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阙  第166页

他留着也没用,就让老朽送来了。”
  陆希扫了木匣里灰白之物是龙涎香,她眉头皱了皱,“胡先生,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过照顾了宝宝几天,哪里担得起这么贵重的礼物。”胡敬借口是娄夫人送来的,可他和陆希都心知肚明,这些礼物应该是高威和高元亮让胡敬送来的,就借了娄夫人的名义。要是寻常的礼物,陆希收就收了,毕竟她怀着孕还帮着照顾宝宝,可现在这些礼物有些贵重过分了。陆希真担心,她收了这些礼物,明天家翁就会把宝宝铺盖一卷,送到她这里来了。
  不提龙涎香和珠玉宝石,就是那些色彩鲜艳姣美的布匹就价值不菲了,这会可不是染色发达的后世,色彩越是鲜艳的布匹染色就越困难,所以看一个人身上的衣着往往就可以看出那人身份高低,穿着红衣、紫衣的肯定是身份地位颇高之人,一般来说穿白衣、黄衣都属于庶民,青色也因为染料好寻,成为低级官员专用。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帝皇专用的黄栌色、陆希爱穿的天水碧色等。
  “二女君重身还要费心照顾阿峥小郎君,这些不过是少君一些心意罢了。”胡敬说的很诚恳,陆希怀孕了,算上坐月子、调养身体,起码要在建康住一年半,这孩子有的让女君费心呢,大少君让她送一些礼物过来,他就照着陆希应该喜欢的东西拣了好些。
  陆希见胡敬一脸坚定,也就没坚持,反正是亲戚,总有回礼的时候。
  “咚咚”重重的脚步声响起,陆希嘴角浮起笑容。
  “娘――妈妈――”高崧崧的声音响起,很快一个小炮弹嗖嗖的冲了进来,转眼就要扑到陆希怀里。
  春暄连忙拦住,“阿崧,姑娘现在身体不比以前,你不可以这样了。”
  高崧崧困惑的眨眨眼睛,一看到舒服躺在阿娘怀里的小东西,即刻不开心了,小身子一扭,一下子扑到了陆希的脚边,小手一张,就要陆希抱,陆希伸手摸了摸高崧崧的后背,一手的汗水,“春暄,带着崧崧下去洗个澡。”天气这么凉,玩的这么疯,别感冒了。
  “啊!”高崧崧小手小脚一踢,扭头看着陆希,小手坚持的张开,一定要阿娘抱,粉嫩小嘴紧紧的抿着,大眼泪汪汪的,阿娘抱崧崧,不要抱那个坏东西,崧崧不喜欢。
  陆希见儿子如此,明知不应该惯着他,可还是心疼了,无奈让奶娘抱走宝宝,然后把儿子抱了起来,柔声哄道:“崧崧让春暄姐姐带去你去梳洗,梳洗完阿娘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高崧崧听懂了陆希的话,才勉强肯让春暄抱走去洗澡。
  胡敬含笑看着高崧崧,这不愧是高家的孩子,跟大少君、二少君小时候一模一样,看到喜欢的人就一定要霸着。胡敬瞄了一眼乖巧的小娃娃,心中暗忖,二女君养孩子果然有一套,他那几个孙子小时候哪有这么乖巧的时候,这些礼物还真是送对了。
  等陆希孕期入了第三个月后,她就和怀高崧崧时一样,不仅开始爱吃荤菜了,还时常上吐下泻,她明明从陆家回来后,一直在家里歇息,却突然见红了。陆希倒是很淡定,感觉自己这次估摸也是生个男娃,可高家上下却被她吓了一大跳,幸好太医说,陆希身体没大问题,不然陆止都想把侄女接回家里来养了。太医署的太医整日就待在陆家不走了,高皇后还特地派了一个内侍来,让他每日回宫复命。
  阿劫的婚事,陆止也不让她操心了,提亲、定亲事宜全由她和七祖姑一手操办,陆止也知道现在高家把侄女看的很严,就派了一个灵巧的小丫鬟天天陪她说话,给她讲些外头的趣事,陆希就悠然的度过了中秋、元旦,转眼就到了一个月底。太子大婚在即,建康城里一派欢天喜地,不过陆希随着身子越来越重,这些天她连每天固定的散步都是在室内,平时若非必要,她连自己绣楼都不出。
  “哇……”嘹亮悲戚的哭声。
  “呜……嗯……咳……”委屈呜咽的哭声。
  陆希坐在床上,头疼的听着房里的双重奏,她面前高崧崧坐在地上,抱着她的脚嚎啕大哭,她身边高峥也直起身体,小手扯着她的衣袖哭得可怜。
  穆氏、春暄等人同情的望着陆希,这样的一出自从高峥小同学会爬之后,就几乎天天上演了,高崧崧小朋友和弟弟吃醋吃的不亦乐乎。
  陆希叹了一口气,一手微托着腰,一手要揽过儿子,高崧崧连忙伸出小手搂住陆希的脖子,小脚一蹬,就牢牢的巴在了阿娘怀里,湿漉漉的小脸紧紧的贴着陆希脸,崧崧最讨厌高峥了,老跟自己抢阿娘!
  “大娘子,你没事吧。”穆氏给陆希身后垫了一个软垫,陆希的肚子已经有八个月了,因脚有些水肿,她现在走路都不大方便。
  “没事。”陆希让儿子坐在自己身边,一手揽过高峥,轻拍他的小背,“柳媵人来了吗?”陆希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通传说柳氏来了。
  柳氏在门外就听到了儿子的哭声,心一下子揪疼了,快步赶了进来,先给陆希请安,陆希对着她摆手,“别将这些虚礼了,先哄阿峥吧。”
  柳氏连声应喏,快步上前抱起了陆希怀中的高峥,母子连心,高峥一到亲娘怀里,很快就安分了下来,小脸使劲的往柳氏怀里蹭着撒娇。柳氏看到儿子对自己这么亲昵,眼睛酸酸,她强忍住泪,抱着儿子退下,心里对陆希十分的感激,要是没有她,自己说不定都没抱孩子的机会。
  陆希从丫鬟手中接过湿手帕给儿子擦泪水,在幼儿成长期,生母作用的是不可取代的,高峥不是阿劫,陆希自认她无法在有崧崧、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的情况下,给高峥完全彻底的母爱,她实在没那么多精力,她借口自己无聊,让柳氏过来给自己读书,让她每天下午过来陪高峥玩,这样她也精力陪近阶段醋罐子一再打翻的高崧崧。
  “崧崧,跟弟弟做操好不好?”陆希让儿子坐在自己面前,让他摸着自己的凸起的肚子,孩子已经八个月了,疾医没说是男是女,可陆希根据自己的感觉,估摸这孩子还是男孩,因为跟她那时候怀崧崧时候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陆希想着高严和崧崧的两人相互争风吃醋就头疼,所以趁着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拉着儿子跟弟弟一起互动,不停灌输他要爱护弟弟念头。
  高崧崧止住了眼泪,小手好奇而小心的摸上了陆希的肚子,肚子里的小东西似乎知道哥哥在摸他,小手小脚一踢,踢在了高崧崧的小手上。高崧崧咯咯笑了起来,小手又在陆希肚子上换了一个位置。
  陆希母子三人互动的开心,可穆氏却看得胆战心惊,阿崧出手没轻没重的,大娘子也太放心了,天天让他按肚子,穆氏情愿看以前郎君跟大娘子的互动,至少郎君下手有分寸。
  “阿媪,什么时辰了?我们出去走走吧。”陆希这几天脚水肿的厉害,加上又快要生了,陆希不敢久坐,时不时的就要出去走走,生阿崧的时候要不是自己锻炼得宜,也不能在那么简陋的环境中生下崧崧,陆希很庆幸自己这辈子投胎到了一个好人家,给她打下了扎实的身体基础,不然生产真是古代女人的鬼门关啊。
  “快酉时了。”穆氏说。
  陆希瞧着阴阴的天气,又是下雨天,她慢慢的站了起来,“崧崧走,我们去玩摸瞎。”这是高崧崧最近新爱上的游戏。
  “好!”由陆希这半年形影不离的教导,高崧崧已经学会说很多话了,就是平时被侍从宠惯了,一直不大肯说话。
  陆希绣阁第一层,早就把所有的物品都移走了,给陆希和阿崧当游戏间玩,阿峥已经会爬了,陆希也专门给他留了一块,还用木栏围了起来,就怕他乱爬撞到什么,陆希和阿崧下楼的时候,柳氏正拿着拨浪鼓在逗阿峥爬,母子两人笑得都很灿烂。
  陆希沿着大厅最外圈一圈圈的走着,内里高崧崧蒙着脸,三四个高威选来陪他玩耍的僮儿不停的逗着他,高崧崧开心的大笑,一旁的高峥也依依呀呀的兴奋的摇着木栏,晃得木栏吱嘎直响。陆希看到这一幕,总觉得她快染上家翁的口头禅了,真不愧是高家的种……
  “阿媪,马上快二月了,最多还有十多天,阿兄就要出发了吧。”陆希跟穆氏随口闲聊道。
  “……”穆氏许久不回复。
  “阿媪?”陆希等了一会,不见穆氏回答,甚至扶着她的春暄和烟微也不知不觉间松开了她的手,陆希不由暗奇,她缓缓的笨拙的想转身,却不想从背后伸来了一双手,将她搂在了怀里。陆希先是一惊,随即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她惊喜的回头,“阿兄!”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染色不易,所以基本上看布匹的质地和颜色,就能区分出大部分的身份和地位了。比如说红色和紫色不好染色,就不是寻常人可以穿的。但是在隋唐以前,其实什么身份穿什么颜色,并没有明显的区分,直到隋文帝开始,才开始定下了帝皇专用色,就是黄栌色。
  相比于相对高贵的紫、朱色,青绿、黄色则属于相对低贱平常的三、四等服色,因为黄色和青绿色的染色原料来源比较多,而且还容易上色,所以古代低级小吏穿的都是青色服饰。而白色,是完全不进行染制的布料,是成本最低的颜色,就属于贱籍也能穿的服饰。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黄色并非皇帝的专属常服色,也没有任何颜色上的禁忌,的确就是最基本的袍服色彩而已。因为“上可以兼下,下不可以僭上”的原则,作为非礼仪场合服饰,初唐官员“入朝参及视事听兼服黄,与庶人无异”,也都可以随时随意穿着百姓黄袍。
  唐上元年间曾有一次“禁黄令”,起因是某次“洛阳尉着黄衣夜行,为部人所殴”,官员夜里穿着黄袍,被当做普通人殴打之,这成何体统,高宗闻后“下诏申明之,自此朝参行列,一切不许着黄”,禁止官员朝参着黄。这则记载在旧唐书里被省去缘由以及前提,简单记录为“始一切不许着黄”,往往就被很多学者视为是举国“禁黄”,将黄色推崇为帝王独享之色的开始。但仔细分析史料原文,就能发现实际上恰恰相反,仅是为使官员和庶民上下有别,禁止百官朝参行列服黄而已,唐朝政府反复颁发调整的各种制度里,黄和白依然还是庶民服色。另外看有唐各种出土壁画、绘画、陶俑人物形象,黄袍小吏或奴仆、乐伎的形象也比比皆是,非常普遍,唯一不同的就是黄栌色。
  黄栌,漆树科,落叶乔木,又名囊芦、芦木,主要色素为硫黄菊素,存在于木材中。用芦木煎水媒染的丝绸,在阳光下呈带红光的黄色,在烛光下为显光辉的赤色。同一种染料在不同光谱的光源照射下,产生色差的现象,致使这种黄色成为中国古代最高贵的服色的植物染料,从隋文帝以后便成为中国皇帝的专用服色。
  直到清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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