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啊。”冼夫人宠爱的对女儿说道,回想起陆希的姿容,心中暗忖,不愧是玉璧明珠之女。当年前梁武帝在主持陆琉和汝南长公主萧令仪婚礼时,曾戏言陆琉皎似玉璧、萧令仪炯若明珠,“为朕掌心的一对玉璧明珠”。汝南长公主身份贵重,她薨逝的时候,冼夫人还没资格拜见她,不过今日见到陆希,也隐约可见当年“明珠”的风采。
“我比陆家姐姐差远了。”元三娘心无芥蒂的夸着陆家姐妹,“阿母,我以后可以去找阿陆阿姊玩嘛?”
冼夫人看着天真娇憨的爱女,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你两个陆姐姐不都让你去她们家玩吗?”
“对哦!我回去告诉阿芸她们,她们一定会羡慕我的!”元三娘咯咯笑着说,陆府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元家现在富贵了,可想要登门拜访陆府,还没那个资格,“阿母,你说皎皎阿姊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和阿妩阿姊一起回家呢?”
冼夫人说:“许是她其他事情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元尚师突地插嘴,“我记得清微观就在这里,陆大娘子应该是去拜见她阿姑吧。”
元三娘也想起陆希和陆言有个出家当道士的姑姑。
“说来陆大娘子今年也有十三了,也不知道将来会配个什么人家?”冼夫人说忍不住同儿子闲聊道,候莹好是好,就是太羞怯了些,不及两个妹妹明朗大方,陆言又过于傲气,说来冼夫人最看中的就是陆希了。只可惜他们家身份还不够,不然若是能娶个世家女回来该有多好?她转念一想又觉自己太异想天开,当年先帝在朝中何等威严赫赫,也算陆家半个门生了,最后也不过只娶了一个陆氏的旁系女。
元尚师不用猜,都知道母亲心里在想什么,母亲是一心希望他能娶个品貌端庄的世家女,可对元尚师来说,他要娶的人是崔太后的外孙女,当今圣上的嫡亲甥女。如果有可能,元尚师更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是陆言,她不仅是崔太后最喜欢的外孙女,还是陆家的女儿。
陆元澈只是一个无实权的光禄大夫,可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最护着他的就是皇帝了,不然陆琉怎么敢在崔太后寿诞前,上书大骂崔陵呢?可惜他们家不是士族,陆琉也不可能把女儿下嫁寒门。至于母亲最看重的陆希――她容貌、出身再好,也是前朝皇室后裔,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阿娘,为什么皎皎阿姊的阿姑会出家?她没嫁人吗?”三娘好奇的问。
怎么没嫁人?冼夫人嘴角一抽,只是人家嫌弃夫君太花心,把夫君休了而已,冼夫人不好对女儿说这种话,只含糊道,“陆家世代向道,家中女眷终生不嫁也不少见。”见元三娘还想问,打断她道:“你不是跟我说想要做新衣服吗?还说不知道是什么料子?”
“对啊!阿母,我今天看皎皎阿姊穿了一件白披风,看着很暖和,那布料我以前都没见过,看起来像羊毛,但比羊毛软和许多……”三娘同母亲娇娇的说了起来。
☆13、陆清微
天阙山下,陆止别院的管事,一接到陆希要来的消息,就派人到路口等陆希,下人远远的瞧见大车队驶来,忙派人回去通报,管事亲自赶到门口,候着陆希,见陆希下车,忙笑着上前搀扶,“大娘子,奔波了一早上,可曾累着?”
“不累。”陆希摇了摇头,“阿姑呢?”
“观主在大厅观舞,让大娘子到了就过去。”管事说。
“观舞?什么舞?阿姑又新排了曲谱吗?”陆希随口问道,和父亲一样,阿姑同样喜欢、甚至可以算痴迷于声乐,不在道观清修时,就喜欢在别庄排曲。
“不是。”管事面色有些奇异,“一个月前,庄上新来了两位郎君,观主和他们很谈得来。”
“他们待了一个月?”陆希一听这次来的两个人居然能让阿姑留上一个月,不由提了一点兴致,“他们可有什么才华?”
“文郎君精通经史子集、诸子百家,清谈时旁征博引、信口拈来,同观主谈了月余,观主赞他才华不逊当年的郎君。”管事说。
“阿姑当真这么说?”陆希挑眉,要知道她阿姑才华横溢,个性又高傲,能得她如此赞美的人可不多。
“是的。”管事肯定回道,“还有一位武郎君没什么才华,但有一身极出色的武功,观主说,等过了元旦,就把两位小郎君推荐给郎君。”
“这两人居然姓一文一武?”陆希失笑,“文郎君推荐给耶耶还行,那位武郎君推荐给耶耶有什么用?”陆家以武立家,但在很早之前,家族由武转文了,父亲和朝中武将也不是很熟,能给他安排什么官位?不过说实话,陆希对阿姑的眼光不怎么信任,她赞赏的人,肯定是有才华的,可有才华的不代表能成为官员,所以阿姑每次推荐给耶耶的才子,耶耶基本两杯茶,奉上一些钱财就打发了。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大厅,尚未入内,就听到一阵嘈嘈切切错杂弹的琵琶声,挑、拨、滚、扫接连而至,铿锵之音响彻大厅。陆希幼承家教,本身音律水平只能算尚可,但鉴赏能力绝非常人能比,一听这曲声就知道此人功底扎实,她抬手示意门口的侍女不必通报,她直接从偏门入内,这么好的曲子,若是从正门入内,打扰人家弹奏就不好了。
一进厅内,就见一阵寒光闪烁,陆希定睛一看,只见一名身量健美高挑的男子,正随乐起舞,剑走游龙、迅捷如雷,剑光吞吐间,寒芒闪烁,饶陆希见惯了歌舞,也忍不住暗赞一声,古人描绘“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很快,陆希就有些尴尬了,或许是因为这男人舞得太过激动,上身原本就略显单薄的衣衫,居然半退了下来,露出了结实的胸部。陆希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脚下一转,就想离开。
“皎皎,你来了,快过来――”陆止原本正靠在榻上欣赏了剑舞,发现侄女来了,忙笑着朝她招手。
“阿姑。”陆止都叫了自己,陆希只能走过去。
“怎么样?这两人很出色吧?”陆止等陆希坐到自己身边后,笑着对她咬着耳朵。
陆希嘴角一抽,“难道他们就是文武郎君?”
“你已经知道了?”陆止笑着靠回软垫上,陆止比陆琉要年长十岁,不过容貌看上去,不过三十许,肤如凝脂,颜如舜华,桃花水眸顾盼神飞、妩媚绝艳,同陆琉那种宛如谪仙人般的风采完全不同,却同样让人移不开眼。
如果是自己老爹是差一步就要登天的仙人,她这个阿姑就是用来祸害天下的妖精!陆希一直很佩服自己大母,有这么一对儿女,她还能淡定如斯,内心是何等的强大。
“阿姑,等你看完了,我再来找你。”陆希说着就要起身。
却被陆止一把拉住,咯咯笑道:“你这小古板,这么好的剑舞,错过今天可就没有了?”她见侄女目光里满满的都是不信,正色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剑舞,这是正经的剑式。今日错过了,你去哪里找这么一个精通剑法的郎君给你舞剑?再说又垂着帘子,他们又看不见你,你怕什么?”陆止和陆希面前垂了一道珠帘,两人能看清外面,外面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陆希听了姑姑的话,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坐下观赏着那剑舞,看了一会她发现男子招式开合间,煞气腾腾,“这位武郎君上过战场的?”陆希有些诧异的问,既然都上过战场了,怎么还有来阿姑这里呢?
“不错,这都能看出来了。”陆止赞许的瞄了侄女一眼,继续支颐欣赏着堂下的舞剑,看来自己对她的教育没白费心。
“我以前见阿兄身边的几名侍卫,清晨练习过剑法,感觉和这位郎君有点像,就是没这位郎君施展的那么美观。”陆希说,阿姑说武郎君舞得是正式的剑法,可在陆希看来,这应该是属于观赏性的剑舞,真正的剑法讲究的是一剑毙命,哪有那么多花式?
“高严那些侍卫是杀人的剑法,哪是用来看的?”陆止不以为然的反驳,她笑盈盈的搂着侄女,指着那两人,“皎皎,你看这两人如何?”
一个俊秀斯文,一个英挺硬朗,全符合姑姑的审美观,还能怎么样?“阿姑看上的自然都是年轻俊才。”陆希选了一个中庸的词。
“哈哈――”陆止朗朗一笑,“你还真说对了,这两人的确是俊才,可不是以前那堆绣花枕头可以比拟的。”
原来阿姑也知道自己以前推荐的都是绣花枕头。
陆止凑在陆希耳边,轻轻的说道,“皎皎,你看那人,住在别院也有一个多月了,可天天必定要看两个时辰书、练一个时辰字,哪怕不睡觉都要做完……”
陆止指着两人,在陆希耳边说着两人的来这里的各种举动,陆希偏头听着,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阿姑每次遇到她觉得有趣的人,都会让陆止见上几面,说些那人的言行举止。
“阿姑,要照你这么说,这两人恐怕不会仅仅满足于做一个小官吏吧。”陆希说,这两人都已经是官吏了,莫非来此的目的是更进一步?但如果想更进一步,也没必要找阿姑吧?
在这个门第为上时代,寻常寒门弟子,想要入仕就跟登天一样,攀附士族成为其门生或是门客,属于比较常见寒门有才华弟子入仕途的捷径。时至今日,门生也好,门客也罢,早无古时那种较高的地位了,很多都已经属于半仆的存在了。陆家也不例外,但陆家的门生招收相对比较严格,依然属于需要传课授业的弟子。不过陆氏门生基本都是士族,只有极少数寒门弟子,父亲陆琉迄今为止,只收过三名寒门出生的弟子,其中高严还是走陆希后门进去的。
“他们想当你耶耶的门生。”陆止弯了弯嘴角说。
“耶耶已经很久没有收门生了,再说他们是寒门弟子。”陆希不认为耶耶会这两人破例,她见姑姑对着自己微笑,“姑姑想给耶耶推荐?”陆希惊讶的问,姑姑这么喜欢这两人?她还以为姑姑腻味了现在这两个面首,想换人呢。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姑姑选的的面首大部分出身寒族的平民,她现在身边两个面首,其中一个还是陆家的部曲,两人已经跟了她快十年了。
陆止十六岁那年,和陈郡谢氏的谢芳成亲,两人是青梅竹马,感情非常好,但再好的感情也挡不住谢芳的风流逸事。若是换了一个人,说不定也会对此忍气吞声,一心筹谋生下嫡子,教育子女,这辈子也就过去了。可陆止是何人?她是中书令陆说的唯一的嫡长女,帝后的掌上明珠,从小被宠得不知道“忍”字是怎么写的!
在谢芳再度传出和一位士族千金风流绯闻后,陆止跑到了姑姑陆皇后面前,要求离婚。一开始帝后和陆说夫妻都不允许,那时候尚未登基的武帝,为了帮陆止出气,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