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王妃就要哭,我哪里应付得来。”太子妃对高小粘糕的绰号叫的顺口,这块小粘糕太名副其实了。
“小粘糕?”
“是蓟王给年年取的小名。”太子妃说,“还真贴切。”想不到蓟王看着冷淡,对自己几个孩子还真上心,也不知道她将来有了嫡子后,太子会不会对她的孩子这么上心。
高严会给女儿取小名?高元亮无法想象。
第二天太子妃母亲来东宫看太子妃,安慰女儿不要胡思乱想,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经,太子妃将昨天太子安慰她的话,说给母亲听,让太子妃的母亲十分欣慰,太子年纪是大了些,好在老夫疼少妻。
消息传回宫里,娄氏听到太子妃已经把她送的两名侍妾打发了,冷笑了一声,“看不出来这太子还是个痴情种。”这大房的两兄弟还真跟他们那个死鬼一样,冷心冷肺,除了入了自己眼的人外,余下的人就不是人了,那两人她本就不抱任何指望。
娄氏身边的女官却忧心忡忡,贵妃现在很多事都避着自己,她总觉得贵妃似乎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贵妃从正室贬为妾室,心里不平也是常事,可陛下态度都摆明了,胳膊怎么都拧不过大腿,现在陛下又没有另立皇后,给贵妃的待遇一如皇后,江阳王也没继位的可能,贵妃整天板着脸又是何必呢?女官思来想去,决定先去找江阳王妃说说贵妃这些天的情况,她真担心贵妃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贵妃。”宫侍在一旁候了有一会了,等娄氏回神后才上前轻声禀告道:“陆太后刚刚急召了太医令入宫,崔太皇太后可能快不行了。”
“死就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娄氏没好气的说,她早该死了,谁家老太太有活的比她久的!
高皇后听到了崔氏又病重了,怔了怔,只吩咐太医令好生医治,却并没有去看崔氏,她知道崔氏不想看到自己,也不去刺激她。
“大母――”陆言抱着崔太后消瘦的身体,一声声的颤声叫着,“大母醒醒,看看阿妩――别离开阿妩――”除了木木和夭夭,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大母走了,她该怎么办?陆言的泪水不停往下流。
崔太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愣怔的看了陆言半晌,才吃力的说,“阿妩,我有话跟你说――”
陆言胡乱的用帕子擦了眼泪后,示意宫侍们退下。
崔太后轻咳了几声,“阿妩,等我走后,你就回陆家吧。”
“大母你不会有事的。”陆言握着崔太后的手泣不成声。
“大母这辈子什么荣华富贵都享过了,现在走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崔太后目光爱怜的看着陆言,她目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妩了,“阿妩,你告诉我,你真不喜欢刘铁吗?”崔太后轻声问。
陆言听到了崔太后的话,心里一时百味杂陈,她摇了摇头,刘铁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种种好,陆言的心就是一块石头也捂热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就更不能害刘铁。
“那以后你就回陆家吧,你阿姊肯定会护着你的。”崔太后道,陆希的个性她了解,只要陆希有能力,她一定会护着阿妩到底。
“大母――”陆言脸靠在了崔太后的手上,温热的泪水浸湿了崔太后冰凉的手。
崔太后看着外孙女的模样,心里无不后悔,要是她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情况,她就不把阿妩养的这么娇嫩了,陆家的两姐妹可以说都是一朵兰花,如果说陆希是一朵生长在野外的兰花,她知道怎么利用手上的一切让自己生活更好的话,那么阿妩就是已经被人豢养的太过娇嫩的兰花,只知道让人照顾让人灌溉,却不知道如何让自己生存,“阿妩,刘铁为你耽搁了这么多年,一直待在禁卫军,你让皎皎给他找个好出路吧。”
“我知道。”陆言对刘铁也有愧疚,大母这么一说,心想着就算是去求阿姊,也要让姊夫给刘铁安排一个好位置。
崔太后闭着眼睛,要是她没估计错的话,高严一定有上位之心,但是高威现在大权在握,他要是想篡位,禁卫军绝对是重中之重,刘铁这个人情是阿妩送上去的,高严和陆希怎么都要记下这个人情,要是将来能成功的话,阿妩生活肯定不会差;如果高严不成――死的也最多是刘铁、高严罢了,阿妩还有高氏护着,阿妩怎么说都是她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外甥女……崔太后勉力的抬着手,爱怜的摩挲着陆言的脸,阿妩,你一定会没事的,大母怎么都要保你一生无忧。
崔太后是在半夜去世的,去世的时候,高威命人敲响了丧钟,依皇太后的礼节给她下葬。
陆希这几天晚上睡得并不好,春暄和烟微已经轮流陪了她好几夜了,她依然时不时的会惊醒,当宫中的丧钟响起的时候,她跟轮值的丫鬟几乎同时惊醒了,不用下人来报,她心里就猜到是崔太后的薨逝了,死了――陆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阿娘――”高年年睡得正香被陆希从被窝里拉出来,外面套上了孝服,她小脑袋不停的往下垂,伸出小手要陆希抱。
“年年乖,跟着春暄。”陆希搂过女儿亲了下,将女儿递到了春暄怀里。高年年见阿娘一脸郑重就听话的靠在春暄怀里。
“阿娘。”高崧崧和高山山接到消息,比陆希还要早一步起身,见阿娘脸上还有倦色,高崧崧上前给陆希揉肩,“你再休息一会吧,反正宫里摆开灵堂还要一会。”崔太后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祖翁只是说以皇太后礼下葬,又不是真正大兴的皇太后,他们只要去一次礼节到了就可。
“不用。”陆希摇头,要说陆希让对崔太后的去世有多少伤心那是不可能的,最多有些怅然,“从礼节上说,她是――常山公主的生母。”陆希无论如何说不出外大母那三个字,她孩子的外祖母只有她阿娘一人。
陆希从来没有对孩子说过常山公主的事,不过高崧崧和高山山在来建康时就从王直口中得知了一切,两人听了陆希的话,心里暗暗撇嘴,常山的生母又如何?耶耶连她都弄死了,还会在乎她娘?要不是王直再三告诫他们不可乱来,他们早把常山偷出来鞭尸了。
陆希将两块男士手帕递于儿子,高崧崧和高山山困惑的接过,就发现上面有熏眼的浓香,两人忙把手帕塞到袖子里,“阿娘?”
“好歹要送崔太后最后一程。”陆希说,“你们两人大了,就替年年分摊点,年年就不用了。”陆希可舍不得拿药熏自己心头肉的眼。
“阿娘,我们知道。”两人恭敬的应了。
三人到崔太后的宫室之时,已经一片白布飘扬,高皇后一身粗麻衣跪在崔太后灵前,完全执儿媳的齐衰礼,而高威正脸色难看的看着女儿,高元亮和太子妃也在,高元亮神色平静,太子妃则一脸为难。
“父亲。”
“祖翁。”
陆希领着三个孩子上前给高威行礼。
高威见二媳妇来了,神色微缓,见陆希也是服了小功,心里颇为郁闷,崔氏也算是陆希的外祖母,她服小功也就算了,这郑家都没了,丽华为什么还要给那老太婆服丧?高威心里很不爽,可女儿理都不理他,这让高威心很受伤,不就是说了一句,你要是早听我的话嫁人就不用服了,何必生那么气呢?高威可从来没想过让女儿守一辈子寡。“你们照顾着丽华。”高威对太子妃和陆希说。
两人低头应是。
娄氏她也来了,高后要为崔太后守灵,分不出太多的心打理丧事,太子妃年纪小,没这种事的经验,她就派人去请娄氏来帮忙,娄氏倒也没有推脱,早早的过来了。
因女眷陆陆续续的都来了,高威和高元亮也不好多留,就先带着高崧崧和高山山离开。
高后等高威离开后,对陆希道:“皎皎,你去看看阿妩吧。”
陆希沉重的点头,她能理解阿妩的心情,就如当年大母和耶耶去世,那时候她真以为自己的天都塌了,不过她还有阿兄,阿妩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陆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崔太后和郑启对阿妩的疼爱,也不知道到底是爱她还是害她。
☆203、风波又起(四)
内堂里,崔太后面容安详的躺着,尚没蒙脸,陆言跪在崔太后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崔太后,脸上没有半点泪水。
宫侍正在给崔太后做最后的妆点,看到陆希进来,纷纷上前行礼。
陆希示意众人起身,让大家各做各的事。
陆言抬头哑着嗓子叫道,“阿姊。”
“我已经派人去接木木和夭夭了。”陆希道,高后让自己去安慰阿妩,但陆希知道阿妩需要的人不是她,就如当年耶耶去世后,可以安慰自己的人中也没有阿妩一样。
“多谢阿姊。”陆言目光又转向了崔太后,大母你走了,阿妩怎么办?
陆希不喜欢灵堂,满目的苍茫让她想起了当年耶耶走的情况,陆希头微微抬头,她想阿兄了,真的好想。
“阿娘。”少年清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双不大但非常温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陆希回头,就见崧崧满脸关切的望着自己,“崧崧?”
“天快亮了,我让人做了些薯蓣粥,阿娘你跟从母都喝一点吧。”高岳见陆希眼光微红,心中暗暗诧异,阿娘怎么哭了?他亲自从食盒中取出食物,舀起一勺送到了陆希的嘴边,“阿娘你尝尝,不是很烫了。”高岳在门外等候了片刻,没听里面发出什么声响,有些担心阿娘,仗着自己年纪还小,陆言也是他从母,就溜到内室来了,一看果然两姐妹自顾自的哭,高岳庆幸自己进来了,不然她们肯定饿着肚子哭。
儿子的贴心的举动让陆希眼底涩意更浓,她接过儿子递来的热粥喝了一口,温热的米汤顺着喉咙滑下,暖和了全身。
高岳又对陆言道:“从母,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崔太后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你糟蹋自己身体的。”
陆言依然专注于崔太后,对高岳的话恍若未闻。
高岳也不以为意,“你们给太后换上衣服。”高岳吩咐宫侍道。
宫侍得了蓟王世子的吩咐,忙上前手脚利落的给崔太后套上了最后的礼服。
陆言看着宫侍们给崔太后套上最后的礼服,泪水不断的滑落,“大母――”她轻而含糊的哭喊着。
陆希再也忍不住了,起身走出去内室。
“阿娘。”高岳担心的跟在了陆希的身后,“你怎么了?”
陆希回头望着崧崧酷似阿兄的脸,她忍不住抬手摸上了儿子的脸,“崧崧,我想你耶耶了,当年你祖翁也是――”说着说着,陆希就说不下去了。
听到阿娘略带哽咽的声音,高岳松了一口气,原来阿娘想祖翁和耶耶了,他四处望了望,见四下无人,就搂着陆希的肩膀安慰道,“阿娘,耶耶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他要是知道你想他想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