君臣商议国之大事所立,爱卿有何大事要奏?”警告贺思平,别拿那些女人家争风吃醋的小事到朝堂上来呱噪。
贺思平顿了顿,想起昨日自己曾想写奏章,直接弹劾长公主辱人妻女,意欲夺人夫婿之事,看来真的是很不妥当。――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如此了解圣上的心思?
“爱卿可真的有本要奏?”宏宣帝又不高不低地问了一声,已经打算要起身退朝了。
贺思平忙低头送上奏折,道:“臣所奏一事,正是为了我大齐朝的万年基业。”
宏宣帝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不知道这贺思平有何能耐,能把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小事,提高到国之基业的地步。
“呈上来。”宏宣帝对旁边的秉笔内侍偏了偏头。
那内侍忙小跑着下去,从贺思平手里接过奏折,又小跑着送上宏宣帝的案头。
宏宣帝展开奏折,笑着看了一会儿,慢慢地,脸上的笑容平复了下来。
阖上奏折,宏宣帝想了想,递给一旁的秉笔内侍,道:“念。”
那内侍低着头双手捧过奏折,小心翼翼地打开,大声念了出来。
这洋洋洒洒的三页驸马准则,立时让阶梯下的朝臣骚动起来。
驸马不许纳妾也就算了。尚主的驸马纳妾的本来就极少,可是公主死后,驸马不许再娶,要守节一辈子,却是闻所未闻。
当然最厉害的,还是第一条。驸马都尉从此成为虚职,驸马不许再在朝堂担任任何职位。以前有职司的,尚主之后就要辞去职务,离开朝堂。
一直以来,大齐朝的勋贵高门热心尚主,就是因为尚主的驸马机会多,在朝堂里大多都是担任的有实权的肥差。等到皇子长大,开始夺嫡的时候,驸马府更是各位皇子争夺的对象。由于公主的超然地位,就算驸马府支持的一方夺嫡失败,也对驸马不会有实际性的损伤。如果夺嫡成功,那更是满门荣耀,恩泽几代的大功劳。
所以尚主,在大齐朝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是这驸马准则一出,若是真的入了大齐律,乖乖隆得东,以后驸马一职就成了烫手山芋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了。
想到此,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士,知道长公主觊觎贺思平他女婿,便都相互一笑,心里一片了然,知道这是贺家人开始反击了。
不过人家既没有去撞天钟叫屈,也没有去圣上那里哭求公道。人家只是反其道而行之。你不是眼光高,谁都看不上,一定要抢人的饭碗吗?那就将你的地位抬得更高,高到无人可及的地步。
想嫁给镇国公?――看看圣上舍不舍得让镇国公这员猛将从此赋闲吧。
众人想到西北夷人的蠢蠢欲动,还有西南羌人的零星反扑,不用说,长公主这一次,肯定是失算了。不仅失算,而是失得很惨。
若是此律能成,从此以后,对于公主来说,不管嫁与不嫁,都只有完全看圣上的脸色了。实在这样的准则出来,没人愿意心甘情愿地娶公主,除非圣上强势赐婚,公主们才嫁得出去。
“众位爱卿觉得这个驸马准则怎样?”宏宣帝扫了一眼下面群臣的脸色,笑盈盈地问道。
宗人府的宗正还没来得及发话,刑部尚书已经出列拜首道:“陛下明鉴。这一道驸马准则,实乃我大齐之福,臣附议。”
吏部尚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