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他说道,抬手拉起衣袖,露出半截手腕,“是我病了,劳烦大夫你给我瞧瞧。”
大夫应声是,伸手接过小童递来的药箱走到他的面前,拿出了脉枕。
大夫很快诊完脉,叮嘱几句话,开了药方就告辞了。
一个随从把大夫送出去。
周成贞看着年轻公子笑。
“十九叔,人家认出你了。”他笑道,“吓得人家差点摔倒。”
年轻公子没说话,随从很快进来了。
“车马上泥水很重,土泥与矿山那边过来的不同。”他施礼低声说道。
年轻公子点点头,手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看来想要安安静静的看一看这西南豪富大巫之后的谢家是不行了。”他说道,说着又笑了,“果然是大巫之后么,竟然如此神通。”
说着一拍桌面站起来。
“我们的仪仗到哪里了?”他问道。
“到汉阳了。”随从说道。
年轻公子颔首。
“走吧。”他说道,“我们沿路返回,与他们汇合。”
随从们俯身应声是。
……………………………………………………………
山路上车马声乱乱的传来。
站在一颗歪脖大树上的谢柔嘉警惕的寻声看去。
“有人从这里过。”她说道。
在另一棵树枝上站着的安哥俾抬头向前方看去。
“这里很少有人来的。”他说道。
但这一次来的人却不少,站在半山腰可以看到窄窄的山路上十几匹马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咱们走吧。”谢柔嘉说道,一面看准不远处的一个树枝,跃身伸手跳过去。
就在此时,山路上的人马已经走近,其中一个人忽的抬头向山崖边看来,谢柔嘉眼角的余光也看过去。
日光下马上的年轻人神采奕奕,那一双狭长的眼角越发的飞扬。
周成贞!
谢柔嘉啊的一声,手一滑跌落在地上。
山路上一阵大笑扬起。
“你们看那小孩!”周成贞指着山腰大笑,“是猴子还是人啊,真笨啊。”
所有人都抬头看去,看到一个少年人从树上敏捷的跳下来,扶住了地上坐着的一个女孩子。
日光斑驳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能看到衣衫简朴,身形瘦削。
“山里的孩子。”年长的随从说道。
马车里的年轻公子也掀起帘子,不过他并没有看向山腰,而是看着周成贞。
“话多。”他说道。
他话音才落,听周成贞又呵了一声,视线看着半山,微微瞪大眼,神情有些惊讶。
怎么了?
他也抬头看去,见半山腰里一个女孩子正飞快的向前跑去。
那不叫跑,那就跳。
在斜坡陡峭的山崖上跳动着。
她跳上一棵树,还没停稳就又跳下去,抓住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树枝藤蔓一荡,整个人就腾空在山崖上,日光下划出一道闪闪的弧线。
在众人的眼里,这场面似乎凝固了。
“哇哦。”周成贞发出一声喊,伸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那女孩子落在另一棵树上
这呼哨声让那女孩子微微转头看过来,同时她的人也再次跃起,因为连续的跳动头发散开,随风飞扬挡住了她的脸。
这只是一瞬间的动作,下一刻她的人就抓着一颗藤蔓荡了下去,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少年人紧跟着跳跃着,一前一后三下两下起起落落,二人很快消失在山脚下的密林里不见了。
山路上的人马队伍都还停着,似乎还沉浸在震撼里。
“哇哦。”周成贞再次说道,勒着呼哧喷嚏的马转了转,视线看着那密林,“太美了。”
太美了!
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山崖上这样奔跑,简直令人炫目。
年轻公子的嘴边露出一丝笑。
“走吧。”他说道,收回视线放下了帘子。
………………………………………………………………………
“大哥,大嫂。”
谢文俊高声喊着冲进后院,却看到聚集的人都呆呆的看着前方。
适才回荡的鼓声已经停下,在这一片安静里谢文俊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谢文俊脚步一顿,看着众人脸上诡异的神情。
“怎么了?”他不由问道。
人群让开,露出前边一个平台,此时一个女孩子正半跪在上面,长发散落四周,红裙金线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看上去就好像盛开的花,但现在这朵花却是在颤抖。
一声低低的呜咽从女孩子口中发出。
“出事了。”
谢文俊张张口,却发现说话的不是自己,而是疾步上台的谢大夫人。
“大嫂。”谢文俊不由喊了声。
谢大夫人回头看过来。
谢文俊看到她面色铁青。
“怎么了?”她喝道。
“出事了。”谢文俊忙说道。
谢大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怒火。
“我知道出事了,是的,没错,惠惠又摔倒了!”她喝道。
谢文俊被喊的一怔,视线落在那跪在地上的女孩子身上,垂下的头发遮挡了她的面容。
又,摔倒了?
还是没有跳成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这还是真是,出事了。
☆、第八章 主意
屋子里气氛沉沉,谢家的几个长辈老爷都坐在其中。
“日常练习的时候跳的好好的。”几个教习跪地说道。
“这叫好好的吗?”谢文兴皱眉说道。
“可是,可是我们私下练的时候真的好好的,大小姐跳的可好了。”教习们都快哭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们可以对巫清娘娘发誓,大小姐没有偷懒,大小姐也不是跳的不好。
“大小姐的舞真的是完美,不管是动作还是力度。”一个教习说道,“女孩子们都可以证明的,在学堂大家都是看到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谢文兴说道,“怎么一出来人前跳就摔倒?”
也许大小姐害怕?
屋子里的人心里突然都闪过这个念头,就连谢文兴也不例外,但是这不是更滑稽,大小姐怕什么!
怕跳不好吗?明明跳的很好,她知道,其他人也都知道。
荒唐!
所以这个念头没人敢说出来。
“我看还是腿伤的缘故。”谢存礼说道,看向内室里,“看看大夫们怎么说吧。”
内室里大夫们比外边的教习们好不到哪里去,头上一层层的细汗直冒。
“大小姐,您摔倒之前是什么感觉?”一个大夫问道。
谢柔惠靠着枕头端正的坐着,神情木然。
前两次她还会哭一哭,但现在她好像哭也哭不出来了。
感觉?
她感觉到有人在笑,然后就感觉腿抬不起来,然后脚步就会交错相绊。
她一次也没有在人前跳成完整的舞,这些人一定在下边等着看她的笑话。一定有人在窃窃私语揣测她什么时候摔倒。
她一定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可是……
谢柔惠放在身前的手攥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大家都在猜测她的腿伤犯了。
腿伤,谢柔惠心里冷笑,去年的腿伤,现在还没好,骗鬼呢。
可是。不这样说又如何?
说自己腿没事。就是跳不好?
竟然有丹女跳不好巫舞?那是不是不是丹女啊。
谢柔惠的手再次攥紧,长长的指甲掐在手心。
“惠惠,是不是又是筋疼了?”谢大夫人在一旁也问道。
谢柔惠抬手掩嘴。木然的表情变的几分哀伤。
“我不知道。”她说道,“只是腿突然就迈不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说着掩面哽咽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腿就动不了了。”
她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谢大夫人看向大夫们。大夫们不由心跳骤停。
“夫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一个大夫终于忍受不了折磨跪下来叩头说道。“夫人再请名医来吧。”
一个跪下了其他的大夫也都纷纷下跪。
将这些没用的废物们赶了出去,屋子里的人一阵沉默。
“去府城请个大夫来看看。”谢存礼先开口说道。
谢文兴点点头。
“我亲自去。”谢文昌说道。
谢大夫人嗯了声。
“有劳二弟了。”她说道。
时间紧迫,谢文昌立刻告辞准备出发。
“我去帮忙。”谢文秀也忙跟着说道。
这是谢柔惠第三次人前摔倒,请大夫这件事必须大张旗鼓。才能给大家一个解释。
谢文兴点点头,看着谢文昌和谢文秀离开了。
“都怪那孽障。”谢存礼没好气的说道,“害的惠惠如此。”
听到这句话一直沉默出神的谢文俊猛地抬起头。
“对了。出事了。”他说道。
大家的视线看向他。
“又出什么事?”谢存礼皱眉问道。
“皇上的使者已经到了彭水了。”谢文俊说道。
此言一出谢文兴谢大夫人谢存礼大吃一惊,就连一直坐着似乎睡着的谢老夫人也猛地站起来。
“怎么没听官府说?”谢大夫人急问道。“他们在哪?”
谢文俊看着他们。
“在,我们郁山的老宅。”他说道。
屋子里的人顿时石化。
“怎么可能!”
……………………………………………………
就在谢文昌等人的马车疾驰出了门不久,又有车马疾驰出门,这一次谢大夫人谢存礼谢老夫人皆在其中,看着马车乱哄哄的而去,散开的人们顿时聚拢在一起。
“看来只去府城请大夫不行了,老夫人都亲自出门了。”
“大小姐的腿伤这么严重啊。”
“肯定啊,要不然怎么连舞也跳不了。”
“听说还是当初被那谁推下水落下的隐疾。”
“哎呀真是可恨啊,那谁真是造孽,害的可不是大小姐一个,要是大小姐真出点事,咱们谢家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