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言,立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为太子。
现在却听长公主当着裴舒芬的面揭她的疮疤,皇后不由心里大怒。她在娘家人面前从来没有说过圣上疏远她的事儿,今日被长公主直言不讳地挑了出来,面子上很是下不去,唰地起身道:“都是本宫多事。既然长公主胸有成竹,本宫就不用在这里碍眼了。――宁远侯夫人,跟本宫出去吃夜宵去。”说着,从长公主床前起身,转身就要走。
裴舒芬看看面露诡异微笑的长公主,又看看盛怒到嘴角都在发抖的皇后,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扶着皇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温言劝道:“娘娘,不妨让长公主把话说清楚,再走不迟。”
说着,裴舒芬看向长公主,沉声道:“长公主,事情总要有个来龙去脉吧?――刚刚还好好的,要多谢人家的救命之恩。现在又说人家欠了长公主的,请恕臣妇愚昧,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长公主看见皇后居然转身就要走,也有些慌了神。――如果皇后就是不上套,那她的血海深仇,什么时候才能报呢?
想到自己以后一生孤苦,而简飞扬却要飞黄腾达,而且封妻荫子,儿孙满堂,长公主就想拉着简家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皇嫂莫急!――若是世婵说出真相,皇嫂是否愿意助世婵一臂之力?”长公主有些沉不住气了。
皇后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长公主道:“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
岚贵人一事,是皇后的疏忽。不,也许不是她的疏忽,而是那个狡诈的安郡王,在呈上来的调查那些候选秀女家世的档子里,居然对于陈宜岚的舅舅家一个字都不提!若是皇后知道老镇国公简士弘是陈宜岚的嫡亲舅舅,现在的镇国公简飞扬是陈宜岚的嫡亲表哥,皇后就算是挑错了也不会选上陈宜岚进宫。
更没想到的是,陈宜岚一进宫,立刻就得了宠。新封的五个贵人里面,其他四个人加起来,也没有陈宜岚一个人承宠的日子多,更别说皇后自己了。――以前还能一个月两次,现在宏宣帝却真正只有初一十五过来点个卯而已。
看这个架式,这位岚贵人有孕是迟早的事。若是再生个儿子,她又有镇国公这位既有兵权,又有圣宠的当朝权贵在背后撑腰,说不定日后就是第二个皇贵妃……
所以长公主的话,也不算无的放矢。
长公主在心底里将要说的话盘算了好几遍,才道:“世婵还是那句话,如今世婵落到不能生育的下场,都是拜镇国公简飞扬所赐!他是救了世婵,可是也害得世婵生不如死!――你们说,这样的人,世婵是不是应该报复回来才是?!”
说着,长公主又将那时的情形说了一遍,不过在细微处变动了一下。比如将当时的情形说成是简飞扬一鞭子抽在野猪身上,引得野猪发了狂,才追逐她而去。长公主又说自己本来是过去相救圣上,可是简飞扬为了独得护驾的功劳,居然居心叵测地将她赶开,然后又假惺惺地领了圣旨去救自己,好人坏人都让他一人做尽了,实在是令人不齿!
这些当日的细枝末节,皇后和裴舒芬从来没有听说过。长公主口齿伶俐,将当时的情形说得活灵活现,里面的大部分细节,都跟外面人传得差不多,只有在关键地方上,被长公主扭曲了事实而已。而这样的扭曲,除非当时在场的圣上和简飞扬,别人是听不出其中的问题的。
长公主笃定皇后和宁远侯夫人都不会拿着这些细枝末节去向圣上求证,便半真半假地将当时的事情告知了出来。
听完长公主的陈述,皇后和裴舒芬半天没有言语。
过了好久,皇后对裴舒芬使了个眼色,对长公主道:“长公主的遭遇实在堪怜。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本宫需要回去仔细想想才是。”
裴舒芬对着皇后微微点了点头。确实事关重大,就算她已经心动了,可是也不能让长公主看出来。
长公主闭了闭眼,她也没有打算第一次就说服这姑嫂两人。不过她希望,至少以后有这两人帮她敲敲边鼓,再在关键的时刻,助她一臂之力就是了。
想到此,长公主睁开眼睛,对皇后和裴舒芬道:“皇嫂、宁远侯夫人,你们可以回去商议商议,甚至,甚至可以告知宁远侯知晓。――就知道本宫的提议是否妥当了。总之,镇国公府若是倒了,得益最大的,其实不是我范世婵,而是你们宁远侯府。”话说到这里就够了,长公主自己已经拿定了主意,就算凭一己之力,她也不会让那镇国公简飞扬好过就是了。
皇后和裴舒芬回到自己的行宫里,暗地里商议了来去,最后决定,暂时按兵不动,隔岸观火就是了。等有了机会,再推波助澜一番。――确实如长公主所言,镇国公府如今如日中天,而镇国公府又有了自己的表姑娘入宫为妃,实在是不可不防。
裴舒芬也点头赞同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事我们也不可完全袖手,端看长公主到底要如何行事了。我们只要见机而行就是了。再说,长公主如今也是圣眷正浓,圣上还从没有驳过长公主的话。若是有她相助,立太子一事应该会事半功倍。”这才是最吸引皇后的地方。她多方试探圣上不成,如今也只好病急乱投医了。
两人商议妥当,才让裴舒芬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
楚华谨等了半夜,才等到裴舒芬回来。在床上听裴舒芬说了这件事,楚华谨果然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寻思若是能借长公主的手,将简飞扬拉下马来,那世袭罔替的三公,便就有了缺额了……
过了几天,独自守在京城的皇贵妃在凤栩宫跟自己派去木兰猎场的内侍说话,打听圣上那里到底怎么样了。自从出了野猪惊马的事儿,皇贵妃一日三遍地派内侍去木兰猎场探望圣上,又催圣上及时回转,这些内侍在圣上那里都是过了明路的。
见皇贵妃问起这几天的情形,那内侍将圣上的情况事无巨细都说了,末了,又笑着道:“可教娘娘知晓,野猪惊马这回事,居然惊出一桩大好的姻缘来。”
皇贵妃只觉得眼皮子直跳,颤声问道:“……什么姻缘?”
那内侍尖着嗓子笑了几声,道:“当然是镇国公同长公主了。――娘娘不知,自从长公主救了圣上,镇国公又救了长公主之后,这长公主就离不了镇国公,成日里让人去宣了镇国公过来陪她说话。有时候镇国公不肯进去,长公主就让人将她放到春凳上,抬到屋门口,同镇国公两人一个屋里,一个屋外,啧啧,不知有多亲热……”
皇贵妃听得心里发虚,有些结结巴巴地训斥道:“休得胡说!――镇国公早有妻室,且是圣上赐婚。长公主金……金……金枝玉叶,怎……怎……怎会坏别人的姻缘?!”
第三十章传讯预警
那内侍见皇贵妃发怒,赶紧伏地求饶,道:“娘娘息怒!”咄咄嗦嗦地两眼向上,飞快地瞥了皇贵妃一眼,见皇贵妃脸色好了些,才试探着道:“娘娘,不是奴婢多嘴。这事儿在木兰猎场的行宫那边,已经传遍了……”
皇贵妃稳住心神,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让以前的事影响她现在的判断。无论怎么说,这一次,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她不能因为一面之辞,就乱了阵脚。
想到此,皇贵妃又多问了一句:“既然在行宫那边传遍了,那圣上怎么说?”圣上不会忘了,镇国公简飞扬同贺御史的嫡长女贺宁馨的亲事,还是圣上亲自赐婚的吧?
那内侍听了皇贵妃的问话,倒是想了想,皱起眉头,半晌才回道:“娘娘明鉴。圣上连日来一直跟安郡王在一起议事。昨日奴婢去辞行的时候,圣上正好让人宣镇国公过来。结果等了半天,镇国公才姗姗来迟。圣上问起来,镇国公说是长公主那边宣召,过那边去了。得了圣上这边宣召的圣旨,才能过来。又说长公主的行宫离圣上的行宫比较远,所以耽误了时辰。圣上脸色很不好看,还是安郡王在旁边打圆场,说长公主是君,镇国公是臣。长公主宣召,镇国公焉能不去?――若是不去,就是藐视皇室,不将圣上放在眼里。圣上听了安郡王的话,脸上才好了些……”
“这些你怎会知道?”皇贵妃也皱了眉头,寻思可别让圣上觉得她的手太长了……
那内侍忙伏地又磕了头,道:“回娘娘的话,那天奴婢过去跟圣上辞行,想问圣上有没有话带给皇贵妃娘娘。所以在宫里多待了一会儿。后来圣上带了安郡王和镇国公进书房议事,奴婢就在外面磕了头,自回来了。”
这还罢了,皇贵妃心里稍安了些,手里拿着一柄杏黄色满园春锦缎象牙柄团扇扇了扇,又漫不经心地问道:“长公主的伤势如何,你可代本宫去看望过长公主?――圣上呢,去过长公主那里几次?”
那内侍抬起头,往皇贵妃脸上看了一眼,见皇贵妃脸上一片平静,再也看不出刚才的震惊,在心底里抹了一把汗,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代皇贵妃娘娘去看望过长公主殿下。长公主伤在髋骨,不过据御医说,复原良好,不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没有大碍。至于圣上,奴婢在那边待了三天,圣上每日都很忙,似乎没有去过长公主那里。只是遣人去长公主那里送了几次赏赐,还是皇后娘娘和宁远侯夫人去探望过长公主一次。”
皇贵妃的手停了停,脸上凝重起来。过了半晌,皇贵妃才对那内侍问道:“圣上可对本宫有何话说?”
那内侍谄媚地笑道:“娘娘圣眷正浓,那是谁也比不上的。圣上说了,让娘娘别挂念着,好好保养身子才是。――后日圣上就起驾回宫了。”
皇贵妃心下略安,拿团扇对着那内侍指了指,道:“行了,下去领赏吧。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如果让本宫知道你跟着别人在外面乱嚼舌头,你那三寸不烂之舌,也别要了!”警告那内侍别把木兰猎场里的事儿到处乱传。
那内侍得了警告,赶紧磕头应是,跟着大宫女红丹下去领赏去了。
皇贵妃一个人在大殿上坐了好一会儿,心里反复想着这事,有股十分怪异的感觉。似乎上一次她没有想明白的地方,如今正隔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地出现在她面前,只差一步。她就能揭下那层轻纱,看清楚当年的是是非非。
上一次,木兰猎场的行宫里,也有这种“佳话”流传。她知道,因为上一次,她就在猎场,而且伴驾左右,对当时的一切十分熟悉。不一样的,只是上一次,长公主毫发无损,这一次,长公主却重伤在床。一样的,似乎是无论长公主的状况怎样,简飞扬都引起了她的兴趣。
皇贵妃的左手紧紧地攥着团扇的象牙长柄,起身走到自己的寝宫,看着摇篮里熟睡的四皇子,终于下了决心。不能让长公主得逞,绝对不能。――虽然圣上赐过婚,虽然贺家不畏权势,可是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