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平  第72页

没有说。
  他们先听如贝和当时在廊下守着的婆子讲述了事情的始末,然后才吩咐人带薛姨娘进来。
  薛姨娘刚扑倒在地哀哀哭泣,外面便传来一阵喧哗声,黄妈妈走了进来,禀报道:“老爷、夫人,开封府来人,要来捉拿薛姨娘和祥芝!开封府朱大人带着差役来了!”
  尚夫人犹可,尚天恩当即站了起来,怒道:“怎么,开封府要来干涉尚某的家务么?”说罢,他又想起开封府尹正是赵然,而实际理事的开封府少尹乃赵然的亲信朱贵,当即缓和了口气,道:“我去见朱大人!”
  尚天恩起身出去迎接开封府来人了。
  薛姨娘此时已知申医婆事发,知道事情要败露了,顿时浑身颤抖缩成一团。
  尚夫人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吩咐如诗如画:“把她和祥芝分别关押,认真看守,别让她寻死!”
  李栀栀带着如珠她们收拾好行李,出来向尚夫人辞行。
  尚夫人从东厢房出来了,这时尚佳也和贺沥过来了。
  尚佳看向栀栀,见她满头乌发盘成堕髻,只插戴着一支银镶珍珠钗,白玉般的耳朵各垂下一叶翡翠坠子,身上系着青缎绣花披风,隐隐露出里面的白衣碧裙,正怔怔地看向自己,心里不禁阵阵刺痛,大踏步走到栀栀面前,低头看着栀栀,柔声道:“栀栀,你先去叔叔家,我明日便去看你。”
  贺沥见尚佳待栀栀如此依依不舍,心中颇不以为然,却依旧平静地看着,因为担心尚佳后悔,不让自己带栀栀走。
  尚夫人也舍不得栀栀,上前握住栀栀的手,眼睛湿润了,絮絮交代道:“秋天天气干燥,一定要多喝润肺的汤水……”
  她忍住鼻酸,接着交代:“姨母这几日寻到机会,就去看你!”
  栀栀忽然叫了声“姨母”,投入了尚夫人怀中。
  尚夫人轻轻拍着怀中栀栀细弱的身子,心里涌起强烈的不舍。
  贺沥见状,生怕栀栀舍不得尚夫人不走了,当即快刀斩乱麻道:“栀栀,外面的车已经备好了,走吧!”尚佳让人备下了那辆青锦檀香车,如今已经停在内院门外了。
  一阵秋风吹过,一片绿中透黄的叶子飘落了下来。
  秋风瑟瑟,李栀栀在如珠如玉的搀扶下,离开了内院,登上了停在内院门外的青锦檀香车。
  小樱等人带着行李上了后面的马车。
  贺沥从亲随秦羽手中接过缰绳,正要上马,见尚佳也牵着马出来了,不禁一愣:“你来做什么?”
  尚佳理直气壮:“自然是送栀栀!”为了防止贺沥带着栀栀连夜潜逃,他不仅要把栀栀送到贺沥家,还要派人在贺沥家四周警戒。
  贺沥:“……”
  他懒得废话,认蹬上马,护着栀栀的马车往自己的宅子而去。
  往前走了约莫半里地,在前面引路的秦羽率先拐进了一条小巷,然后下了马。
  尚佳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崭新的红漆大门,再看看大门右侧挂着的写着“贺宅”二字的木牌,默默转身,扶了栀栀下车。
  贺宅共有两进院落,贺沥引着尚佳和栀栀从东边的夹道进了内院。
  还没进内院,李栀栀便闻到了空气中浮动的甜香,不由有些雀跃。
  一进内院,迎面便是一株两人合抱的桂树,此时正在花期,碧青的桂树叶子间点缀着无数米粒大的金黄桂花。
  在金灿灿的秋阳照耀下,满树的桂花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清甜的气息在空气之中浮动。
  李栀栀又惊又喜,仰首看向贺沥:“二叔,阿佳哥哥,有桂花呢!”
  见栀栀欢喜得很,眼中似有星光闪烁,贺沥和尚佳心中的积郁当即消散,俱眼神温柔看着栀栀。
  贺沥柔声道:“栀栀,你喜欢的话,我再让人多种有些桂树。”
  栀栀嫣然一笑:“二叔,不用了,这一株就够我制桂花蜜酒了!”
  贺沥:“……好!”
  尚佳见状,颇有一种自己的开心果解颐花被贺沥夺走的失落感,呆呆地看着李栀栀。
  栀栀见尚佳有些落寞,忙拉住他的手撒娇:“阿佳哥哥,你快回家吧,记得安排人帮我浇灌栀园、绿竹轩和内院的那些花花草草,七天浇一次就行,每浇一次一定要浇透!”
  发现叔叔家距离尚家很近之后,她最挂念的便不再是尚佳和尚夫人,而是她那些心爱的花花草草了!
  尚佳见状,满心的烦忧化为绕指柔,柔声道:“知道了!”
  他定定地看了栀栀一眼,这才起身向贺沥告辞。
  贺沥满面春风把他给送了出去,然后疾步回了内院,引着栀栀看她的新居。
  尚佳回家的时候,尚天恩正送开封府尹朱贵出来。
  开封府的差役早押了薛姨娘和祥芝离开了。
  尚天恩虽然舍不得爱妾,可是一听说薛姨娘牵涉进的申医婆一案牵涉颇广,顿时赶紧撇清自己:“朱大人,您不必顾忌尚某薄面,请尽管雷厉风行查案!”
  朱贵是一个颇为俊秀稳重的青年,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一抬头见了尚佳,微微一笑,使了个眼色。
  审讯申医婆之事,起初便是因为尚佳的请托,没想到会牵涉到那么多京中高门,甚至郑太尉府的内眷也被牵连了进去,被赵然这一方拿住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把柄。
  尚佳也是一笑,拱手与朱贵见礼,然后恭敬地陪着父亲送朱贵。
  见朱贵上轿,尚佳又交待了一句:“内子八月二十五那日要去太师府参加月季花会,烦请朱大哥拜托嫂嫂照拂内子!”
  朱贵一笑,答应而去。
  一旁立着的尚天恩心中还真是有些妒忌,悻悻地哼了一声,酸溜溜道:“阿佳,你那小媳妇儿就是个活宝贝吗?不就是去参加月季花会,见谁都要拜托一番!”
  尚佳理直气壮道:“她还小嘛!”
  尚天恩:“小?你母亲像她这么大时,都有你了!”
  尚佳:“......”
  

☆、第 79 章

  尚佳闻言,面红耳赤转身就走——栀栀真的还小呢,爹爹都说些什么啊!
  尚天恩忙追了上去:“阿佳,等我一下,我有正事要和你谈!”阿佳腿太长了,他这当爹的都有些追不上了。
  尚佳闻言停下脚步,等着爹爹赶上。他知道父亲这几个月作为副使跟着郑太尉出使西夏,一定有重要的事要和自己谈。
  父子俩一同进了尚佳的东院。
  春分和谷雨这两个小厮原本在书房外守着,见了尚佳父子,忙上前行礼。
  尚佳心中牢记着栀栀的叮嘱,吩咐谷雨:“去把景秀叫过来!”
  景秀很快便过来了。
  “景秀,这件事得你亲自去安排,”尚佳边想边说,“你去安排专门的人,负责浇灌栀园、绿竹轩和内院李姑娘种的那些花卉草木,七天浇一次,每次一定要浇透!”
  景秀答了声“是”,自去安排不提。
  尚天恩此时正在低头思索大事,倒是没再吃李栀栀的醋,径直进了尚佳的书房。
  尚佳的书房和他卧室的风格一样,极为阔朗简洁,原本一明两暗三间房全部打通,铺上了柏木地板,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四壁书架之外,便是摆在雕花长窗前的书案了。
  尚佳父子俩分别在书案前后相对而坐。
  谷雨奉上两盏清茶,端着托盘正欲退下,被尚佳叫住了:“让天和带着人在外面守着!”
  谷雨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青衣玄带的天和走了过来,在外面廊下坐下,双手托腮,一边发呆一边警戒。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金色夕阳透过雕花长窗照了进来,在书案上、地板上和尚佳父子的脸上身上洒下斑斑点点的光点。
  尚佳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父亲,我刚接到消息,郑太尉还未还朝,便上疏诋毁赵大哥,说来说去,不过是赵大哥未曾改姓过继之事。”
  尚天恩抬眼看向儿子,发现儿子的脸比奔赴沧州前黑多了,变成了细腻的浅黑色,便道:“阿佳,你先前每次晒黑,不都是很快便恢复白皙么?这次怎么了?”
  尚佳忍无可忍,把手中茶盏放了下来:“……爹,我在和你谈正事!”
  尚天恩心中犹自想着要问青山道长讨一种润肤的香膏,让阿佳认真涂抹,以恢复阿佳往日的风采,闻言不由一愣,道:“呃……好!”
  他集中注意力,道:“阿佳,因为你的关系,这一路郑太尉其实对我颇为防备,红翎便是他送给我的,我不敢不收。”
  “红翎?”尚佳浓秀的眉头皱了起来,“是父亲新纳的那位妾室么?”
  尚天恩点了点头,道:“正是郑太尉所赠。”他虽然喜欢女人,却不喜欢别人硬塞给他的女人,不过红翎还真是颇有独到之处……
  尚天恩端起茶盏又饮了一口,道:“阿佳,回头你和你娘说一下,一定要派人看好红翎。”
  尚佳有些心烦自己父亲搞这些把戏,皱着眉头答应了一声,然后问道:“父亲,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么?”
  尚天恩这才道:“是有两件事。一是即将离开西夏的时候,郑太尉派人去寻一种西夏西部边疆产的草药,那种草药极为罕见,具有温和而有效的壮阳效果。”
  提到“壮阳”二字,尚天恩尚佳父子俩都有些尴尬,想必都想起了尚佳临行前那出下药事件。
  尚佳蹙眉道:“是郑太尉要服用么?”
  尚天恩忙道:“一定不是,他不需要!”
  尚佳狐疑地打量他:“爹,你怎么知道?”
  尚天恩老脸微红,却什么都不肯说。
  红翎先前便是郑太尉的侍妾,在枕边偶尔说漏嘴,提到过一些郑太尉的房中之事。
  尚佳低头沉思片刻,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郑晓——他的老爹能给他下药,为何郑太尉就不能给郑晓下药?
  尚天恩又道:“另外,回京复命的路上,走到洛阳的时候,郑太尉接到了一封家书,接着红翎便开始寻机向我打听你的婚配之事,似乎在打听你那个小媳妇。”
  尚佳闻言,当即背脊挺直,眼睛微眯看向父亲。
  尚天恩也看着他,父子二人都似察觉到了什么。
  过了半晌,尚天恩开口道:“阿佳,郑晓认识栀栀吗?”
  尚佳点了点头。
  尚天恩皱眉道:“难道……”难道郑晓看上了自己这个儿媳妇?李栀栀明明还是个毛丫头啊,难道郑晓的品味就如此独特?
  他瞅瞅自己的儿子,觉得不止郑晓品味独特,自己这宝贝儿子也是一样,品味也够独特了,而且病入膏肓——一提到李栀栀,他就立刻炸毛。
  尚佳端起茶盏,不管冷热一饮而尽。
  他想起了栀栀说的有人在绿竹轩卧室窗外窥看她的事情。
  事后尚佳让天和去调查了,可是除了窗外的那点野草被压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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