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租耕牛给我们,就跟当初汝南长公主一样。”
“我还听人讲过当年常山长公主当年还无故鞭打过良民,陆家还代她去给人赔礼了。”
“可不是!陆家的几位主人都很好,当初陆太尉、陆镇军、袁夫人,现在的陆皇后,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
“原本原配夫妻合葬都是天经地义的,常山长公主她又无嗣,现在的齐国公可是汝南长公主的孙子!”
“对啊!”
……
而同样的谈话内容,在建康各个食肆、茶肆也有,几乎绝大部分都认为陆太傅应该跟汝南长公主合葬,而不是和常山长公主葬在一起。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主要是今年元月,肃太子的前妻前宋乐平公主薨逝,陆皇后让她葬在了其父的齐陵,郑启的齐陵并没有附葬太多臣子和妃嫔,唯二的公主就是常山和乐平。
是故已经死了快二十年的常山再次被提起,同时提起的还有常山的各种事迹,比如说她逼着太常音声人净身、比如说她无故打杀侍从和宫女、比如说她薨逝后还陪葬了无数人,甚至比郑启死后陪葬的人数还多……种种的种种,让很多老人回忆起当初常山在时的各种飞扬跋扈,还有陆太傅、汝南长公主各种体恤老弱的举动,总让唏嘘不已。加上陆太傅墓碑已经连续二十天血泪,和陆太傅死前给好友的手信中提及的想要跟原配合葬的愿望,让富有幻想力的民众脑补了各种陆太傅、汝南长公主、常山长公主之间的虐恋情深,众人都希望有情人能生死同穴。
陆希安静的听着这些言论,神色平静。
袁敞倒是摇着羽扇扇着。
陆希说:“阿兄,我们回去吧。”
“不了。”袁敞含笑摇头,要是现在高严不是皇帝,他一定要膈应他,可现在身份不同,虎须也不能老是去挑拨啊。
马车上,高严对陆希说,“我以为你会不忍心。”毕竟皎皎跟陆言关系一向不错。
陆希嘴角一晒,“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些流言都是陆家的手笔,高严也让人拖动了下,他还以为皎皎会反对,一直没说。
“再说这些言论又没有诋毁常山。”传出去的都是事实,外人会传成什么样子就不归她来管了。她才不在乎家丑不可外扬呢!陆家有阿兄、有她在一天,谁敢说陆家的流言?而且在陆希心目中常山就是一个死皮赖脸破坏自己父母幸福的、恶毒脑残小三,是陆家的耻辱。她知道她这个想法很无理,不过陆希对自己人和对外人一向是双重标准。
“你开心就好。”
开心?她怎么可能开心呢?父亲被常山霸着足有二十年,要不是她能活,要不是阿兄能登上帝位,她说不定最后只能去盗墓!不过这些话陆希不可能跟任何人说,“我想耶耶跟阿娘也会很开心的。”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快了。”高严摸了摸陆希的头发,“皎皎,你真不想修陵?”高威的陵墓修好了,就轮到高严了,照着高严的想法就是他一定要跟皎皎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么他们就葬也葬在一起了,就弄个大一点的棺材,但是陆希却吞吞吐吐的说想要火葬。
“阿兄,你想等我们死后以后被人盗墓,棺材挖开、暴尸荒野吗?”陆希抬眼望着高严,心里暗忖他可没少干过这种事吧?
“……我是为了军费。”高严理直气壮,不过想想皎皎说的也对,万一哪天他也别人挖了呢?
“而且就算我们不被人盗墓,说不定等千年之后,我们的陵墓也会被人挖开让旁人去参观,说不定我们的尸身都会被人放在大庭广众下让人随便看。”陆希想着后世考古出来的那些什么古尸会轮到自己身上,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的,“修陵也太劳民伤财了,我想种一片树林就够了。”陆希顿了顿,“阿兄,你要是想修陵,那就修吧,但是我想火葬……”
“你想如何就如何。”高严洒脱一笑,身为武将早就做好了随时命丧战场、死无全尸的准备,既然皎皎要火葬那就火葬,至于那些陵墓他本来就不在乎,人死了就死了,怎么可能死后跟生前一样?
“阿兄,你真好。”陆希亲了高严一口,她上上辈子一定修了很多善事,才会让她找到这样的夫君。
“女君,宁国夫人派人送帖来,说想求见女君。”春暄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宁国夫人就是陆言,高严当太子后,陆希就册封了陆言为宁国夫人,让陆言在陆家家庙修行。
“阿妩?”陆希接过陆言派人的请柬,不用想就知道她一定是为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合葬的事来的,“我知道了。”
“要是不想见就不见。”高严对陆希说。
“没关系。”陆希对他一笑,这种事又逃避不掉,再说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就如当初阿妩明知道耶耶不愿意跟常山合葬,可她还是默认了他们两人的合葬,她们两姐妹在这件事的上无关对错,只是各人站立场角度不同罢了,这件事她们之间的矛盾是永远不可能调和的。
☆221、两姐妹的谈话
陆希在高严在掌权后,就将陆言册封为宁国夫人,让陆家接她出来在陆家的家庙清修,在陆家家庙,没人拘着她,陆希宫里有什么赏赐,有陆家的就有她的,故她日子过得还是很悠闲的,只是陆言素日深居简出惯了,等闲也不轻易下山,平时的访客除了阿劫一家子、刘铁外,也就是陆大郎夫妻了。
陆言当皇后时,郑桓对这个小舅子爱屋及乌,不仅赐了他封地,还让当了主管盐铁的大农丞,官职不高,只是大农令的属官,但油水却很丰厚。旁人都知道他是陆皇后的弟弟,也没有人会难为他。陆大郎也知道自己不聪明,能轮上这个肥缺是因为姊夫的关系,所以为人处事都很低调,也不贪心,不该自己拿的他一分都不沾,偶尔吃点小亏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也不缺钱,不说封邑就是陆言平日的赏赐就足够他一辈子吃喝不愁了,日子过得倒也安稳。等到了前宋覆灭,高家上位,他依然还是陆皇后的弟弟,大家都知道两代陆皇后只有这么一个同父的弟弟,齐国公是过继的,就更不可能有人难为他了。高家登基换了一大批官员,轮到陆大郎依然还是大农丞。
他一直感激陆言对自己的看顾,逢年过节总会让妻子入宫给陆言请安,等陆言出宫在陆家家庙清修后,他时常会带着小孙子小孙女陪陆言,陆家也不阻止。这些天建康沸沸扬扬的要让陆太傅跟汝南长公主合葬的事宜陆大郎也听说了,他对陆琉的感情一直很复杂,尤其是成年后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一个完整的认识后就更复杂了,在听说陆希要让陆琉和萧令仪合葬后,他心里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日陆大郎准备再带着刚会走路的小孙女去看陆言的时候,陆大郎的妻子欲言又止的看着夫君。
“放心吧,我不会乱说话的。说了也是图增阿姊的烦恼罢了。”陆大郎道。
陆大郎的妻子松了一口气,“是啊,外头那些是是非非就不要让阿姊知道了。”她真怕丈夫又犯傻病。
“大郎你来了。”陆言看到阿弟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还将摇摇摆摆小丫头搂在了怀里。
“阿姊你这几天身体如何?我托人带了一些阿胶过来,阿姊你让人熬了做成果干就当零嘴吃好了。”陆大郎说,他知道阿姊不缺这点阿胶,不过这些是他的心意。
“好。”陆言含笑颔首,“大郎你帮我做件事如何?”
“什么事?阿姊尽管吩咐。”陆大郎说。
陆言拉过阿弟对他弟弟的吩咐了几句,陆大郎惊讶的望着陆言,“阿姊――”他神色有些惊疑不定,阿姊怎么会想到这件事的?
陆言道:“这件事我也只能让你去做了。”
“阿姊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陆大郎说。
陆言对他一笑,“我信你。”
“夫人。”侍从进来道,“皇后娘娘派人来接你入宫。”
陆言对陆大郎说,“我先去宫里,你跟他们商量下,该用多少钱就用多少钱,不用替我节省。”
“我知道。”陆大郎应了。
陆言由女官扶着上了马车,她身体微斜的靠在车窗上,看着外头一声不吭。
“夫人,您喝茶。”陆言的女官是陆言的伴读,只是她一辈子没有嫁人,始终跟着陆言,跟陆言早就情同姐妹,她担忧的看着陆言。
“放心吧,我没事。”陆言对女伴微笑,她闭了闭眼睛,无不自嘲的想到真是六十年风水轮流,当初阿姊受过的现在轮到她身上了。
宫里陆希正在太极宫跟高严一起看奏折,这会还远没有后世后宫不得干政的理论,再说这些文人没事就喜欢掉书袋,长长的几千上万字的奏折,可能只有几百字是正经内容,余下都是他们试图展现自己文采的笔墨。高严好歹也是陆琉的关门弟子,看这些奏折完全没问题,可每天这么多奏折看下来,他几乎就没休息的时间了,这点让高严很恼火,甚至几次在朝政之时骂臣子上奏折尽说废话。
还是陆希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命大臣们在奏折上贴黄写上奏折的要点,贴黄文字不许超过一千尽量简洁,才减轻了高严不少负担。陆希也是拣着重点的先放一旁,要是简单的就直接提笔处理了,她这些年也帮高严处理过不少公务,高严的字迹她早写熟了。不过这件事除了高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甚至崧崧和山山都不知道。
“皇后,宁国夫人来了。”宫侍在宫室外禀告道。
高严放下奏折,给陆希揉着她的脖子,“让太子妃陪你一起去见她吧。”陆言求见陆希,高严不可能陪着陆希,但也不放心妻子一人见陆言。
陆希笑道,“不用。她又不是洪水猛兽。再说阿平还刚出月子,别让她费心思了。”崔康平在两个月前给陆希和高严生下了他们第一个孙子,高家的嫡长孙。她见高严一脸不放心,摇头道:“放心吧,她不会跟我说什么的,就如――就如当年我一样。”陆希嘴角一扯,说她们矜持也好,虚伪也罢,她们从小的教育让她们永远不可能跟人恶言以待,当年陆言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不愿意常山跟耶耶合葬,可自己还是在她面前选择了沉默,现在陆言也不可能会说反对的话。陆希沉吟,“她应该不是来阻止我让耶耶阿娘合葬的。”
“那她来干什么?”高严问。
陆希想了好一会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以陆希对陆言的了解,她肯定不会是来阻止她的,不可能成功的事陆言是不会做的,“反正去了就知道了。”陆希对高严笑道,“也幸好阿娘是长公主,不然想让耶耶迁墓还真不是一件的容易的事。”自母系氏族完结后,华夏就进入了男权社会,只有妻子附葬丈夫,没有丈夫随妻子安葬的说法。要动也是动妻子的墓穴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