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顾清溪直接过去了文化局,她知道陈昭在文化局上班,过去后,去门卫登记,和人家说找陈昭,门卫说估计不在,顾清溪当然不理会,上辈子她找过陈昭,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直接说有重要的是,那门卫这才让人去送信,她就在门外等着。
文化局门外有两棵老槐树,顾清溪站在那老槐树下,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车流,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对陈昭是有怨气的。
上辈子他骗了自己,骗了十年。
她已经很克制,不会将上辈子的不满发泄到这辈子的陈昭身上,但那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前提,现在他竟然主动找上了自己的哥哥,想将自己的哥哥拖下水。
那她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当了十年陈家的儿媳妇,陈家的那点事,想不知道都难,如果他们非要这么逼自己,那就来吧,拼一个鱼死网破。
这么想着的时候,陈昭从文化局出来了,一眼看到顾清溪,惊喜不已:“顾同学,你找到?”
然而他说完这话,就感觉到不对劲了,顾清溪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望着他时,带着一股疏远淡漠的凉意。
陈昭一愣:“顾同学,这是怎么了?”
顾清溪也不说话,就打量着陈昭。
陈昭越发疑惑:“是出什么事了吗?你找我有事?”
顾清溪:“你帮我哥哥介绍了货源,进了一批布,是吧?”
陈昭点头:“对,你哥哥现在货已经到了吧,这个倒手就赚钱。”
顾清溪:“我哥哥现在不想活了。”
陈昭惊讶:“啊?什么意思?”
顾清溪笑:“你介绍的那家,是专卖残次品坑人的,我哥冲过去,买了一批根本不能用的布,他根本没那么多本钱,钱也是东挪西凑借的,现在布是瑕疵的,卖不出去,别人找他要钱。”
陈昭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我堂哥一直都是从那里进货!”
第78章
陈昭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我堂哥一直都是从那里进货!”
顾清溪:“是吗?可现在那家已经跑了,找不到了,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你堂哥还从那里进货?”
陈昭脸不敢相信:“不, 不可能, 我特意问的堂哥, 他怎么会骗我?这是他帮我介绍的!”
顾清溪:“少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就是故意的, 你对我有图谋, 所以故意接近我, 我不理你, 你就去对付我哥哥,变着法儿拐他往坑里跳!我和你有仇吗,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上辈子得罪过你吗, 让你这么对付我?是不是非要我家破人亡你才高兴?”
陈昭脸色煞白:“顾同学, 你听我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去问问我堂哥!”
顾清溪冷笑:“那你现在就去问吧, 我马上就去公安局,我要去告诈骗, 你和那些奸商利用我哥对你的信任,合伙对我哥施行诈骗,这件事, 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然就没完了!”
此时陈昭, 无措地望着顾清溪:“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匆忙跑回文化局,他去骑车子,他要赶回公社里,去问问他堂哥。
顾清溪可以感觉到,陈昭仿佛真不知道的样子,但是那又如何,她现在就是厌烦了他单纯无辜的样子。
他永远都是这样,善良,无辜,但是所有的错误所有的陷阱仿佛都来自于他。
顾清溪站在那里静默了片刻,便回到学校,借了同学的车子,一路赶回家去。
刚进村就有几个在村口大树底下乘凉的问起来,说你哥哥咋回事,是让人坑了还是赔钱了?还有几个犹犹豫豫,说家里就那么点钱,现在你哥哥借走了,那样子看来是想要钱。
顾清溪只能先拿好话给人家说,之后连忙回家。
回到家里,自然是愁云惨淡,他爹皱着眉头在那里喂鸡,呆愣愣的,她娘一见到她差点哭出来,她哥哥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闷着,据说是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顾清溪先劝慰了她娘,让她娘不要着急,说总有办法,又让她娘先陪着她嫂子,之后便过去哥哥的房间。
哥哥并不是会抽烟的人,现在却在抽烟,两眼通红,神情憔悴,这样的哥哥,让顾清溪记起来上一世的印象里,那个后来哭着说自己白活一辈子的哥哥。
顾清溪:“哥,这件事已经出了,总得想办法解决,你是咱家唯一的年轻男人,是家里顶梁柱,你躲屋子里,让爹娘犯愁,让大着肚子的嫂子操心,让你还在上学的妹妹奔波,你觉得合适吗?”
顾建国声音嘶哑:“可我能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人家当时让我检查了,可我没检查出来,外面一层是好布,里面是瑕疵品,可我当时没看到,我大意了啊!现在人家说当时卖给我的就是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清溪:“有合同吗?”
顾建国两眼茫然,摇头:“啥?”
顾清溪自然知道没有:“是谁介绍你认识的对方?”
顾建国眼神迷乱:“是……是陈昭介绍我的,可,可这和他有关系吗?是我被人家骗了……”
顾清溪:“怎么没关系?那人就是专门坑人的!哥,现在咱们马上到公安局,咱就说自己被诈骗了,对方就是用假冒伪劣产品害你,实在不行,咱就去告工商局,让工商局查他们到底是不是合法经营,咱这是法律社会,你被骗了,政府帮你。”
顾建国气得跺脚:“可我这也叫投机倒把吧!我去买布来卖,也不要布票!”
顾建国其实就是自己心虚,觉得自己去进那批布本来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声张,现在被骗了,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顾清溪:“投机倒把怎么了?现在国家支持市场经济自由经济,就算你是投机倒把,你错了,自然有政府来惩罚你,你也犯不着替坏人瞒着?一码归一码,错了好好认错,但是那一万多的货,怎么着也不能自己负担!”
顾清溪一番话,听得顾建国动了心,不过到底是茫然徘徊,喃喃地说:“那,那公安会不会抓我去坐牢?”
这话听得顾清溪鼻子一酸,差点想哭。
当了半辈子农民,没什么见识,瞻前顾后,不懂法,不知道世道变化,所以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畏首畏尾。
顾清溪深吸口气:“哥,不会,顶多就是批评教育,最差了,罚你几百块,但咱被坑了钱,政府如果能帮忙追回,罚几百咋啦?”
顾建国自然是相信自己妹妹,当下带着哭腔说:“那,那咱就去公安局?”
顾清溪点头,一时从屋子里出来,和爹娘嫂子说了,大家都战战兢兢的,这个时候自然没主意,都听顾清溪的。
于是让爹娘在家陪着陈云霞等着,顾清溪陪着顾建国去县里报案,两个人骑着车子出来家门的时候,恰好遇到马三红。
马三红笑了:“这是咋啦?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我听说咱建国干的是大买卖,这是要发财啊?”
那样子,自然是等着看自家热闹。
顾清溪瞥了她一眼,便顺着她的话:“大伯娘,你等着吧,说不得我们明日就发财了,到时候只怕你要失望了。”
马三红一听,呸了声:“说的啥话,谁还指望你们不好一样!把人想得忒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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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溪陪着哥哥顾建国来到了县城,公安局在哪儿她倒是知道,不过想着后面不知道多少事,怕耽误了同学,就先去学校还了人家车子,谢了人家,这才赶着和哥哥过去。
出学校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谭树礼,谭树礼是来学校感谢老师的,他考上大学,再过一些天就得去上学了。
见顾清溪脸色不好,他自然是惊讶,忙问起来,顾清溪便大致提了一嘴,说被坑了,打算去公安局报案。
谭树礼惊得不轻,也不敢细问,连忙道:“那,那我陪你们一起去吧,左右我现在没啥事,去了后,万一有啥事,还可以商量商量。”
顾清溪自然不想麻烦别人,不过谭树礼却坚持:“我村里有个嫁出去的姑娘,她男人好像就在公安局工作,我见过一次,他也应该记得我,万一遇到,没准还能帮帮忙。”
顾清溪想想也是,便谢过了他。
一时过去了公安局,自然是汇报交待情况,公安局的倒是挺重视,说是现在要严打,要打击这种诈骗行为,便让他们登记详细的材料。
顾建国这里登记着,顾清溪就开始反映了,她说怀疑陈宝堂联合诈骗团伙来坑害他们的钱,又把陈宝堂的身份也抖擞出来,甚至连他可能贪污什么的都一通说。
反正有的没的,先给他往重里说,到时候公安局去查他就是了,许多事,她多少知道一点,便擦边含糊地说,仗着自己还是学生,不懂事,在那里瞎猜胡想的——反正她没证据,都是猜想,万一错了,她也没本事负责任。
公安局开始听着只以为小孩子不懂事,后来顾清溪在这里分析得头头是道,又说得煞有其事,好像陈宝堂是犯罪团伙一员似的,想想这事,倒是也起了疑心,竟然真记录了顾清溪说的。
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晚了,路灯亮起来,照着顾建国惨淡的脸。
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办,觉得茫然,不知道钱能追回不。
谭树礼如今已经知道了事情大概,自然是安慰顾清溪,安慰顾建国,又说了一番道理,认为政府肯定想办法为群众解决问题。
顾清溪:“今天麻烦谭同学了。”
虽然他那个同村姑娘的女婿并没见着,没帮上忙,但人家这么陪着自己,已经算是帮忙了,至少能壮胆。
谭树礼:“没啥,没啥,我也没帮上啥。”
自从那次后,两个人还没见过,如今再次相见,开始是因为操心这事,也没多想,现在安静下来了,谭树礼倒是有些不自在。
顾清溪:“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和我哥也得回去了。”
谭树礼:“好,你们打算怎么回去?”
这里正说着话,就见那边有人骑着车子过来,顾清溪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过去,竟然是萧胜天。
谭树礼看到萧胜天,一时真是面红耳赤,更加不自在起来,连忙上前:“萧同志,今天总算见到你了,之前的事,顾同学都和我说了,多亏了你,不然我这通知书怕是没了,我一直想找你郑重地感谢你,但你太忙,我也不知道怎么找你,现在遇到了,倒是好了,我得好好感谢你才是。”
这些事,他其实是听别人说的,按理应该谢谢人家,但是想到顾清溪,总归是心里尴尬难受,便一直逃避着,不曾想今天恰好碰到了。
萧胜天神情淡淡的:“客气了,就是举手之劳,再说你是清溪的同学,一直和她一起学习互相帮助,这点事不算什么。”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