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脚步声渐渐的一致。
“一三哎嗨!要里嘿罗嘿!”
“要好啰来咳啦,要啰好啰!”
清脆的女声语调轻快,就好像清晨的山风一扫山谷夜色的沉闷。
队伍里的人弓背挺身,一步一步的加快,这曲调简单而重复,很快就印在了每个人的脑子里,他们似乎是下意识的就跟着唱出来。
“要啰好,哎撒啦啦啦!”
“一三哎嗨!要里来嘿罗嘿!”
“要好啰嗨,哎,撒啦啦啦,嗨啦啦啦!”
谷底先一步下山躺在地上的矿工们也纷纷的爬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前方。
晨光里一队正下山的矿工身边。有一个女孩子正摆动着手,随着矿工们迈步,不,不是她随着矿工们迈步,而是她带领着矿工们迈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男声女声混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劳累一夜的疲倦似乎随着这轻快欢悦的吟唱散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唱起来。还有人忍不住跟着号子摇摆起来。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在凉棚下睡的正香的监工们猛地被惊醒,发现山谷里号子声响亮震天。
暴动了吗?
这怎么可能?这是谢氏一族的矿山,可不是那些随便什么人的盐矿丹矿!
这是在干什么?
监工们揉着睡眼看到劳累一夜的矿工们没有像往常那样死过去一般躺在地上。而是都站着,大声的唱着,跳着…
跳着?
疯了吗?
还有,他们哪里来的力气跳着?
监工们目瞪口呆。
在这一片欢腾中。看着矿工们终于到达了谷底,卸下了身上的矿石。谢柔嘉停下了吟唱,加快脚步继续向前跑去。
身后矿工们的号子还未停歇,很多人还在摆动身子围着卸下的矿石一圈圈的转动着。
“一步踩金,二步踩银。三步珠宝晶晶亮,大山不负踩山的人,要好啰。好要来啰,要好啰。好要来啰!”
伴着飘荡的声音,晨光大亮的山路上谢柔嘉飞奔。
原来这首歌唱起来这么痛快啊。
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她已经记不清了,或者是前世母亲教给她的,或者是自己从家里的书卷上看来的,且不管哪里来的,前世里她都没有唱过。
这一次她从山石上跳下,准备从矿山穿过回家,突然看到那一队矿工动作呆滞摇摇欲坠,显然是疲惫到了极点,一点也支撑不下去了。
这要是倒下去他们一定会被身上的石头砸伤甚至砸死的。
谢柔嘉心中焦急,想要给他们鼓鼓力气,想要让他们挺住,这首歌就这样突然的冒出来。
没想到真的管用了。
管用就好,管用就好喽。
她脸上笑意散开,脚下飞奔,口中也继续大声的吼唱。
“要好啰,好要来啰。”
……………………………………………
谢老太爷站在宅院里拎着鸟笼,忽的侧耳倾听,丫头们逗着鸟儿发出几声清脆的叫声。
“嘘嘘。”谢老太爷忙对鸟儿嘘嘘两声。
丫头们很是惊讶。
老太爷每天都要听鸟儿叫,怎么今天反而阻止了鸟鸣?
“老太爷您听什么呢?”她们不解的问道。
“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谢老太爷说道,伸手指着矿山那边的方向。
丫头们跟着侧耳听。
清晨的山野寂静,再加上山风,声音可以传出很远,若隐若现中她们也听到这齐声的呼喝。
“这是矿山号子声。”大家笑道。
“这不是号子。”谢老夫人的声音在后响起。
大家忙回头看去,见谢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廊下,也正抬头看向矿山的所在。
“是啊是啊,好像真的和号子声不太一样。”谢老太爷立刻说道,含笑忙走过去。
丫头们撇撇嘴。
“那是什么?这不是矿工常常唱号子吗?”一个丫头忍不住好奇说道。
谢老夫人看着那边,声音已经渐渐的听不到。
“不是号子,这是咒。”她说道。
咒?
“要好了,好要来了,好要来了,要好了,要好了。”谢老夫人喃喃的重复着,她的声音低低,曲调缓缓。
四周站立的丫头们陡然觉得身子有些发麻,所幸谢老夫人只喃喃了几句就停下来。
“果然跟号子的感觉不一样。”丫头们喃喃说道。
谢老夫人看向矿山的方向,神情惊讶。
这是巫咒。
矿工们可不会,那是谁在带着矿工们唱巫咒?
………………………………………………
天光大亮的时候,谢柔嘉看到了自己的木屋,她不由吐口气,再次发力冲过去。
“江铃,水英你们起来了没……”她大声的喊道,话音未落就看到了栅栏前站着一个女孩子,她的声音便猛地停下,人也停下脚。
“谢柔清?”她惊讶的说道。
谢柔清也在听到喊声的时候转过身来,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也很惊讶。
惊讶的不是她的粗布麻衣,昨日已经见过了,惊讶的是这女孩子的形容,衣衫上沾着泥土枝叶草屑,以及不知道是被露水还是汗水打湿一片一片,脚上草鞋满是泥,看上去狼狈不堪。
女孩子的身后还拖着一捆柴。
竟然还要自己打柴?她过的是这种日子?那怎么不管是上一次还是昨日见到的她都自在又开心?
这种日子还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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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所用号子改编摘抄自《平水号子》《舟山渔歌号子》,非我原创,是劳动人民智慧(*^__^*)嘻嘻……
☆、第二十九章 告诉
谢柔嘉一抬手,将柴甩在院子里。
“你找我?”她看着谢柔清问道,“有事吗?”
谢柔清嗯了声。
“什么事?”谢柔嘉问道,没有丝毫的客套。
比如问她昨夜没走,比如问她吃过饭了没。
谢柔清看着这女孩子,面罩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到她的神情。
“上次的事,我没有站出来说你清白,你是不是很生气?”谢柔清忽的问道。
谢柔嘉转头看她,谢柔清看到她的嘴角翘起来。
“哈。”她说道,“上次的事?”
她是故意装作忘了吗?
“上次谢柔淑诬陷你打她的事。”谢柔清木然说道。
“没诬陷啊,我打了她啊。”谢柔嘉笑道。
谢柔清看着她。
“你这算是自我安慰吗?”她说道。
“不是。”谢柔嘉看着她,“我这是不在乎。”
不在乎?
谢柔清皱眉。
“别人诬陷你,别人厌恶你,别人误会你,你都不在乎吗?”她问道。
谢柔嘉点点头,拿起院子里的斧头,脚踩住几根柴。
“我不在乎。”她说道,“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
“那你在乎的人呢?”谢柔清追问道。
谢柔嘉拿起斧头劈开了捆柴的藤蔓,听到这句话手停顿下。
“没有了。”她说道,手重重的落下来,几根柴齐断。
这简单的三个字听在耳内却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谢柔清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小姐,先洗洗吃饭吧。柴还不用劈呢。”江铃从厨房探头喊道。
谢柔嘉哦了声,扔下了斧头。
“三小姐,你找我什么事?”她再次问道。
“我表哥和老夫人都是为了你来这里的吗?”谢柔清说道。
这是回答还是询问?谢柔嘉再次哈了声。
“那你不该来问我啊,我怎么知道啊,你应该去问他们。”她笑道,“反正我没让他们来。”
谢柔清笑了笑。
“也是,我竟然问这么可笑的问题。”她说道。“就跟我要这里。也是我自己要来的,表哥也没让我来啊,难道我父母就该去责问表哥为什么要我来吗?”
她说到这里再次笑了。点点头。
“我父母还真会这样做。”她说道。
谢柔嘉听到这里也笑了,转过头看着谢柔清。
“人都会觉得自己亲近的人自己的子女没有错,是最好的。”她说道。
谢柔清看着她笑了笑。
“不一定。”她说道。
是啊,不一定。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认为自己的子女是对的,是不会犯错的。比如母亲就从来都认为但凡有事就都是自己的错,不管是跟姐妹们争执了还是姐姐落水。
谢柔嘉念头闪过,不过这是自己亲身所经历所以才有的感触,但谢柔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谢柔清。也是这个意思吗?
谢柔清。
谢柔嘉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
不管是前世还是当下,她跟谢柔清都没什么来往,甚至前世里自从姐姐死了后。就没有谢柔清的记忆了,好歹她还知道谢瑶远嫁了。谢柔淑早亡了。
或许是因为谢瑶和谢柔淑跟姐姐关系最亲近,所以当自己假充的姐姐的时候也会多关注一些吧。
谢柔清虽然也跟在姐姐身边,到底不如那两个人亲近吧。
谢柔嘉乱乱的闪过念头。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和自己的子女亲近的。”她说道,垂下了视线。
对于母亲来说,自己是个要时时刻刻防备的敌人吧。
“所以说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绝对。”谢柔清说道。
对,没有绝对的事,好坏福祸总是相依的,你这样看是祸,那样看也许就是福。
比如姐姐还是落水了,她依旧被家人厌弃了,但却让她不再厌弃自己了。
谢柔嘉笑了点点头。
“对。”她说道。
二人相对一刻,突然好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谢柔嘉看到站在一旁跑来跑去端饭菜的水英。
“你吃过饭了吗?”她便问道。
谢柔清哦了声。
“我在老夫人那里吃过了。”她说道,“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