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且住  第46页

鹑蛋大小的琥珀,岁月似乎更增加了它的色泽,火光下,能看到晶莹剔透的琥珀中央,有着个气泡,气泡里头居然有水在流动,她吃了一惊,想起师伯说的,需要找个水胆琥珀合药,定心安神,然而找到的都太小,不合用,便将那颗琥珀在第三只箱子里头找了个丝帕裹了起来,收进了自己怀中的油纸包内。把箱子都盖上,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宝藏了,然而如今困在此处,又能如何?
她想起云阳侯当年被发现神志丧失的晕倒在禁地外,他是如何出去的?是自己在神智清醒的时候找到了路出去,还是有人送他出去的?这个地方,看起来似乎曾有人供奉,然而看如今的样子,似乎已经许久无人再供了。自己还能出去么?她忽然有一些心烦。
然而,这至少说明了,这的确是有路通往外头的。
她振奋起精神,暗暗警惕,自己的情绪不太对,长期在这样无声的环境里,虽然她尽力控制自己的专注力不要放在声音上,依然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再这样下去,她毕竟是凡人,兴许也要像云阳侯一般,神智昏聩下去,即使自己意志足够坚强,身体长期在高重力环境下,也会受到影响……
她压抑着心头那一些烦躁,继续举着那烛台四处寻找,她往有箱子的洞里头探了探,发现里头仍然是那种石头,只是为了封住箱子,用了泥土而已,她试着运力在石壁上劈了一剑,却只是挖出浅浅地一小块,煞是坚硬,想必这个洞原就是天然形成的。
她有些失望地出了那小洞,继续四处找了找,不知道云阳侯当时是怎么进来的,莫非也是像自己一样从高处坠落?还是在崖底进来的?然而这洞算不上特别深,她已经都走了一遍,却没有看到有别的通道,难道只能从顶上想办法了?只是这里高重力的环境,跃起如此困难,若是一直爬到顶上,不仅困难,还不清楚爬上去是否真的能离开,若是食物带得不够,爬上去又没有找到出路,到时候上下不得,才真是麻烦了。
她苦笑了一番,前世那么多艰难的任务,总不像如今这样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境地,她肚子又是有些饿了,她走向那地下的暗河,想再捕捉一只鱼来吃,火光下,水里的鱼有些惊扰,她忽然心里一惊,想起一件事情,长期生长在山洞里头的盲鱼,她是见过的,一次执行任务,他们发现了个山洞,里头居然有没有被核爆炸污染的山洞鱼,鱼身扁平而狭长,通体雪白,鱼嘴扁平象鸭嘴,有细长的须,鱼唇鲜红,眼睛极小而并没有视力,只靠身上的触须来感觉。如今看来,这些鱼根本不是山洞里头长期生长的鱼!它们有着正常的眼睛和视力,而且鱼背是深色,鱼肚子是浅色,这是正常的淡水鱼!这河,必然通向外界正常有阳光的河流!
她将手探入水里,感觉着那水流,不错,这水是活的,并且就是往这洞里头流着……然而……这里明明已经是山洞的尽头了,河流在这里已经到了尽头,但是,它依然还在往下流动着!
她心中暗暗一喜,将烛台放在水边,深吸了一口气,做了几个动作热身,缓缓地滑入了水底,水底很黑,她在水底放松身体,轻摆双脚,感觉着水流的方向,顺水流游过去,她前世经过潜泳的严格训练,技巧是已掌握的,这一世又有了内功打底,自然更是轻松,游了片刻,忽然水里有了光!她心头忽然大喜!她听到声音了!她抬头往光的地方游上去,浮出水面的时候,她紧紧闭上了眼睛,亮,太亮了,在黑暗里呆久了的她的眼睛受不住,她紧紧闭上双眼,却能感觉到温暖地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有鸟儿在婉转鸣叫,她欣喜若狂。
定神许久,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环视周围,这里居然是个幽谷,红花绿树,鸟语花香,在桃李芬芳交相掩映里,居然能看到一座一座的吊脚楼!楼后翠竹成林,青翠喜人。她从水里游到岸边上了岸,岸上绿草如茵,她拧了拧身上的衣服,不再那么湿漉漉了,才缓步走了进去,这里既然有房子,应当有人居住,她暗暗有些后悔适才没拿个金银锭子放在身上,若是有钱给人,应当能换些吃穿的东西吧?
她走入了最近的一幢吊脚楼,楼下堆着些锄头簸箕等农具,还有着竹子编的箩筐,却都布满了灰尘,她喊了声:“有人么?”楼中安静极了。
她走上了楼上,这里的吊脚楼多是楼上住人,楼下放农具、杂物的,然而楼上空荡荡的,只有些简陋的竹床、桌椅、却没有人,桌椅上都有着厚厚的灰尘。
她愣了楞,走下了楼,又去下一幢吊脚楼,这一幢楼,依然如此,而且有些桌椅都已朽坏,似是许久无人居住了,她花了些时间将谷里的吊脚楼都走了一遍,有些楼整幢都已毁坏,显然无人居住和修葺,有些楼略新一些,然而依然是无人,有一幢楼里头甚至还有床帐被褥,衣柜里头还有衣物,似是曾有个男子在居住,厨房里头也仍有没有坏的盐,然而其他作料都已变质霉坏。
她感觉到脊背有一股寒气,她又在谷里走了走,发现这似乎是个与世隔绝的桃源之地,四面都是壁立万仞的山崖,险峻陡峭,上头壁立光滑,均是石壁,并无土壤供草木生存,决计无法攀援出入,找不到出外的通道,而因藏在山谷里,气候分外暖而湿润,水草丰美,树木茂盛之极,水里有鱼,吊脚楼后有曾经开垦种植过的田地的痕迹,里头仍长着玉米,却显然无人打理,自生自灭,想是果实都便宜了山里的猴子。地上依稀能看出曾种过红薯,红薯藤长得到处都是,葳蕤茂盛。
这片田地并不宽广,但是想必已经足够这里隐居的人自给自足,然而,厨房里头有盐,这不是自己能产出的,这里必然有出去的通道……这些人如今去了哪里?为何放弃了这片隐居之地?
她沉思着穿过了这片已经变成野地的田地,然后赫然看见了一片墓碑。

第51章 曾经的桃源

坟墓早已被乱长的草掩映,一些墓碑上的刻字也已经模糊不清,刻的字也都是篆体,不好辨认。
最新的一座坟上,倒是刻的是楷体,写着“侬山月之墓,自立碑于仁熙十年夏”。
急云掐指算了算,今年已是仁熙十五年了,这坟应是五年前埋下的,下头写着自立碑,难道这碑是自己刻的,然而,谁能死了后将自己的尸体放入棺材掩埋入坟,
她满腹疑云,身上衣服已经被暖风吹干,然而腹中饥饿,她回到地里,摘了些红薯嫩叶,回到了那厨房还有锅碗瓢盆以及调料的吊脚楼那儿,将锅一起拿去水边洗了洗,又捕了两只大鱼上来,在水边便洗剥干净,放在洗好的锅里,打了些水回了厨房,收拾了一番,厨房外头还堆着些干木柴,她劈开烧火,煮了锅鱼汤,又将红薯叶烫熟,将就吃了一顿,却是觉得分外鲜美。
吃饱喝足后,急云走上了吊脚楼上,一一检视房间里头,她记得之前有看到桌子上有笔墨,想应该能有些书或者纸张之类的东西,能知道些线索。果然在卧室的柜子里头,她找到了用油纸包着一卷纸卷,用粗麻线装订成册,她打开看了看,居然是那个叫侬山月写的一个类似自传的东西,半文半白,基本写清楚了这里隐居之人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是数百年前古高凉国的望族的后裔,国破后,一支皇族的人与其亲属为了避祸逃到了百越之地,无意中闯入了百越之地的禁地内,一些人发了狂,一些人无意中跳入了水里,却是发现了这禁地里另有洞天,他们认为是上天赐予他们的洞天福地,于是隐居在此,由于那些金银之物隐居无用,便藏在了禁地中。而由于谷里四面都是山崖,不能翻越出去,他们便在山谷里头,砍伐竹子,搭建房屋,定居了下来。
然而渐渐的,由于定居的人本就只有十多人,大部分为宗族中人,本就血缘相近,开始还能勉强遵守同姓不婚的原则,后头随着性别的不平衡,很快便有了同姓互相通婚,之后甚至有了兄妹通婚甚至父女乱伦的事情,血缘越来越近,生下的孩子存活率很低,甚至出现了畸形、弱智儿,就算正常的,下一代又开始出现有缺陷的胎儿,到后来,健康的孩子已经几乎不会再出现,他们发现这里并不是一个世外桃源,而是一个让他们族人渐渐走向灭绝的牢笼。
他们开始想办法出去,于是他们选了个方向,开始挖地道,打算挖通出去,许多年过去了,密道终于挖通的时候,族里的人却只剩下了侬山月一个。外边世界已经翻天覆地。
侬山月,走了出去,在外头学习了新的文字和语言,长期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长大的他,一直无法适应新的世界,无法与人良好的交流。他在外头度过了十多年的时光,又心灰意冷地回来了,在谷中度过了最后的时光,预感到自己将死的时候,他默默地为自己挖了个坟,刻了碑,将密道的入口堵上了,将这里尘封起来,然后记载下这些,自己挖了个墓室,将棺材推入后,自己喝了安睡之药,封上墓道之门,躺入棺材,完结这高凉国皇族的最后一裔的人生。
记录里头有段故事的记载倒是有些意思,某一年,侬山月发现了个男子晕倒在水边,为了保住山里的秘密不被人发现,他悄悄地趁他昏迷的时候,送他出了山谷。
急云想,大概此人就是云阳侯了。
而翻遍了册子里头,都没有找到密道记载的地方。
密道要找,然而趁着太阳还好,还是打算一下晚上睡觉的事情,她将被褥拿了出来放,将被面拆洗了一番,到外头翻晒,想必这些被褥,还是挖通了密道以后从外头带进来的,在一开始,这支隐居的族人,大概也是过着原始社会一般的生活吧。高度近亲繁殖,使他们的基因缺陷越来越明显,从而渐渐走向了族群灭亡之路。自己只有一个人,若是真的被困在此处一辈子,那是连繁衍后代的机会都没有了。
厨房里还有些陈谷,急云捏起来放入舂米的石舂里,舂了舂,得了些白米,如今急云只有暗自庆幸自己完全有着独立野外生存的能力,生火煮饭摘菜捕鱼,偶尔抓些竹鼠野兔青蛇吃,忽忽数月过去了,急云将这小小的山谷都走了个遍,将所有可能有密道的地方都拿着锄头挖过,却到底是没有找到,到底也过了这么数年,掩埋过的地方大概都长满了草和树,很难找出来。
急云无奈,只得重做打算,自己在这山谷中,也不可虚度了,倒是勤练武艺,兴许能从山崖上想到办法。而日日练习武艺的她,倒是想起了那禁地里的高重力环境,却是个练习的好地方,只要练习的时间不要过长便对身体和精神影响不大,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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