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后者会意:“燕国和新夏原本有些……协定,如今可以暂缓。”
协定,暂缓?这是什么意思?
徐广香还未听明白,云崕已经笑道:“那不过是暂缓,怎比得上魏国直接拿钱赎罪来得有诚意?莫忘了,只要王上点头,新夏的西南边患问题也一并交给我们就好。燕国再强横,手也伸不到这里来。”
的确,燕国在南大陆,远水解不了近渴。
冯妙君接过话头:“我们与魏结盟,必要承受燕国的怒火,这就不是银子可以解决的问题。”
“王上是怕燕国先灭熙再灭魏,于是便可以伸手惩治新夏的自作主张了?”云崕笑了几声,又忍不住咳嗽,“你未免想得太长远了。大魏若是被吞并,无论新夏和魏结盟与否,燕国恐怕都不会放过你们。”
燕国为什么扶植新夏?还不就是为了均衡北大陆的关系。它自己鞭长莫及,就想起遥控之法,最好就是能培养听话的新夏,乖乖替它牵制日渐强大的魏国。
原本这一招应该会奏效,哪知半途杀出个冯妙君,顶替了冒牌的长乐公主。于是燕王的种种手段忽然都落了空,新夏重新获得了自由选择的权利。
是选择发展,还是选择仇恨?
燕国如想惩治不听话的新夏,就要先铲平路上所有阻碍才能够得着它,这就包括了熙国、魏国,甚至还可能有峣国。
冯妙君知道,燕王的确通过赵允传回了话。这对父子之间大概有什么特殊的联通之法,能远隔千山万水传递消息,但想来代价也是很高昂的。
不过,“魏国请求新夏结盟”这个消息,值得。
燕王的反馈很干脆,直接返还新夏未来七年的供奉,那么就是大量紫金砂和灵石,以及西部六城未来七年赋税收入的三成。
那可是个天文数字。
之所以说是返还,因为双方定下的是血契,不能更改,新夏少交一两银子都不行。因此燕王只好将“免除”两字改成了返还。
说到这里,云崕又加了一条:“这样罢,为表诚意,魏国的赔礼再加一千万两银子。”
一千万两!
冯妙君瞪着他。
这不是一千两,也不是一万两。泸泊六城的全部产出,两年都没有这样多!他却眼都不眨地抛了出来。
魏国的实力当真雄厚。
冯妙君不得不承认,这种一掷千金,直接往人脸上甩钱的无礼行为真是太……
太有效了。
立国刚满一年的新夏,最缺的就是钱!
她看了傅灵川一眼,也从他眼中看到了心动。燕国开出的条件无非是减免,新夏想得什么实惠也是一年以后的事了,哪及得上魏国痛痛快快立刻交割大笔银子,立刻帮着新夏除去边患这么直接,这么有诚意?
至于两国之间的世仇……大国论政,哪有永世的仇敌?
“此事……”傅灵川沉声道,“我们会慎重决议。”
这话,冯妙君之前在岁宴上也说过。可是这回从傅灵川口中带出,才真正有了份量。
云崕往后倚到靠背,懒洋洋道了一句:“我等新夏给我的好消息。”
离开魏使下榻之处,傅灵川唤来心腹重臣,和冯妙君关起殿门仔细商量了一个下午。这回,冯妙君带上了徐陵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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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依旧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冯妙君顾镜自视,换了两身衣裳仍不满意。白板附在她耳边叽叽喳喳:“换那身鹅黄裙子,好看,衬得我女主人又软又嫩。我再变一只黄金牡丹步摇,云大人最喜欢牡丹了……”
冯妙君面色一变,将它抓下来扔在梳妆台上:“他喜欢牡丹关我甚事!不许变。”
那魂淡喜欢牡丹么,她怎么不知道?
“呃……”白板紧紧闭嘴,看着她换好衣裳,又着宫人给她挽好了髻。她也不用甚名贵首饰,只戴那只月下花开的钗子。
人美,怎么妆配都好看。在别人那里是简朴,在她这里就成了素淡。
最后冯妙君要它变成金龙耳环,重新戴了起来。
“走吧,去安慰那个病号。”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白板聪明地保持着沉默。
所以,女主人最后还是换上了这身美美哒鹅黄裙子,对吧?
……
魏国使团被安排在揽秀园。这里景致很好,园中分布四座精舍,除了云崕和徐广香各占一座,剩下两座由其他使团成员共住。
冯妙君一路畅通无阻走到舍前,却听里面传出些动静。她才跨过门槛,就见太医大步行来,走路虎虎生风,见到她先是一怔,赶忙行礼。
第346章 嘶啦
“免了,里面什么情况?”
“下官奉命前来为云国师疗伤换药。”太医脸上犹有怒气,“伤者不肯配合!”
云崕不肯让他换药?冯妙君想了想,笑道:“我知道了,不用管他就是,你回去吧。”
太医告退,冯妙君在侍者引导下进了病号的寝房。这是整个揽秀园最好的屋舍,通透明亮,微风穿拂,并且窗外门前就是精心打理的花园。
即便是寝房也分内外两间,云崕伤在全身需要卧床,当然憩在里间。
冯妙君走进去,当即有人给她搬了锦凳,落座床边。
床前蒙着一层纱缦,她能隐约望见里面的人影,当然里面的云崕同样知道外头有人来了,抱怨道:“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过来!”
他一早就等着她,躺在床上真是无聊透了!
“我还要理政。”冯妙君对他秒变熊孩子的脾气已经很了解,不以为忤,上来替他们撩开纱帐的内侍都听得瞪直了眼,“你不让太医近身,是伤势快要好全?”
傅灵川和徐广香等人都不在,她也懒得端架子了。
“我怕他额外给我加点料。”云崕懒洋洋坐起身,“要是再拖上一两个月才好,那就太叨扰王上了。”
冯妙君感觉到他的吃力,看来伤势的确还未痊愈。“王太医品行端正,不会对你下黑手的。”
云崕嗯哼一声,不置可否。这里讨厌他的人太多,谁知道太医是不是傅灵川等人派来的?
冯妙君才懒得理会,他不想用太医便不想用吧,又不是身边没人。她站了起来:“看来你精神不错,康复指日可待,我就先……”
“伤口疼。”他嘴一撇,给她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并且越来越痒了。”小没良心的,说不上两句就想跑么?
“昨天谁帮你处理的伤口?”叫那人再来便是,可是徐广香?
“我自己草草包扎几下。”他悻悻道,“等旁人慢吞吞再来救援,我怕早就失血而亡。”
她由衷怀疑。这家伙在地底火海独斗三只火灵都没死成,区区一场爆炸能要了他的命?不过他现在是代表魏国前来的使臣,她也不好恶言相向,只道:“云国师既然信不过新夏的太医,那么再自行换药就是,或者你使团中随从众多。”她轻咳一声,“徐将军估计也是愿意的。”
“她此刻不在府中。”云崕低声道,“我侧腰上的伤口需要精细清理,自己做不来。”
他的脸色确实苍白,薄唇也没有血色,乌发散落在雪白的中衣上,掩不去半截精致锁骨。襟口敞开,露出一点紧实肌肤。
美色撩人,整一派儿我见犹怜。
冯妙君移开目光,很想撒手走人,但腿却伫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若有所思。
云崕很坦然地睁着桃花眼和她对视。
冯妙君忽地想到,前几天在花园小亭中的见面,以他愤而离去收场。现在呢,他还在生气么?至少从外表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她眨了两下眼,轻叹一口气:“你怕太医,就不怕我?”论下狠手,她的段位比太医高吧?
“你舍得么?”他眸光闪动,其中似有无限情意。
她微微一哂:“我还不想惹麻烦上身。”她是最不希望他出事的人了。
他柔声道:“我不麻烦。”
她没忍住,很不淑女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行了,让我看看伤口。”
他想脱衣裳,动到手臂,不由得闷哼一声。
装得还真像。冯妙君起身走到床沿,弯下腰,指尖还未碰到他,云崕就提醒她:“放下纱帐。”
那就把二人与外界隔开,太亲昵了,于礼不合。她微一犹豫,云崕幽幽道:“我的身子,不能让旁人看见。”周围还站着三、四个奴婢呢。
Chua,冯妙君从指尖到头皮,一下子全麻了。
她是不是还该谢恩,感谢云崕允许她欣赏他的千金玉体?
不仅可以看,还可以摸。
她赶紧摇头,把这个乱入的奇怪念头赶跑,而后吩咐边上的宫人:“打一盆净水,再烧几壶备用。”
她往手上倒了些烈酒消毒,再去不远处的金盆洗净,这时宫人也端来了清水。
冯妙君待她放下以后,才吩咐一声:“放下帷帐。”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使女急了:“王上,这、这于礼不合。”堂堂新夏女王亲自出手给魏国国师治病,不仅有肌肤之亲,而且还要放下纱帐掩人耳目。暧昧至此,实有不妥!
“哦?”冯妙君瞥她一眼,似笑非笑,“要我自己来?”
她做事还用经过小小使女同意么?自然她也知道这是傅灵川的人。
使女一噎,只得快步上前放下纱帐,却见帐后的女王径自脱了禙子,露出细束的小腰,更显娇躯玲珑,朦胧中有十分诱惑之意。
她作为女子都咽了下口水,更不必说帐内的异国国师了。这样,这样真不好吧?
但她不敢再说。
云崕见冯妙君一言不合就脱衣,喉结也下意识动了动,盯得目不转睛。可惜她只脱了禙子就停下来,让他忍不住惋惜一叹。
冯妙君正在捋袖口的手顿了一下,莫名其妙。
她今日穿的是宽袖禙子,做起事来碍手碍脚,干脆脱掉。里面的裙子加了束腕,倒是很方便。云崕一见就笑了,这是她从前跟在他身边养成的习惯,小姑娘爱美,时常变换各种款式,一伸腕风情无限,没想到习惯竟然保持到现在。
冯妙君哪管他在想什么,凑近说了一声:“希望你还有备用衣物。”伸手抓着他领口。
“嘶啦”一声脆响,他身上的中衣被她撕成了两半。
云崕赧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