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  第54页

死,好不容易缓过来,推开江素心,瘫软在软塌之上,咬牙切齿道,“还需查什么?明明白白的东西摆在这里,那个小骚货不要脸,居然勾引小叔子。你……你在哪儿捡到的?”尽管那么骂,却还抱了一丝希望,到底艾莲曾经是她最信任的大丫头。

“我在……”江素心瞧张氏保养很好的脸突现老相,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说”张氏眼一睁,有狠决之意。

看得江素心不敢犹豫,说道,“在艾莲的房里。她今早不太舒服,我去瞧瞧她,坐在堂屋里,突然就从房梁上掉下来这个香囊。香囊没系紧,金球滚了出来。不止我一个看见,丫头们都睁大了眼。不过我已经嘱咐过她们,叫她们别乱说话。这金球,我确实在五弟那儿见过,却怕错看了,因此过来太太这儿问一问。”

“那艾莲肚子里的……”不愿往那儿去想,但不得不想,张氏气得声音发抖,“你相公自己心里没数?还有,你没帮着算算日子?”

江素心脸一红,却还得说,“太太,事到如今我不好再瞒着你。相公到艾莲房里的日子实在不多,每回还得我再三让他过去,年后更是没怎么让艾莲服侍。艾莲有了身孕后,相公来问我,因他不记得进过艾莲的房。我倒是记了一次。那日相公喝醉了,我正好来小日子,怕冲了他,就让丫头们扶他去了艾莲那儿。我以为多半是那时候,可跟相公说了,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真是糊涂,这种事还有不记得的。”张氏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

“太太,您别急,单凭一个金球和香囊,未必有什么。”这话江素心自己听来都不可信。

张氏当然更是不信,“你不用劝我。这要是倒过来,说明儿与五房里的丫头私通,有凭有据,我也不会信。偏偏正儿,我一向当他年轻不懂事,反正能和他耍一块儿的丫头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就随他在园子里胡闹。艾莲这个小蹄子,我虽宠她,她那点小聪明我却看得透。明儿不进她的房,她必定想要有个依靠。母凭子贵,自古行得通。以她的本事,要勾搭正儿易如反掌。只是我还真没想到她敢想还敢做。她虽只是个收房,与明儿等同夫妻。和正儿通奸,就是乱了伦常。若真是如此――”

张氏一口气突然上不来,揪心得疼,满脸布汗。

“太太,且宽心。”江素心忙给她揉着,如今自己插不上嘴,得看婆婆的意思。

“若真如此,艾莲肚子里的孩子就留不得了,还有……”张氏没把话说完,只是目光森寒,毫不怜惜。

江素心也是有手段的女子,某些方面甚至比张氏还强,但是要跟着处理这种事,她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只觉得看着张氏的表情,心里竟生惧意。可她也很清楚,此时心软,事情传出去裘家的名声就完了。尤其是几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恐怕一门好亲事也别想。

于是,她冷静下来,对张氏说道,“太太,依我看,先别惊动艾莲。万一她肚里的孩子是相公的,打掉岂不可惜?不如先问问五弟。他不是想让您讨白荷吗?您就借这个投石问路。而且五弟孝顺,您问的,不会不如实相告。”

江素心帮裘五打着孝顺的旗号,让张氏稍微好过一点。其实,她这个小儿子,混天胡地到不知羞耻的地步,与谁谁谁耍过,只要她问,他全然不介意就认。

差人去把刚走的裘五叫回来,张氏心中念佛求平安无事。

一只春燕,双翅掠了风去,突然收起,扎入碧湖外偏僻的一角,消逝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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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拔剑的滚

橄榄船撞到永福号时,空气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紧得铮铮作响。

“白羽兄,你们几位先请。”墨紫暗暗拉了要扶着元澄起身的岑二一把。

“还是岑兄弟带着这位船客先上吧。”仲安特意往旁边让了让,又说,“我瞧他似乎身体不适,要不要我们帮把手,也上得容易些。”

“对,我来帮忙。”石磊该帮衬的时候,一点不含糊。

看他站起来要拽元澄过去,墨紫将还操纵着的尾舵悄悄动了手脚,橄榄船猛劲一摇,石磊一屁股跌坐下来,撞到身后的随从,呈大字型仰倒。

“江急船小,你们还是顾着自己吧。”臭鱼看石磊这一跤跌得热闹,哈哈大笑,“别磨蹭了,快上船。”

待白羽仲安六人上去,岑二担心地问墨紫,“他们难不成怀疑了?我刚坐着时,大胡子回头瞧了几次。墨哥,可千万别让我猜中,那晚就是他们四个。”

墨紫心里怎么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故意把元澄的头给罩住,就怕事情有这么凑巧。现在来后悔没考虑到这些已经迟了,再说,即便白羽神神秘秘的目的就是冲着第一贪官,可这船只有一条,出南德入大周的水路也只有一条,就算是冤家仇人,也得共处。

老关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没明白是什么事。

墨紫不能立刻解释清楚,只有时间交代他们尽量不要让白羽他们接近元澄。然而,她低估了对方的行动力和对此行所要达成任务的迫切,也并不知道对方已经起了怀疑。

换肥虾背着元澄上永福号,墨紫随后,一脚刚踏上甲板,就看到石磊纵身一跃,右手成爪,抓向元澄头上的罩衣。

“肥虾”墨紫只来得及叫他的名字。

说时迟,那时快。肥虾臃肿的身体突然滴溜溜一转,已离开石磊十步之遥。

一个如大鸟的影子扑下来,瞬间就和石磊对拆几招,轻啸而分,挡在肥虾身前。黑面倒眉,神色冰冷,双手拿着两支分水叉,正是肥虾的二弟水蛇。

“怎么回事?”臭鱼也惊现在半空,落上船竟丝毫无声,站到墨紫的前面。

铮――铮――白羽那边,除了他和仲安未动,石磊带头,拔出何时佩戴在腰间的剑,作出了攻击的架势。正午明媚的阳光下,一江的鳞波,让剑气森森扫过。

惊鱼滩的浪汩汩急舞,平静的江湾如今要起浪翻船。

“想不到几位竟是深藏不露的好手,差点小看了。”石磊让水蛇逼退之后,怒目圆睁,用剑尖指着他,“刚才的不作数,你我再来好好较量。”

水蛇没表情,没说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肥虾呵呵直乐,脚下一踩,拔高数米,飞到舱顶上。背在身上的好像不是一个百多斤的大活人,而是一片羽毛似的,根本造不成他的行动不便。

“墨哥手下原来是精兵强将,我仲安也看走眼啦。”仲安一手将要冲出去的石磊拉回去。

墨紫这时候自己都傻着,她并不知道三兄弟是会功夫的,一直当他们是精通水性的船帮子,生活困顿才背井离乡。

“仲安先生过奖,我弟兄三人算不得什么精兵强将,不过是靠水吃水的苦船人,天性野惯了,手脚比常人灵便些。”代表发言的,是臭鱼。他一向是三兄弟中话最多的一个。

“我这位石兄弟天生大力,你二哥能接下他几招来,可不是手脚灵便就做到的。”仲安是明眼人。

“巧了,我二哥也有把子大力气,在水里能拍死鳄鱼。”臭鱼嘿嘿一笑,难断他话中真假。

这时,老关和岑二一前一后上得船来,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三兄弟究竟是高手还是低手,墨紫管不着,上前几步,臭鱼亦步亦趋,“白羽,你什么意思?好好的,让人偷袭我的船客。”

“喂,我动得手,你找我便是。”石磊挺身来认。

“敢情你们当人瞎子,看不出谁领着头,谁说话算数,是不是?”墨紫忍他们很久了,从他们在她细脖子上架刀开始。

“是我,又如何?”白羽也上前一步,星眸精光湛亮,宝蓝银蟒袍随风动,一身战气随之而来,手中无剑,却似有剑。

“你们这些人想过河拆桥啊?”岑二从未见过这等阵仗,但照样大声说话。

“不想过河拆桥,只想看看你那位船客的真容真貌。”白羽不看岑二,就盯牢墨紫,“只要一面而已。”

仲安来添话,“墨哥,大家共乘一船,何必藏头遮脸,让人心里不着底呢?”

“可笑。共乘一船罢了,又不是要过一辈子。他爱遮脸,你心里没底,两件事挨不上边。他长得太好看了,怕你们这群人自惭形秽,不行吗?他长得太丑了,自闭自卑不愿见人,不行吗?他生了见不得光的皮肤病,不能照太阳,不行吗?他无聊没事做,脑袋上偏要罩件衣服,不行吗?”墨紫心里上柴加火,烧旺起来,见众人让她说得有点懵,总结道,“一句话,他愿意,你管得着吗?”

骂他们这群人的奶奶大家都是偷渡的,他们却尽给她找麻烦,她这个蛇头还不高兴忍了

谁也没瞧见过墨紫怒极的模样,因为她总是悠哉哉的,漫不经心着,好像很好说话,好像斯文有礼,常笑,常和气,会审时度势,小事能忍,大事慧然。可这会儿她说话就像烧着的火球,那些字单个拆开来,分明都听过,放在一起很新奇却也易通,还能砸得他们眼冒金星,炸开了灼光闪闪。

“若我坚持呢?”唯一没懵的,是白羽,面敷冷霜。

“坚持?哈――”墨紫笑得咧嘴,“你若坚持要揭人衣服,我就坚持你滚蛋”

一阵风,芦花儿打秋千,回神的人们噤若寒蝉。

“滚蛋?”怒不可遏,白羽重复一次。

“对,滚――蛋”忍他那么久,真当她怕死?“这是我的船,不听我的话,就给我滚蛋。你们几个一个个抱着剑,跳到水里去。会游泳最好;不会的,我也不救。”

“你似乎忘了,剑是杀人的利器,而我们个个是杀人的高手。即便你那边有三人身手不错,你以为,我会打不过,还怕你的要挟不成?”嘶――金属之音回荡,白羽缓缓亮出了他的剑,精准指着肥虾颈边那颗被罩住的头。

那是一柄看着很古老的剑,剑身上镌着青色的文字,散发出幽蓝的光泽。

“再说一遍,我要看他的脸。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奉了密命,他不能错放一个。

“老关”墨紫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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