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妻  第127页

人也吃不了这许多,徒然浪费,哪知道这男人只知道埋头喝酒,临到结帐了,一摸腰间,却说荷包不见了……

  店小二当下勃然大怒。

  这人进了店起先不说荷包丢了,吃完了却说荷包丢了……难道当响不酒楼是贼窟不成?

  于是双方争执了起来,推推搡搡便闹到了酒楼外面。

  赵老抠平生最恨奢靡浪费,这些日子算帐更是算的心浮气躁,当下一把揪住了这汉子的领子,将他提的双脚离地,面孔离他只有一掌宽,怒道:“你是打定了主意来吃这顿霸王餐的吧?”

  他到底是战场上下来的,手头的力气不小。

  一众店小二顿时轰然叫好,那中年男子紫涨着面皮一脸豁出去的表情:“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承认自己吃霸王餐!”他明明留了一顿饭钱的……

  赵老抠朝后一松手,将这男子狠狠掼在地上,指着旁边凑热闹的一人道:“我一个帐房,管这些事作甚?你去叫掌柜的来,这事归他处理。”

  让他镇日逍遥,这种麻烦事不找他找谁?

  其实开酒楼这么久,裴东明不止管这一家酒楼,旁的店还要定期视察,响水酒楼还另请了一个二掌柜主管日常事务。只是这种情况,那位年过五旬的二掌柜实在不宜出头。 

  尤其众人都是练家子,越发显的那做了一辈子掌柜的二掌柜软弱可欺,这种事店小二一般自行处理了。

  被赵老抠指定的那个一溜烟的往裴府而去了。

  裴东明此刻还在被窝里钻着,搂着裴欢欢玩。

  小家伙天色刚麻亮就醒了,哼唧哼唧挥动着胳膊腿儿玩。

  自出了月子,书香便将裴欢欢放到自己房里睡,这些日子以来,裴东明已经习惯了早晨被小闺女闹醒来,替她换了尿布,将她塞进媳妇怀里吃奶,饱了以后搂着她玩。

  裴家夜了是生儿看着大门,睡在门房里。听得房门被拍的山响,开门问清楚了,报到后院,裴东明这才穿衣梳洗,慢悠悠往酒楼而去。

  响水酒楼开业这么久,碰瓷找茬的几乎没有,不是知情的畏惧府衙的背景,就是不知情的畏惧酒楼上那些端着菜盘着在大堂里脚步如飞不洒一滴菜汤的汉子们。

  哪怕再没眼光的人,进了响水酒楼,也会感觉到酒楼众人的武力值不容小窥。

  裴东明去的时候,那汉子已经被人押解到了后院,捆起来丢在雪地里,冻的面青唇紫,哆嗦着抬头去瞧,见酒楼后门被轻轻推开,一双黑色的厚靴缓缓踱了来,抬头去瞧,顿时如遇到了救命菩萨一般,拖长了调子哀叫:“东明啊,快来救救哥吧~~~”
 

  132 温暖

  赵老抠抻着脖子使劲朝后院看,眼睁睁看着裴东明解开了捆着那汉子的绳子,激愤之下不由脱口骂了一句:“败家子——”

  看着他放过了这吃霸王餐的男子,就好比从他心上剜肉一般,他似乎能瞧见已经进了库里的银子扇着小翅膀呼啦啦飞走了……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郁怒,后院里正扶了那汉子起身的裴东明抬头朝他这边露出一个十分具有威慑力的笑容,大意等同于“……有闲功夫围观还不去干活想被帐本压死吗?”之类的表情,成功令得赵老抠怒气倍增。

  ——敢于将他搂着裴欢欢的小身子从热被窝里扒拉起来,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赵老抠磨着后槽牙往帐房里去了。

  他好后悔当初的决定,掏空了家底子跟着裴东明干,有可能没赚到大钱就会被压榨死。

  姓裴的心太黑了,最适合当奸商了!

  无论赵老抠怎么咒黑了心肝的裴东明,此刻却有一个人满心的感激裴东明,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天寒地冻,给来往相熟的人瞧见了,都要取笑一句:“裴掌柜,你可是欺男霸女了?怎的让人缠着不放?”

  如今响水百姓,倒有一多半认识裴东明,又知他乐善好施,出了名的仁厚人,但凡乞儿天寒地冻去响水酒楼后门口乞讨,都会得着些剩饭剩菜之类。更别提那些当过兵与他一同上过战场,缺胳膊少腿的军汉们得着的照顾。

  因此取笑他这句话,纯属玩笑。

  裴东明也不恼,裹紧了身上的大氅拖着此人往家赶。

  这个人,比他大了十多岁,从前带着极小的他招猫逗狗,偷摘东家的瓜西家的桃,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他叫裴东俊,是裴东明的隔房堂哥,自小鬼主意颇多,十几岁便开始跟着其父行商,哪知人到中年却在阴沟里翻了船,被人骗的身无分文,当了自己的随身包袱,准备好吃好喝一顿,做个饿死鬼……结果心中恓惶,在往响水酒楼的路上被人连荷包都摸走了……

  “东明啊,我真没想过要吃霸王餐的,你信哥哥一回!”他用力揉冻僵掉的脸,神情激动:“我就想着……到底怎么死才来的痛快……想了好几十种,进了酒楼又多灌了半坛子黄汤……我是真的没发现钱丢了……”

  裴东明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赔了就赔了嘛,为了点银子何苦寻死?”

  裴东俊怪叫:“一点银子?兄弟,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啊……我们家攒了这么些年所有的家底子啊……这让我怎么回去面对老父啊?”说着说着又伤心起来,站在当街便要哭号两声。

  喝了那么些酒,又被丢到雪地里冻了半刻钟,裴东俊这会大约有些酒意上头了,唠唠叨叨不住口中念叨他的银子。

  裴东明嫌他走的太慢,索性一把将他扛到了肩上,就跟背着一袋子粟米似的踩着积雪往家赶,引得来往路过瞧见的人都笑意盎然的打趣。

  到了家门口,他将裴东俊扔在门口,径自去拍门,生儿来开门,见到裴东明这么快就回来了,颇有几分意外,“老爷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裴东俊被他头朝下扛了一段路,此刻尚在晕晕乎乎,但见面前好齐整一栋宅子,门口小厮见了裴东明叫老爷,倒惊的他的酒醒了一半,此刻才想起来问裴东明现况。

  “东明啊,这……这就是你家?你如今做着什么营生?——不对啊,我记得那年行商回去,十六叔说你去当兵了,这么些年没音信,大家都当你早死在外边了……”他猛然住了嘴,眨巴着一对醉眼歉疚的看着他。

  他口里的十六叔正是裴东明的养父,在族里排行十六。

  自裴东家离开裴家坳,如今算来也有八九年了,家里再不得他音信,裴十六早对外称这儿子定然是死在战场上了,裴家坳众人说起来都忍不住叹息几声。

  裴东俊先时光顾着肉疼他的银子,一心寻死,绝境之时遇上了裴东明,狂喜之下早忘了裴家坳对于裴东明的传言。

  这会立在裴家门前,从外面一观即知这宅子不便宜,才省起问问裴东明做何营生。

  裴东明笑的轻描淡写:“我从军中退了下来,做着个小生意。”

  裴东俊一拍额头:“也是!方才碰上的人都叫你裴掌柜。”这会他倒忘了自己的银子,上前去爽朗大笑:“兄弟,你有这般出息,真该回裴家坳让他们瞧瞧你现如今的样子……”

  未尽之言,兄弟二人都懂。

  当年他不得生父母与养父母的厚待,被逼无奈当了兵,谁都当是必死无疑,哪知道留了一条命,而且买房置宅子,显见的过的很好。

  别人先不说,裴东俊就先替他出了一口气,与有荣焉一般。

  及止进了大厅,见丫环俊俏,端着热茶前来,又请示他:“老爷可有用早饭?”

  “夫人可用饭了?”他这句话,纯属习惯。

  哪知道裴东俊又笑了起来:“兄弟你都成亲了啊?”

  裴东明翻了个白眼给他:“七哥我可记得你十六岁就成亲的啊。”又吩咐丫环:“你去叫夫人收拾好了抱着欢欢来前厅见客。我七哥从老家过来了。”

  裴东俊是独子,在裴家一族里家境又是好的,因此成亲的时候那宴席还颇为丰盛,彼时裴东明年纪尚小,只能等大人们吃完了,坐在孩子那席里吃,连喜酒也不曾喝得一盅,他远远瞧着那个神采飞扬喜袍加身的少年,心中只是略微惆怅,从此以后少了一个玩伴。

  成亲以后,裴东俊就开始了出外行商,跟着裴父做着小本卖买。

  兄弟两个常年不见,就渐渐的疏远了。

  裴东俊这会扭捏着站在那里,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摸遍了,一脸的尴尬,最后甚直想猫着腰子往外走,裴东明拉住了他,“七哥你这是要去哪?”

  “我……我竟然给大侄女没准备见面礼,这就出门去买一个……”说着面上又涌上酸楚的笑意来。

  他家每年最多也就几十两的进益,那五百两是攒了好多年才存起来的,就算是不做生意,也足够他们一家子生活二三十年了,如今一朝被骗,他到了裴东明门上,连个给小孩子买见面礼的银子都无,不由羞窘万分。

  裴东明将他一把拉了过来,按坐在椅子上,笑叹道:“七哥想多了,我家娘子不是那样人,不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你且安坐着吧!”

  不多时,书香果然抱着裹的严严实实的裴欢欢过来了,上前见了礼,便吩咐丫环摆早饭,只道这大雪天的喝碗热粥好袪袪寒。

  她这般寻常自然的态度,倒好似裴东俊已经来她家无数次了,今日前来不过是正撞上了便宜饭,正好同他们夫妇一起用些。

  裴东俊身上衣裳数日未曾浆洗,今日又被店里小二连绑带折腾,丢到了雪地里,沾了满身的泥点子,此刻坐在裴东明家干净敞亮的厅堂里,得亏得裴东明娶的媳妇儿贤惠,眼神里连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无,便如寻常家人一般亲切有礼,倒令他一颗自绝的心渐渐涌上些热乎气儿来,先就着丫环端上来的铜盆里的热水洗了把手,这才坐在桌前用饭。

  裴东明家的早饭一向清淡,小米粥,腌胡萝卜芹菜,外加芝麻烧饼,小笼包,还有一人一碗特意煮过去了腥膻的羊奶。

  在苏阿爸的帮助下,总算裴家后院里养了两只母羊,供两位老人及裴东明夫妇饮用。

  裴家的早餐一向是分开用的,只有晚餐是全家一起用的。

  天冷雪厚,裴东明早拦着不让苏阿爸去马市,只说到了年关,家里需要他看着些,事实上是怕老人家在雪地里万一滑倒了可是不好。

  苏阿爸如今已经习惯了裴东明与书香的好意,就当年前休息,索性在家里陪着苏阿妈。

  裴东俊与

没有书签
内容由网友上传,版权归原作者
© 2024 aishu.online.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