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
峣国国师安汝真,也来了!
原本不过是一场阻击战,却因为峣太子和国师的双双加入而摩擦升温,颇有晋为大决战的趋势!
这一下,其实双方谁都料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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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妙君并没有走远,只是悄悄绕行外围,换了座险峰爬上去。
这里距离战场也有数里之远,无遮无挡,视野独好,只要站在山峰就能望见底下的战况。最重要的是,离她封眠定心蛊的地方又有十余里了,云崕就是赶去那里无用。
直到这时,她才选了棵大树坐进枝头,收看底下的大战,这样即使有禽妖从空中飞过,多半也发现不了她的踪影。
其实逃离云崕这件事,她很早之前就起心动念了,一直苦无良机。的确,跟在云崕身边能享受说不完的福利,这也是国师能吸引大批修行者为己效忠的本钱之一。但冯妙君明白,自己有不能言说的苦衷。
她是安夏公主,并不是真正的冯家女,她的真名也不叫冯妙君。这意味着什么?云崕如果要将她的名字写入魏国元籍,那是根本行不通的。
名字和八字,压根儿合对不上。
到得那时,他一定会发现,她根本没对他交过底儿!
以这人的脾性,她还能有好果子吃?所以从云崕提出要将她录入魏国元籍开始,冯妙君就明白,自己一定要在入魏之前离开。
一场混战,正是最好的时机。
这场大战,峣国使出神来一笔,从战前准备来看要甩魏军好几条街。
无论在谁看来,魏军逾八成要输。云崕作为魏军的核心之一,殒命在此的机率虽然很小,但两人性命相连,她还是要亲眼看他安全撤离才能放心。
底下的战况空前激烈,她随军以来从未见过这般惨烈的厮杀。自高处看下去,不难发现峣军的火力都集中在魏军第三支队伍里。除了主力往这里一波波冲击之外,流矢与神通更是一刻不停招呼过去。
至少有三分之二的火力,都往这里集火了。也就是说,峣人已经发现魏王藏身于此。
怪哉,他们是怎么办到的,难道魏王身边有峣国的细作?
魏王在,云崕应该也在吧?冯妙君抚了抚额,想象云崕发现自己逃走之后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心虚。
她已不像留在晋国的几年间那么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对云崕的另一种害怕。
大战开始前,他才咬了她的耳朵,这让两人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他那样的男人像罂粟,太容易让人沉迷。可是理智告诉她,两人的立场、身份和修为,注定了他们不是一路人。
她如果喜欢一个男人,就绝不要以这种方式留在他身边。不对等的身份,只会换来不对等的感情。
仰望,是她最厌恶的一个视角。还是在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抽身而退吧。
她悄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说到底,她还是记挂着云崕的安危。
而后,她就听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贯穿全场:
“云崕何在?大峣安汝真邀战!”
这声音低沉有力,带着特有的嘶哑和沧桑,瞬间传遍十余万人生死搏杀的战场,听在耳中却让人热血沸腾!
峣国国师邀战魏国国师,就在此时,此地!
这可是绝顶修行者之间的较量,人间难得一见。敌我双方手上都不由得一缓。
魏国国师会应战吗?
冯妙君一颗心也提了起来。那家伙,被指名道姓要怼啊!
峣军当中,苗奉先也吃了一惊,失声道:“师父!”
须发皆白的安汝真从金碧辉煌的城池里一步步走了出来。苗奉先待要阻止,他却抬手截断了他的下文:“宜速战速决,我们都耗不起。”
眼下魏军处于劣势,但这是百战之师,虽被峣人打一个措手不及,离真正的溃败却还早着呢。
想要速战速决,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扳倒对方的头面人物,令魏国士气大挫。
比如魏国国师?
苗奉先凑近他,以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可您的身体……”
安汝真嘿了一声:“你怕我打不过他?”
苗奉先微微一噎:“云崕如日中天。”焦急之下,也顾不得维护师尊脸面了。
“他长年顽疾缠身,又能比我好上多少?”安汝真淡淡道,“再说,黄金城维持时间有限,打赢这场仗却拖垮了整个大峣,同是得不偿失。”
他微一摆手:“好了,不必再说,我自有激发潜能之法。”
万众期待中,峣王宫里却静悄悄地。
云崕没有回应。
峣军取得的优势已经很明显,反过来说,这场挑战对云崕来说势在必行。
他赢了,可以提振士气,可以打击对手,甚至可以反败为胜。
魏王皱起眉头。他怎看不出安汝真用心险恶,现在魏军能重新整合起来抵御冲击,一方面是兵将素质过硬,另一方面也是元力调度有方。选中魏军落在下风时将魏国国师调开,这样峣军就能全力进攻,不虞云崕手段千变万化。
可是不应战的话,云崕的脸面、魏王和魏国的脸面,一下就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第225章 生死谈笑间
安汝真大概也是瞅准了这一点才开声邀战。
众人都会想到,他的年纪毕竟很大了,云崕又有击杀两名国师的骄人战绩,可见其实力强横。魏国国师要是连这场挑战都不敢应下……
等了好一会儿,安汝真再次开声,又问一遍。
云崕并没有回复,反而是苗奉先大笑不止:“注定是败军之相,的确不必逞勇?云崕,你出来道一声服输,我就饶你一命如何?”
如果魏国左右走不脱个“输”字,国师何必应下这份挑战呢?
战场的每个角落,似乎都充斥着他讥讽的笑声:“堂堂魏国国师,竟要躲在凡人背后才能苟延残喘么?”
魏人心气高傲,怎肯受敌人这种羞辱,都露出忿忿之色。
苗奉先不信,云崕被他架到了道、义之上,还能找出理由来避而不战。
果然,魏军中响起一个清朗疏冷的声音,如石上清泉淙淙:
“安汝真,你是自寻死路!”
云崕终于发声了。边上人哗啦一声分开,于是众人就发现他离黄金城其实已经不远了。
魏军齐声欢呼。他们不懂魏王和将领心里的苦,却需要一剂强心针来提振士气,需要一段精彩的决斗。
对手应战了,苗奉先的面色却微微一黯,低声道:“师父!”
旁人都不清楚,可他知道安汝真已进入天人五衰之境,浑身修为都在快速衰退。也正因为安汝真元寿将尽,才着急在苗奉先大婚之后传下国师之位。
毕竟,这个位置上要是空空荡荡无人坐稳,那可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
反观云崕,尽管人人都知道他身患隐疾,可这也不耽误他近几年出尽风头。对阵这等强敌,安汝真能是对手?
由不得他不担心。
安汝真却摆了摆手,神情沉静:“这一战甚好,偿我平生夙愿。我会尽我所能,你要抓紧时间。”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笑了,笑容里满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如我败北,今后,运筹一国之力的重任就要拜托你了。”
这便是将国师之位传给了他。
在峣国,国师之位除了竞争得来,还可以平和相授。
苗奉先几乎把满口钢牙咬碎,却只能沉沉应一声“是”。眼前看着像魏军败局已定,其实他动用黄金城本就冒着天大的风险。此物虽然好用,可是耗能也是个天文数字,当前环境不支持这样大规模地调用黄金城,可以说停留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很多很多钱。
这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战斗计时赛。
安汝真以邀战之名将云崕调走,正是要给苗奉先、给峣军创造机会。只要他们能快速拿下魏这,他付出多惨重的代价都是划算的。
他要以病弱之躯,换魏军败北!
成败,也就在此一举。
苗奉先心里却有些不安:魏国的国师云崕,他是不是已经看出安汝真的真实情况?
“云国师,这里放不开手脚,你敢到城中一战么?里面有个圆斗场。”安汝真朗声,反手一指峣王宫,“在胜利者走出城门之前,黄金城不会关闭。”
黄金城是峣国的镇国之宝,外人走进去好比掉进瓮里的鳖,不得主人的许可是出不来的。
“哦?”云崕笑了,“当真?”
苗奉先接口道:“谨遵师言。我以峣太子之身立誓,如违此诺,天打雷轰。”
他是安汝真的亲传弟子,理应遵从师嘱,再以自己身份立誓,神态格外坚决。
“就不知云国师有没有这份胆量?”
“有趣。”云崕的声音懒洋洋传出,随后人群自动分开一条小路,任他走向峣王宫。“我一向敬老让贤,这回让你一次先手。”
他穿过杀气冲天的战场,走向敌人巍峨的宫城,准备迎接生死难卜的挑战。可他的神情却似游览春日小园,一派恬然自适。
两边虽然水火不容,苗奉先却依旧为他这份气度和才智而暗暗心折。
生死谈笑间,公子世无双。
安汝真约战黄金城,的确占有地利之便。毕竟云崕就算神通广大,对这座镇国神器也绝没有安汝真那般熟悉。
这个量级的高手过阵,哪容得差之毫厘?
所以他才说,让安汝真一次先手。
这真是何等自信!
几人对话都以神通传送,满战场可闻。魏王听到这里,气得险些拽断自己胡子:“简直胡闹,怎敢这样托大!”决斗在对方地盘上进行,万一苗奉先反悔、收起黄金城怎么办?堂堂国师岂非被人揪着尾巴一把吊起,憋屈无比?
苗奉先发的誓虽毒,但他拼得一身剐,同样能把云崕困在法器之中。
边上名为许谙的谋士赶紧凑过来,安抚魏王道:“王上莫急,国师有分寸。”
“这有什么分寸?”魏王依旧胡吹子瞪眼,“平时胡来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视数万大军性命如儿戏!”
其他人心里都道:着啊,原来您也知道国师惯常胡闹,竟还听之任之?
许谙笑道:“这儿有一桩秘闻:黄金城最早并非一家持有,那里面的圆斗场本就是给仙人一较高下之用。所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