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  第82页

:“之前他来找我施针,我还颇为欣慰,以为他终于配合我医治……只要他肯配合,我能多救一天是一天,但方才听你所述,我看他并无医治之心,反倒更像是……”
  长陵一听就会意了,“拖延时间?”
  “嗯。”纪北阑站起身来,踱出两步,“原本小侯爷这宿疾,也并不是独他一人,世上也曾有人患过此病,最终得以痊愈。”
  长陵闻言眼睛一亮,然而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纪北阑又毫不留情道:“老夫这些年踏遍山河百川,亦翻阅过近上万份有关于经脉瘀滞的病史,纵观这百年以来,九成患此症结者都无力回天,有两例平安的活了下来。”顿了顿,“第一例,是服用了传言中的紫金还魂丹,多活了二十年。据说这还魂丹,不论是经脉受挫、还是深受内伤,就算是中了无解剧毒,亦有起死回生之效。”
  “那您可知这丹药的炼制之法?”
  “炼制不难,难的是找到药引。需得有以剧毒蛊虫所培育十年以上的离枯草,方能诱出天山之上的百年冰蛇,而这冰蛇的蛇胆即为药引。但别说百年冰蛇究竟有否存在于这个世上,就算有,用蛊虫培育的离枯草都难以找到,何况小侯爷最多也只能再撑上一两个月了,所以……”
  一两个月,往返天山的时间都未必够,加上炼制丹药的时间,确实是不可能的事。
  长陵:“您方才说,还有一例,是如何活下来的?”
  “关于此人如何存活,并无详细载录,老夫只知此人初次寻医时,方才三十多岁……”纪北阑道:“但最后,却活到了一百五十多岁……”
  长陵听到“一百五十多”,猛地一抬头,“莫非此人就是……伍润?”
  *****
  他自打开始考入清城院起,就极少沾家,会武宴后,符宴归命他早点回家,他感受到兄长语气不善,于是借着与同僚再豪饮一轮的名义,拖到了子时才回府。
  他琢磨着兄长此刻应当已经睡下,他只需要熬到明日清晨,早早的去清城院,就能做到“我回了家只是没遇到大哥你我也没辙”,待得时日一长,该消的气消了,就能糊弄过去。
  毕竟今日晚宴上,煽风点火支持让亭姐出手一打一的,就是他符二少啊。
  刚关上房门,气都没换一口,就看到黑黝黝的屋子内迈出来一人:“舍得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家了。”符宴归袖摆一挥,屋内几根烛台火光瞬间跃起,“坐。”
  “剑无第一,关键在于持剑的人剑术如何。”符宴归道:“这宝剑既然到了你手中,你当勤勉用功,不能辱没了此剑的名声。”
  符宴归闻言,面上并无什么不悦之色,只淡淡笑道:“你拜了小侯爷为师之后,说话做事之风,倒与他愈发相似了。”
  “哪有的事?我就是……拿人所长,补己所短嘛。”
  “拿人所长,补己所短?”符宴归意有所指道:“你指的是把你的嫂子送给你师父这件事?”
  “大哥,这话说的不对,你自己比试输了,关我什么事……”
  “你什么意思?”
  符宴归眼神颇为意外的一闪,“你一早就看出来她不是荆南絮了?”
  符宴归盯着他片刻,好像重新认识了一番自己这个弟弟,“原来藏得最深的,是我这个弟弟啊。”
  “你以为你知道的很多?”符宴归面无表情道:“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符大符二其实都有历史参照原型,但因为不想剧透结局,我也就先不剧透原型是谁了。
  至于符二是什么时候被小侯爷策反的,日后会有解释。
  ps:小侯爷不卖惨,有时候生病对主人公来说也未必是坏事。
  燕灵山篇将要开启,所谓的升级流也要解锁,不妨期待哦。


第七十七章 :前路
  叶麒清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屋内弥漫着草药的苦涩味, 他吃力睁开眼, 看到破破烂烂的天花板, 才反应过来自己人才何处。
  不对吧, 他什么时候来北斋药铺了?
  叶麒扭了个头, 蓦地发现身侧躺着一人,鼻对鼻眼对眼,正睡得香甜,有那么一刻光景, 他几乎以为自己犹在梦中。
  仔细一瞧,她并不是躺在床板上, 而是用斜卧在长条板凳上, 因紧紧的挨着床, 差点误以为她与自己同榻而寝。
  见她没有盖被子, 叶麒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身上的软毯给她盖上, 靠近她时瞥见她的唇瓣,一刹那想起马车里的那一幕,本来平和的心境又乱了起来。
  长陵听到动静,打着哈欠坐起身来,见叶麒坐在榻上, 眉色一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还好。”叶麒定定望着她,“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你不记得了?”长陵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昨夜你突然吐血晕倒,我就把你带到纪神棍这儿来了, 七叔他们都在外边等着,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们都叫来。”
  纪北阑给叶麒号过脉之后,吹鼻子瞪眼片刻,道:“你之前受了那么多罪,一晚上功夫,全都白受了。”
  七叔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连刮骨针也没有效果了?”
  叶麒偷觑着长陵的神色,看她的反应,怕是不该知道的也都知情了,他心下一堵,打了个哈哈道:“哪有什么意思,纪老头儿就喜欢说笑,我昨晚……也就是自己没留神,眼下就觉得舒坦多了。”
  纪北阑深沉的叹了一口气,他一个鼎鼎大名的神医,病人再不听话,也医治了十多年了,到了束手无策的边缘,连冷嘲热讽的话都懒得说了。
  七叔自是敏锐,见气氛如此凝重,不由问:“纪先生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能说的,老夫之前都说过了,”纪北阑站起身来,收拾着桌上零零碎碎的银针药罐,“内力,你家小侯爷练不成;冰蛇蛇胆,找不着,难不成还指望天上掉下个神仙……”
  长陵想到了什么,腾一下站起来,道:“纪先生,昨夜您说的冰蛇蛇胆需得以离枯草诱之,对不对?”
  纪北阑道:“不是普通的离枯草,是以剧毒蛊虫培育的离枯草……”
  长陵往前一步,“同心蛊虫算剧毒蛊虫么?”
  叶麒听到“同心蛊”三个字,呆了一呆,纪北阑也愣住了,“同心蛊虫乃天下三大奇毒之一,自然是剧毒蛊虫了……可要培育十年以上……”
  “十一年,应该够了吧?”
  七叔惊了一惊,“长亭姑娘,你说清楚,此乃何意?”
  长陵一把握住叶麒的胳膊,道:“当年我与付流景齐上北溟峰,为我大哥所采摘的草药正是离枯草。”
  那时悬崖边至少有七八株状如花冠紫茎草药,她只采摘了两三株,而沈曜说过,十字崖的蛊虫是付流景亲手放上去的,可是,他们又如何笃定自己采摘的是哪一株呢?
  长陵精神一振:“既然是陷阱,为了以策万全,付流景就一定会在每一株离枯草上都放置同心蛊虫。”
  叶麒浑身震了震,又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过去了这么多年……”
  长陵忙看向纪北阑,“纪先生,若是在十一年前,有人将同心蛊虫放置在冰山上的离枯草内,这算是您说的培育么?这期间,蛊虫会自己离开离枯草么?”
  纪北阑虽听不懂什么陷阱、付流景的,只听长陵这么一提,当即道:“冰山之上的离枯草本就是剧毒之草,百年不谢,而同心蛊虫最喜剧毒之草,一旦沾上草药,就等同于扎于根茎之内,若真是经过了十一年期,那离枯草上早就遍布虫卵,生生不息,蛊虫又岂会离开?”
  长陵问:“百年冰蛇曾经在哪里出现过?”
  纪北阑一激动,差点没掀翻药罐:“单就民间的史载,除了天山之外,也有人在明永冰川上见过。”
  “这两处山脉虽是一北一西,但距北溟峰都不算太远,”七叔跟上了他们的节奏,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话音,“若是今日启程去往北溟峰,拿到长亭姑娘所说的离枯草,再派两拨人分别赶至两川,一个月之内,未必没有希望带回冰蛇蛇胆。”
  本以为能做的只剩料理后事了,突然之间,多了一丝绝处逢生的可能性,屋内几人的呼吸声都不免重了起来。
  七叔根本等不及了,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往北溟峰,纪北阑也敲着拐棍说要一起去,叶麒啼笑皆非道:“纪先生,就您这身板,等到了北溟峰我早就翘辫子了……这事儿,就让七叔派人去张罗,您只需要说清如何辨认离枯草,还有如何引出冰蛇就好。”
  纪北阑连连点头:“是了,那我就赶去我荆州炼丹房里,先把其余需要的药材准备妥当,到时若是七先生取得蛇胆,直接带去就好,如此也不至在途中耗费太多时辰。”
  长陵道:“那我……”
  “你也别去。”叶麒斩钉截铁打断她的话,“这件事,七叔自然会找更有经验的人去做。”
  长陵看他紧张的,默默睨了他一眼,“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去。”
  片刻的功夫,七叔已雷厉风行的离开药铺,纪北阑在药炉忙着熬制接下来一段时日需要用到的保命药丸,叶麒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与长陵在就近的粥铺吃了早饭。
  一整顿饭下来,小侯爷一反常态地没怎么说话,长陵以为他是在为马车上的“肌肤之亲”介怀,想起纪北阑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让他激动,于是轻咳了一声,道:“昨夜……只是个意外,你不必放在心上。”
  叶麒轻轻“喔”了一声,没说什么。
  长陵又多瞄了他几眼,总觉得他在听到“离枯草”之后,面色并无多大喜色,反而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心中不由有些奇怪,“你在担心什么?”
  叶麒喝了几口粥,只觉得入口淡而无味,索性放下汤勺,道:“蛇胆的事,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也许那几株草药早就被人采摘走了,被大风刮跑了,或者……当初的蛊虫根本就没有株株都放……”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不知怎么继续往下接。
  长陵这下听出味来,原来叶麒纠结了一早上,是怕她空欢喜一场。她伸出手,蜷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指尖毫不省力,疼的叶麒一个激灵,“哇你干嘛?”
  她对上了他的目光,道:“是谁说过,就算到最后还是徒劳无功,最多也就是接受最坏的结果,何必因为害怕失望而放弃呢?”
  叶麒呆了一呆,他望着她那双澄澈而又坚定的瞳眼,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实在没有必要如此放不开,旋即一本正经答道:“这么有哲理有智慧的话,是哪位高人说的?”
  长陵嗤笑道:“是一个自以为将死,还指望瞒天过海的蠢材说的,结果那个人,说得比唱的好听,真轮到自己时又瞻前顾后,实在是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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