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  第63页

事,所以,你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需要我?”长陵没听明白,“为什么?”
  符宴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反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是否愿意合作?”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敢信我?”
  “敌人的敌人就可以是朋友,”符宴归道:“只要目的相同,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长陵眸光微微一闪。
  眼力、胆识皆是过人且看上去足够坦白……确实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只可惜……
  “我从不与人合作,”长陵站起身来,“符相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是为了查出那半柄折扇的下落接近的荆无畏,还是……”符宴归突然问:“你与他有仇,想要夺取他的性命?”
  长陵看了他一眼,“什么理由,很重要么?”
  “若是前者,凭你一己之力,是查不出来的。”符宴归也站起身来,“如果是后者……荆无畏敢把一个五毒门的女儿接回家中,若毫无防备之心,便不是他的作风。纵是姑娘武功不俗,可有想过他死之后荆家兵权由何人接手?荆灿此人之毒辣,比之荆无畏有过之而无不及,除非姑娘已经做好了得手之后立即逃亡东夏的准备,否则,我奉劝姑娘切莫鲁莽行事。”
  “这话算是忠告?”
  他微微一笑,“不,我只是不愿意失去一个绝佳的合作伙伴。”
  长陵不以为意,“敢问符相一句,你又为何想要除掉荆无畏?”
  “若姑娘愿意协作,我当然可以据实相告。”
  长陵“哦”了一声,“那还是免了吧。”
  她走出几步,听到符宴归在她身后道:“长亭姑娘可以慢慢考虑,我等你的消息。”
  *****
  荆府因为刚才那一出事故乱成了一锅粥,府内的丫鬟、侍从来回奔走,吓得不可开交。
  是以,长陵从北厢后墙翻身而入,再装作是被惊醒出现在院落的样子,也没有引人怀疑,恰好薛宁玉来了一趟,看长陵一脸不知所以然,忙解释道:“府里进了贼人,已经逃出去了,你爹正派人前去追捕,你赶紧回屋去,天亮之前就不要随便出来了。”
  长陵回到屋中,耐心地贴在门后等了一会儿,听到薛宁玉一行人脚步远去,这才栓上闩,回到床帐内掏出那半柄折扇仔细端详。
  从扇面的撕痕来看,应是被对半撕开,扇钉微微弯曲,而扇骨未散,看上去像是有人从中一下拗成两截,确实仿的惟妙惟肖――扇面上提着两句诗词:北阁闻钟磬,南邻松柏香,拂晓落潭水,涧中白若纷。
  长陵看了三遍,以她有限的文才造诣,实在没瞧出这诗除了讲山讲水,还有什么玄机。
  越家的伍润的徒弟?她从小到大,别说没见过“祖师爷”的灵牌,就是听都未曾听闻……荆无畏该不会是为了忽悠那几个头脑简单的武二代,胡编乱造弄了个假折扇吧?
  但是大哥将半柄折扇托付给叶麒又确有其事……
  徐来风的那一段推断,倒是值得推敲――倘若当年付流景害她,只是为了报仇,那么他连同沈曜一起谋算大哥,极可能是为了得到那半柄折扇――只是大哥在临终之际非要叶麒将那折扇交给付流景,这又是何缘故?
  长陵伸指掐了掐眉心,又开始细细琢磨起今夜所发生的事来。
  符宴归提出所谓的“合作”,她自然没有放在心上,但如他所言,荆无畏身边高手如云,在没有周全的计策之前,确实不该轻举妄动。更何况……越家的旧物都给他藏起来了,关于伍润的传闻,还有他背后那些盘根错节,都与昔日的越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要是……她能把这些要物找出来,或许有些疑问也就迎刃而解了。
  长陵掀开折扇,纠结的脑仁发疼,心想:要是叶麒在这儿就好了。
  念头一起,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什么时候她竟会想着依赖那个不靠谱的病秧子了?
  她默默念叨了一句“身娇肉贵的小侯爷碰不得”,摇了摇头,将半柄折扇藏好之后,趁天亮之前咪了一小觉。
  三日之后,长陵骑着马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去了清城院――虽说金陵本地的贵公子可以选择回家,但要是愿意依旧会给安排休息的寝室。
  为防再遇到昨夜那种境况,彻夜不归的时候,她还能找个托辞说是留宿院校,也省得荆无畏怀疑。
  清城院提供给士院生的寝屋格外宽敞,屋内两头各摆着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当中还十分贴心的搁着一道拉帘――万一和同屋舍友不对付,将帘子一拉就眼不见为净了。
  长陵刚把衣物挂好,就听到身后有人道:“怎么是你?”
  一扭头,见方大美人出现在门边,身后两个小厮扛着一大裹包袱怎么摆弄都挤进不了门,“小姐,这儿的门也太小了吧。”
  方烛伊往回瞪了一眼,望向长陵道:“想不到你也会搬到这儿来住。”
  “这样睡觉的时间就多了。”
  方烛伊嘴角一抽,道:“舅舅是为了让你参加武试才进的清城院么?”
  “他只是让我来打发时间的。”
  “那你呢?你是为了打发时间来的么?”
  “不是。”长陵说完这两个字将围帘一拉,“换衣服,方小姐请自便。”
  “……”从小冷惯的大美人有一天遇到了比自己更冷的美人时,第一次体会到了硬把话咽回肚里是个什么感受。
  清城院的武学课共有七门,文课之中分为兵法、武德两课,而武艺课则有基础武艺、兵器课、骑射课以及内功修习课,另外还有一门礼乐课――就是弹弹琴吹吹笛子什么的,至于为何要武生学乐,据说是舒老头儿新添加的,他成日看着这一帮子学生满脑子打打杀杀,便想着待到傍晚,就着夕阳西下时用优美的韵律陶冶一下他们的情操,削一削他们的戾气。
  只可惜,开学的第一日,礼乐课的老师就旷课了――贺小侯爷一整日不见人影,舒老头儿满院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等贺府的随从赶来递请假函时,天差不多也黑了。
  不通乐理的舒老头儿气的胡子都吹到了天上,只好拉来墨川表演了一段棒槌锤大鼓,震的新生们心潮汹涌,恨不得提起剑来再打三百回合。
  没有人关心贺小侯爷去了哪儿,在大家看来,贺侯来清城院本来就是玩票的,出不出现都没所谓。
  倒是长陵,她心神不宁的虚晃了一整日,听说叶麒告假,不由奇了怪了――这病秧子之前说过,来清城院是为了见她,现在影子都没有,总不会是听说自己不是长陵本人,就潇潇洒洒的甩手而去了吧?
  长陵越想可能性越大,胳膊一垂,手中的筷子生生在饭桌上扎了个洞,惹得同桌几位正想抢肉的学生默默收回了筷子。
  *****
  与此同时,被某人“惦记”的病秧子正在几百里之外的溪镇,从一间农舍缓缓踱步而出,不知前一刻经历了什么,竟是连路都走不利索了,七叔忙快前一步将他扶住,“侯爷……”
  叶麒走出两步,抬头看着乌云遮月,眸子里无端添了几分沉甸甸之色,“七叔,这次回去后,开始着手,看看如何让大哥、三弟三嫂还有小妹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金陵,但是,不要让人起疑心……”
  “可是……”
  他抬了抬手,示意七叔打住话,“我心意已决,只是不希望有什么后顾之忧。”
  七叔嘴角绷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劝,却叹了一口气,“这天下原本就是侯爷让出来的,侯爷……要做什么无可厚非,老奴誓死追随便是。”


第五十九章 :墓地
  大部分人挤破头也要进入清城院, 为的是参加三年一次的武举。
  不论是朝堂之上, 还是各地州县, 军职多是世荫承袭, 或是行伍军人逐步升上去的, 武举算是一条通往庄康大道的捷径。
  与文举相似,中举的武试子可在放榜当日游金陵城,受百姓瞻仰,而后进宫赴宴, 由皇帝亲自给他们封赏――据说,状元、榜眼、探花通常会直升到禁军或是皇宫宿卫之中, 现今的禁军统领就是武举出生, 其他举人也能分配到各地谋得一官半职。
  另外, 武举还有一个极大的诱惑, 中举者若是愿意, 可代表朝廷参加下半年的武林大会――但凡有人能在大会中大放异彩,朝廷另有封赏。
  虽然说武林大会乃是群雄盛宴,未必要通过武举这一条路,但是要是踩着朝廷给的青云梯去,赢回来的就不止是“天下第几”的虚名, 而是白花花的银子,要是一不小心有谁夺了盟主之位,回朝之后更是高官厚禄,扶摇而上了。
  毕竟这年头走江湖的都穷,打家劫舍的土匪穷、行侠仗义的大侠穷, 纵然是当上了武林盟主也没红利可收――可能还要因为经常救济一些快要垮掉的小门小派而变得更穷。
  武举在即,清城院的学生们个个都跟灌了鸡血似的废寝忘食、闻鸡起舞,尤其是新生们,为争着给掌教、院士们留下优良的印象,深更半夜都能看到有人在院舍楼前舞刀弄剑,直到个别激进院生被墨二师兄抓去“体罚”了一顿,才稍稍消停下来。
  长陵自然不在“勤学苦练”的行列当中。
  她每日晚起早睡,上课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课间时人影都不见,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存在感拉低到了极致――但依旧有不少的院生被她的美色所吸引,每天她摸完鱼回到寝屋,都能在窗台边收到好几封“情诗”――一大半是给她的,另一小半是给方美人的。
  “这些人还真够无聊的。”方烛伊将一摞信纸丢到篓里,“只知道混日子,把清城院当成什么地方了。”
  她这话拐弯抹角是说给长陵听的,奈何长陵丝毫未觉,附和道:“确实无聊。”
  方烛伊看长陵懒洋洋的赖在床上,斜睨了一眼,道:“之前在开云楼,你不是挺能耐的么,还说我的凌绝拳不正宗,到现在你一次手都没露,该不会,你不会凌绝拳吧?”
  “嗯,我不会,之前只是随口骗你的。”
  见她随口敷衍,方烛伊气急道:“你来清城院,究竟是来干嘛的?”
  不愿意回答的问题,长陵通常选择沉默。
  如果说,最初来应试是为了见一眼莫道云,探析当年的真相,那么留下来,便是为了更进一步。
  若是中了武举能入宫当差,岂不是正好给了她割仇人脑袋的机会?至于武林大会……既然荆无畏一门心思的想要捧荆灿上位,她不借此机会踩上两脚都说不过去了。
  除非她能再恢复几成内力,可一想到纪神棍说的解毒之法……
  第一种是没谱了,练了释摩真经的人注定一生无泪,至于第二种……
  长陵侧躺在榻上,一手支着头,扫了一眼篓子里的信纸,忽然道:“方小姐,你可有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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