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 第18页
夏姣姣的面色泛红,一把推开他,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们男人有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看她这副样子,薛彦也不再紧逼,只是挑了挑眉头坐下,让她伸出手来。
“你这是怎么了?药膳不仅没起到作用,还让身子变差了些。这次还不如上回的脉象,脉象虚浮。胸闷气短,情况不容乐观。”薛彦搭在她的手腕上仔细检查了一下,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三个丫鬟守在旁边听到他这么说,面色都有些难看。
夏姣姣的脸上有些尴尬,她没想到薛彦连这些都能查出来。
“你这几日肯定有情绪波动大的情况,隐有咳血之兆。要想我对症下药,给我你情绪波动的理由。”他松开手,愁眉不展,看向夏姣姣的时候,眼神里透着不满。
对于不听话的病人,大夫一向觉得头疼难搞。夏姣姣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起来就更加高难度了。
“大夫治病就是,我还没听说有问的这么详细的。哪家高门大院里没有一些内宅阴私,薛四爷就这么想知道我的闺房秘密?”夏姣姣下巴一抬,果然是拒不合作。
薛彦冷笑:“县主的闺房秘密,薛某没兴趣知晓。既然县主不愿意配合,你这身子又一日比一日差,我开的这汤药你恐怕一辈子都喝不进嘴里了。”
眼看两个人要吵起来了,知夏连忙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笔墨纸砚:“薛先生消消气,我们县主是想起了故人,顿时伤怀不已。又因府中一些事情气恼,悲怒交加才这样的。笔墨纸砚都给您备好了,您酌情写个方子吧,过了这一段时日,那恼人的事儿解决了,县主的身子就能照常调养了。”
她脸上堆着笑容,往常较快的语速特地放缓了,就为了让他消消气。
薛彦瞥了她一眼,脸色稍缓,沉吟片刻道:“方子是真没有,县主身子太差经不起折腾。那些补药吃了还不如药膳调养,最主要心情要散开,经常绕着院子走几圈。如果县主怕自己好得太快了,薛某这里倒是有药方一了百了,几副药下肚,神仙也救不回来。”
他看着夏姣姣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还是要刺上一句。
夏姣姣狠狠地瞪着他,气氛有些僵硬。薛彦直接背上药箱,理了理衣衫,折扇“唰”的一声展开,端得是风流倜傥。
“街头卖油条那家今儿母狗下崽子,我得去看看。那母狗真是听话得不得了,叫干什么干什么,比人懂事儿多了。走了!”他的脸上恢复笑眯眯的神色,冲着一旁三个丫鬟点了点头,转身潇洒地离去。
“薛彦,你给我站住,你骂谁呢!”夏姣姣气得跳脚,站起身就要去追他。
他临走之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但是最后那句话却字字都在骂她还不如一条狗懂事儿!
“县主啊县主,您别激动,等薛先生走了,奴婢们再扶您去外面走走。”几个丫鬟一拥而上,连忙拦住她。
就她们县主这病怏怏的样子,追到人家薛四爷面前也做不了什么。知冬的心里甚至想起之前她偶然学到的一个成语,自取其辱。这词儿用在这里,简直在合适不过了。
知夏掐了一把知秋的胳膊,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就提起裙摆一溜小跑追了出去。
哪有大夫帮病人诊脉,最后被气得连方子都不开了的。开了方子无论有用没用,总觉得心里面踏实。
“回来,知夏!你别去找那个男狐狸精,是不是被他勾魂儿了?”
正准备迈过大院门槛的知夏听到她这句话,脚一崴险些踉跄在地上。最后哭笑不得地继续往前跑,县主怎么终日把这男狐狸精挂在嘴边,也不知是如何想起来的。
她刚跑出院子,就瞧见一身青衫的薛彦手执着纸扇慢慢地摇着。他脸上挂着笑,狭长的眼眸轻轻眯起,端得是一副玉树临风。别说还真像男狐狸精。
☆、021 口是心非
“薛先生,我家县主情绪有些激动,您特地等在这里,还是您宽宏大量。不知有什么东西让奴婢带给她的?”知夏搓了搓手,就算她平日脸皮够厚,这时候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等在这里,只是为了看笑话。”他继续笑。
知夏磨了磨牙,她颇有些体会到县主的心情了。合着他留下来不是为了要人追出来要东西,就是想看看夏姣姣的笑话?
薛彦见知夏脸色微变,折扇一收。
“你们县主现在就是怀着必死的决心在玩儿命,这是保命药,必要的时候喂一粒。这一瓶子吃完了,她也差不多了。”他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随手一抛扔进了知夏的怀里。
知夏的脸上立刻涌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夏侯爷这事儿不解决,也不知道县主心里还要盘算多久。万一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有了这个药至少能吊住命。
“县主就是命好,身边有三个如此讨喜的丫头。想必你们平时伺候她的时候,都太辛苦,晚上休息的时候容易梦到她,在梦中想必都是厉鬼索命一样的。这些送给你们,你偷偷地拿回去分一分,别让夏姣姣看见。伴着花香入眠,就不会再做梦了。”
他打开药箱,立刻清淡的花香就飘了过来,让人沉醉。
薛彦将那束花递了过来,花朵上还带着水汽,显然是清晨刚摘下来的。
知夏接过花,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见薛彦已经转过身,扬手冲她挥了挥折扇,大步往外走去。
风吹起他的青衫,衣袂飘飘,带出几分落拓书生的感觉。
知夏却“噗嗤”笑出声来,手中的花大部分是嫩黄和红色的,鲜脆欲滴,生机勃勃,让人瞧着就觉得心情好。
她们三个丫鬟的身子壮如牛,知冬那丫头更是没心没肺,除了守夜的时候,平日睡得跟死猪似的。真正需要这束花的人只有县主啊。
这薛先生也真是口是心非,分明就是替县主准备的,偏偏被她惹恼了,要故意说这番话。
知夏进去的时候,夏姣姣已经站在院中了,知秋将躺椅搬了出来。
她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一眼瞥见知夏手里拿的花,秀眉一蹙:“他给的?不要,丢了!”
知夏被她这样少有的孩子气给逗笑了,眼睛一眨,晃了晃手中的花:“先生说是怕奴婢们说不好总是噩梦缠身,所以这是送给奴婢们的。”
知冬一听这话,立刻快步地奔过来,接过花用力地嗅了一口,“哎呀,薛先生太客气了。给我送花我都不好意思了,县主不扔了吧,奴婢挺喜欢的,第一次有男的送花给奴婢。”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还略微扭捏地低头晃了晃,显然是不好意思。
知夏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傻丫头,去找个瓶子盛些水来放花。”
等几个丫鬟把花束放到瓶子里,三个人围着瓶子仔细地研究着这些花都是什么种类,哪朵最好看。就连平日里基本上神隐的知秋,都难得露出几分姑娘家的憨态,知夏索性掐了三朵花,一人一朵戴在发间,嘻嘻哈哈地好不热闹。
夏姣姣赌气不想盯着她们瞧,偏偏这三人笑声爽朗,总是引得她想看。
“你们的花放我这里作甚,我总是做恶梦,到时候把花瓶打碎了可不怪我。”她一抬头就见知夏捧着花瓶,放到躺椅旁边的小桌上,与几盘子糕点和茶盏凑在一起,还颇有几分喜气。
知冬悄悄地跑过来,忽而凑到她身边,将手里刚掐的一朵红色月季插到了她的发间。乌青的发丝犹如泼了墨一般,乌黑发亮。那朵红色月季散发着淡香,盛开的花瓣层层叠叠,把夏姣姣略显苍白的面色映衬得好看了许多。
“县主睡不好,我们才放这里的,希望你有个好梦。”倒是知秋拿着薄被出来,轻轻盖到她身上,低低地说了一句。
夏姣姣撅了撅嘴:“我又不睡觉。”
阳光洒在院子里,一切都显得极其温暖。夏姣姣的身上也跟着暖洋洋的,她尽量忽略旁边那闪耀到有些刺眼的花朵。漫不经心地拿起糕点吃,不由拧眉,一股子花香味儿。端起茶水喝了几口,再次皱眉,依然一股子花香味。
她闭上眼睛晒太阳,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但是那幽幽淡淡的香气又萦绕鼻尖,并且让她有一股子极其舒服的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迷迷糊糊地竟是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真的很舒服,还是知夏喊她才迷蒙着眼睛醒过来。
“县主,醒醒神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
夏姣姣睁眼看到三个丫头喜笑颜开的模样,不由憋气,她决定从现在开始讨厌花两个时辰,等稍后给自己养的花浇水,就恢复喜欢。
*
“县主,现在引着侯爷前去,会不会太早了?奴婢还有十日及笄,一般侯爷会在最后三日才……”红芍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她似乎比较惊慌,说起去勾引夏侯爷,心中总还是有顾虑的。
毕竟那个老男人曾经那样羞辱她,虽说她有攀高枝的心思,但是对于侯爷破身之后就身死的状态,还是避而远之的。
攀高枝最忌讳没飞上枝头,却把自己命搭上了。
夏姣姣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不必担心,夏侯爷最喜欢去树林里野合。你说去那里,他必定欣喜的,只不过他身边会带着亲信看守,以免出差错。这些我都调查清楚了,知秋到时候跟着你,把那个亲信引开……”
如何整治夏侯爷,她早就考虑过无数次了,甚至精细到没一个步骤,她都要掌控。
这是她思考了许久的,绝对不能有差错。
红芍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的肌肉好像都有些痉挛了,她显然是紧张过头了。
“奴婢到时候把他引到树林里,县主会在那里吗?”
夏姣姣点头:“会的,为了谨防意外发生,知夏和知冬都留在这里假扮我。我留在那里等你,知秋引开那个人就会回来与我会和。”
红芍听到夏姣姣等在那里,顿时安心了许多,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待她与知秋出去了,夏姣姣才开始收拾自己。她坐在梳妆镜前,亲自上妆,淡扫蛾眉,眉尾却扬起带着几分凌厉感。轻点朱唇,嫣红的口脂让她透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感,她的脸上不用抹脂粉就已经够白了,不上胭脂,就更透着几分诡异感。
知夏替她穿上墨色的披风,往外面一走,就像是与夜色整个融合在一起一样。
知冬从花盆里挑出一朵乳白色盛放的花朵,熟练地掐下来,替夏姣姣戴在发间。
“县主,真不用奴婢跟着?红芍她……”知夏欲言又止。
夏姣姣挥了挥手,制止了她未尽的话语,“看好门,人去多了反而容易乱,我很快就回来。”
夜风萧瑟,明明白日天气还很温暖,此刻却让人觉得寒凉。
夏姣姣的双手冰冷,她抬头看看头上的夜空,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