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高年年嘟起小嘴说,“不想跟她说话。”
“年年,记得阿娘跟你说过,真正的高贵是谦和吗?”陆希柔声道。
“但是大兄也说过如果年年明明不喜欢一个人,还要强迫自己喜欢那个人,那就是虚伪。”高年年歪着小脑袋说。
“所以年年做错的事就是,你不愿意把小宫灯给她,就告诉她,而不是不说话。”陆希摸着女儿的小脑袋,“鄙视别人并不能让一个人变得更高贵。”
高年年似懂非懂的点头,“要是我拒绝了,堂姐还是要我的小宫灯呢?”
“如果当时有大人,就先交给大人做主,如果没有人帮你,你可以选择反击。”陆希毫不犹豫的说,“宝宝是阿娘的心肝宝贝,高家最尊贵的郡主,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这样会不会给阿娘带来麻烦?”高年年不放心的问。
陆希笑望着女儿,“宝宝当时为什么要打两个堂姐而不是用其他方法呢?你打伤两个堂姐了吗?”
高年年眼底浮现困惑,“为什么?年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陆希下一句问话,她连忙澄清,“年年没有打伤她们,是她们自己娇气!”
陆希失笑,“谁还娇气得过你?小娇气包。”
“年年没有!”高年年嘟哝着反驳,小手跟搂紧了陆希的脖子。
“只要宝宝做的事是讲道理的,不轻易动手伤人,宝宝就不会给阿娘和耶耶带来麻烦。”陆希语气肯定的说。
“好!”高年年再次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陆希也不让女儿下来,而是一路把她抱到了长乐宫。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陆希都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她上辈子甚至比这辈子过的肆意多了。虽然陆希不想承认,但事实是,除了爱用暴力外,年年的个性跟她小时候真的很像……这辈子因为出身略带尴尬,让她个性圆滑低调了许多,她完全不想女儿变成她这辈子的个性。她跟阿兄这么辛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庭、孩子?她的女儿要活的比她更肆意更舒服。而且她的小宝贝还挺聪明的,她一开始没有直接拒绝那两个丫头是点不对,可接下来做的事她完全的占理。
两个十岁、十二岁的女孩子欺负一个七岁的小娃娃,还骂哭了圆圆,年年动手打人,又没有打伤人,完全让人挑不出任何错来。陆希嘴角弯了弯,前世妈妈老说她被太太、爷爷宠坏了,每次都要出手教训她,都被爷爷拦住了,拿爷爷的话来说,他们家的孩子就没有不聪明的,任性也知道有个度。正如爷爷所言,一旦离开了爷爷和家族的庇护,她不也这么过来了?这也是陆希无论做什么都不避讳三个孩子的原因,正如爷爷当年几乎走到那里都带着她,从小耳濡目染,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人提醒、不用脑袋想,下意识的就会去做了。
高年年先是乖巧的跟高丽华和两位婶婶行礼,然后对着高皇后甜甜笑道,“阿姑。”
“年年。”高后一见小心肝来了,搂着她可着劲的亲昵。
新都王妃一见神色就开始不爽了,不过她还是跟着成氏先给陆希行礼。
陆希对她们微笑还礼。
她注意到圆圆紧紧咬着下唇,一脸倔强的站着,陆希走过去轻轻的摸摸她的头,“圆圆怎么了?”
“二伯母。”圆圆本来一脸不服气,但陆希的举动,让她忍不住眼睛发酸,她忍着眼泪对陆希道,“是我不好,教坏年年,欺负妹妹。”她带着小宫灯回去后,就觉得忐忑,她应该是给阿娘惹麻烦了,阿娘在知道事情经过后,没有骂她而是带着她入宫找阿姑。然后六婶也来了,一进宫就哭天喊地说她如何欺负妹妹,教坏年年。
“谁说圆圆不好的?我就觉得圆圆最乖了,比起我们家那个小魔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陆希笑着哄着圆圆。
高年年小耳朵一竖,听到阿娘说她坏话,小姑娘不满的哼哼两声。
成氏对陆希歉然道:“二嫂,都怪圆圆太任性了,当姐姐也不看顾好妹妹,还对妹妹动手――”
“圆圆这么乖,要说有错也是别人的错。”陆希安抚的拍拍圆圆,“不就是姐妹斗嘴嘛,大家都知道自己有不对的地方就好了,自家姐妹就应该相互谦让。”
新都王妃见陆希这么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要把事情揭过,立刻皮笑肉不笑的说:“二嫂,我这两个女儿不争气,被妹妹打了都不敢还手,还跑回家哭,我是带她们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陆希道:“弟妹客气了,小孩子还有什么隔夜仇,眼睛一眨就忘了,我们做大人的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皎皎说得对,姐妹间小口角,那需要我们当大人的插手。她们难道还会不知道分寸不成?”高丽华搂着高年年说,老六媳妇还脸来哭诉!要不是看着年年把这两个孩子揍了一顿,她非好好罚她们不可!高丽华爱怜的亲亲怀里的小宝贝,“我家年年最乖了。”
新都王妃没想高丽华居然会这么说,“长姐!”
陆希黑线,她现在完全体验到妈妈那时候的无奈了,难怪妈妈长大后老说她小时候是小讨债鬼,她目光看向女儿。
高年年拧着手指,“阿姑,年年错了。”
“哦?年年哪里错了?”高丽华惊讶的问。
“年年不应该打姐姐,如果年年不想给小宫灯给姐姐,年年要告诉姐姐,但是年年没有说,年年错了。”高年年认真的说,“阿姑,年年以后再也不随便乱打人了。圆圆是姐姐,堂姐也是年年的姐姐。”说着她又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小木匣,咚咚跑到新都王妃面前,“六婶,年年不该把姐姐打哭,年年错了,这是姐姐喜欢的小宫灯,年年送给姐姐了!”
高丽华听着心头软成一片,“年年真懂事!”
新都王妃嘴抖了抖,这只木匣也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
“哈哈――”高威爽朗的笑声传来,他一进来就看着两个畏畏缩缩的孙女道,“有胆子抢妹妹东西、骂哭姐姐,却没本事打架,输了还反过来告状,你们也不嫌丢人!”还是他们老高的家种吗?还是年年好,这么小就这么会打架!嘿!有出息!
“祖翁!”高年年看到高威眼睛都亮了,把小木匣往丫鬟怀里一塞,张开小手扑到高威怀里。
“哎,祖翁的小宝贝!”高威很顺手的把孙女往肩上一扛。
“大家。”陆希等人连忙行礼。
高威从来不对儿媳妇摆架子,也不要她们行什么大礼,“你们聊,我是来接年年去玩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随便入内宫。
高年年从腰间的小荷包里取出一个油纸包,“祖翁,这是阿娘给年年做的枣泥酸奶糕,可好吃了。你尝尝。”说着将油纸包拆开,里面是一块暗红色的、晶莹透明的糕点。
陆希脸色微变,“年年!”
高威满不在乎的咬了一口,果然又香又糯,还不是很甜,“好吃。”尤其还是自己小孙女孝顺的,高威更开心,这么多孙子孙女也就年年一个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想着他。所以说高威的偏心是非常可耻的,他也不想想他的身份谁敢给他乱吃东西?至于礼物,随便送礼物会被高威丢出去的。
“年年也喜欢吃,所以特地带给祖翁吃的。”高年年很开心的给高威分享自己的小点心。
陆希头疼了。
高丽华噗嗤一笑,“耶耶,太医说你要少进甜食。”
高威摆手,“那群庸医只知道天天让我少吃这个少吃那个,病都治不好,改天拖下去全砍了。”
“祖翁,史书上说皇帝是不可以随便杀人的。”高年年糯糯的说着,然后小手很快的把油纸包包好,塞回小荷包。
高威稀奇的看着孙女的举动,“年年你这是干什么?”
“祖翁不能吃甜糕,年年陪祖翁一起不吃。”高年年说道。
高威感动的搂着小孙女,都说孙女贴心,他今天总算感觉到了,“年年还知道史书上还说过什么?”高威饶有兴致的逗着小孙女。
陆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这丫头谄媚技能绝对是天赋技!
高年年将陆希最近这些天给她讲过的小故事都跟高威说了,祖孙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得兴致勃勃。
新都王妃听着高威的话,脸色发白。
陆希对着新都王妃歉然笑道:“弟妹,我以后一定看着年年,不让她再这么任性。”
陆希的话更像针一样刺入新都王妃心中,连高威都说她们是抢妹妹宫灯不成,又骂哭了姐姐才被高年年揍,这样陆希还有什么好道歉的,她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陆希才懒得理会新都王妃的想法,她是要给年年树立榜样,告诉她不可以随便揍人,错了就要道歉改正,她该做的都做到了,至于新都王妃怎么想就不关她的事了。
“阿岿的婚事举办的怎么样了?”高丽华关切的问着成氏,高回瘫痪后,高丽华因着愧疚对高岿倒是格外的照顾。
成氏说,“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也没忙什么,都是礼部在准备。”
高丽华颔首道:“阿岿毕竟是世子,他的婚礼大意不得,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入宫跟我说。”
“多谢大姐。”成氏感激道。
高丽华打发走了成氏和新都王妃,才拉着陆希说着体己话,“仲翼的伤势如何了?”提起高严,高丽华就头疼,真不愧是耶耶的儿子,跟耶耶一个脾气,不肯给太医看,不肯让人前来探病,甚至连自己儿子想要伺疾他都赶了出去,闹得现在大家跟高威一样,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他生病的事。
“伤口开始收敛了,太医说还是要好好养,还是跟之前一样,不大肯喝药。”陆希无奈的说,对高严的任性也很头疼,这色鬼自从她上回对他做了那么一次后,天天缠着她让她陪自己,色眯眯的一看就知道不打好主意。他这样子,想让陆希把他当重伤患者都难。要是平时,陆希说不定十次也能应了个两三次,可他现在这样,她一次都没理!真恨不得把他绑在床上,让他老老实实的躺着养伤。
高丽华切齿道,“不肯吃就给我灌下去!”对付父亲她没法子,对付弟弟她还没法子吗?真搞不懂他们想什么,承认自己生病很困难吗?
“好,我回头就让人给他灌下去。”陆希也觉得对高严太温柔压根没有用!
高丽华有殷殷嘱咐她好生休息,别为旁的事忧心,一切有高威和她在。
陆希一一应了,她也明白阿姐是在安慰她,意思就是让他们好好安分的当闲王享尽富贵,不要再去其他事。陆希能理解高丽华的想法,诚然阿兄想要夺嫡在外人看来的确很大逆不道,但是――陆希还是支持高严的决定,原因无他,虽然都信高,可她不愿意阿兄当高肃,她情愿他当高洋,不过貌似高澄不是高洋杀的?陆希歪头想了想,对自己混乱的历史知识不怎么太上心,毕竟时间过去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