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的话,才回到房中安睡。
这一夜,乱七八糟的梦不断地出现,直到凌晨,她才昏昏睡去。
玉紫是在一阵七手八脚的抚弄服侍中醒来的。她睁开眼,迷迷地瞟了瞟四个侍婢,昏昏地问道:“有事?”
一侍婢抿唇一笑,欢快地说道:“恭喜玉姬。”
恭喜我?
玉紫瞪大眼,头脑清醒了少许,她问道:“喜从何来?”
另一个侍婢拧起一块毛巾擦在她的脸上,笑嘻嘻地说道:“公子已将玉姬送给齐太子,从此后,姬便是太子之姬,荣华富贵,享用无极!婢子等特此相贺!”
玉紫呆住了。
她呆若木鸡了!
她愕愕地站在那里,如木偶一样,被众女摆布来摆布去。
半晌半晌,她才艰涩地说道:“公子昨日,不曾有言……”
一侍婢笑道:“公子是方才才下的命令。”她说到这里,歪着头朝着玉紫打量了一番,掩嘴笑得很欢,“姬有贵人之风,到得太子府中,若能小意逢迎,讨得太子欢心,定可得一席之位。若再能为太子生下一儿,便是富贵无尽。姬可欢喜?”
欢喜?
我欢喜个屁!
这阵子,我绞尽脑汁,费尽周折,尽想着如何讨好公子子堤,如何能避免这样的事发生。可,可,他怎么能昨日才跟我说“心揪揪然”,今日便把我送离?
这时的玉紫,隐隐也感觉到,正是因为自己能使得公子子堤“心揪揪然”,因此才被他认为是珍品,才被他拿来讨好齐太子!
玉紫抿了抿干涩的唇,喃喃说道:“我父他……”
她的声音很轻,众侍婢听在耳中,却没有理会,她们又能回答她什么呢?
玉紫一动不动地任由众婢摆开了一个时辰,才在她们的筹拥上,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停放马车的院落。
院落中,公子子堤领着一群人,大步来到她身边。
突然,一个吃惊的声音传来,“姬,好生面熟!公子,她似是我等在曾城林野所遇之人!”
浑浑噩噩的玉紫,迅速地抬起头来。说话的人,是一个长相端正,身材魁梧结实的青年,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四方四正的帽子,身上穿着一件深衣。这人,正是她初来贵地时,杀了老虎,救了她一命后,得公子子堤命名为虎的那个!
在虎的提醒下,公子子堤歪着头,朝着玉紫盯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便摇头说道:“那日所见的妇人,披头散发,衣裳凌乱,面目青白,仓惶若无家之犬,哪会是她?休得胡言!”
公子子堤重重丢下这句话后,脚下加速,快步走到玉紫面前。
对着玉紫,他深深一揖,诚挚地说道:“姬若能得太子看重,若能显贵,请勿忘我!”
玉紫看着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毫不理会自己的心情,把自己送给别人,还指望着自己富贵后报恩不成?
这时的玉紫,突然很想大笑一声。
可是,她不能大笑。她不但不能大笑,她还得顺着他来。现在的她,得罪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于是,玉紫低下头来,略福了福,低低地应道:“不敢相忘。”呸!不敢相忘个屁!
公子子堤很是满意玉紫地回答,他笑了笑,这一笑,他那俊美得华艳的脸上,直是流光溢彩,让人眼花。
他的目光越发温和了,瞅着玉紫,道:“太子府中,美人甚多,姬切记抓住一切时机,博得太子心悦。”
“诺。”
公子子堤低叹一声,忧郁之色,又渐渐笼罩在脸上。他慢慢地说道:“齐太子自从鲁国取得机关之术后,”玉紫呼地一声,抬头看向公子子堤,她的脑海中嗡嗡地响成了一片,而公子子堤的声音,直似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他便勤于兵事,对女色之上,看得极淡。况且,他府中的美人,聚集天下绝色,姬若想出头,需多多费神。姬?玉姬?你怎地痴了?”
玉紫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她向公子子堤盈盈一福,轻轻回道:“谢公子指点。”
公子子堤点了点头,道:“姬上车吧。”
“诺。”
直到马车驶出了府门,玉紫才倒吸了一口气!
齐太子!他当真成了太子了?
天啊,那齐太子,负心薄情,忘恩负义!她怎能落到他的手中去?况且,他的府中,还有那个蛇蝎心肠,备受他宠爱的吴袖。这,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玉紫是又惊又怕,最可惧的是,在这种惊怕中,她的心神深处,居然有着隐隐的酸楚,隐痛!
第45章 佩姬
玉紫皱紧眉头,在心中对另一个自己说道:这种男人,最是让人恶心了。我若有机会,一定要把他弄得一无所有。但当务之急,还是有多远避多远,心中也要把他彻底的忘记才是。
也许是因为她的排斥太过强烈,那潜藏的悸动,终于被压制住。
在马车的颠簸中,玉紫本来躁动慌乱的心,也一分一分地变得平静,变得沉稳。穿越到这个鬼地方后,短短半年的经历,已胜过以前的二十五年。玉紫倾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心中想道:再这么折腾几次,我都要炼成铁石心肠,就算天崩下来,连眼皮子也不会眨一下了。
齐太子府,离质子府不过一街之远,不过小半个时辰,马车便到了太子府外。这里果然是人流集中的地方,光是坐在马车中,玉紫都可以感觉到与质子府完全不同的热闹和喧嚣。
如玉紫这样的身份,自然还是从侧门入内。马车绕了绕,找到一处不起眼的侧门,悄无声息地进了院第。
马车一停稳,玉紫便听到一个女声传来,“何人也?”
“公子子堤所献美人。”
“善。”
脚步声响,一只手掀开了玉紫的车帘。
这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妩媚少妇,她朝着玉紫上下打量了几眼后,转向送玉紫前来的剑客,“是处子乎?”
“不知也。”
少妇点了点头,朝身后的几个侍婢说道:“迎美人下车!”
“诺。”
在两个侍婢地扶持下,低着眉,一脸乖巧温驯的玉紫,缓缓地跨下了马车。
那妩媚少妇就着日光,再次朝玉紫细细打量一番,她的目光极锐利极冷漠,看玉紫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件物品。
看了一遍后,她转到玉紫身后,突然伸手,在她的腰间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一拍十分突然,然而,玉紫两世为人,经历的事实在不少了,当下她是头也没抬,一脸温驯平静。
妩媚少妇点了点头。她转向公子子堤府中几人,盈盈一福,语笑嫣然地说道:“此美人目光明澈,安静而从容,处事不惊,有贵人之风。加上肌肤如玉,骨肉均匀,实是上等珍品。请诸君禀告公子子堤,妾将善待之,稍加调教之后,便会奉给太子!”
那剑客呵呵一笑,叉手还礼,道:“美人乃鲁国贵女,本是出身不凡,她在我家公子手中,不足一月。公子尊之敬之,尚不曾亲近。请佩姬早日将其奉于太子,愿太子能善待之!”
妩媚少妇应道:“定不负公子所托。”
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玉紫,在那剑客跳上马背时,突然上前一步,朝那剑客盈盈一福后,脆声求道:“家父实有贤才,愿公子用之!”
那剑客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此等事,姬无需担忧。”
玉紫谢过后,慢慢退后,继续低眉敛目。耳听着那剑客和马车离去,她微微一笑。
这时,那妩媚少妇佩姬诧异的声音传来,“姬有一父,身为公子子堤的食客么?”
玉紫转身,行了一礼后,平静地应道:“然也。”
佩姬愕愕半晌,道:“父为权贵食客,自身亦是贵女,善!可居上等之室!”
玉姬乖巧的,感激地应道:“谢佩姬恩德。”
她故意在那剑客面前提到父亲,便是想达到这个效果。她要让佩姬等人知道,她还有一个父亲呆在公子子堤的身边,他会记得自己这个女儿,更会时不时地在公子子堤面前提起。她的事,随时可以传到齐太子的耳中!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轻易被伤害,更不会无声无息地被人处理掉!
在职场上混了两年,玉紫深刻地知道,初到一个地方的新人,总是有人想欺负的,她得有备无患才是。
佩姬显然很是满意玉紫的乖巧,她笑了笑,声音温和可亲,“姬,可有名号?”
“妾名为玉。”
“玉?贵人之佩也!真是好名字啊。”佩姬抿唇一笑,眼角细纹若隐若现,她转过头,朝着扶持玉紫下车的两侍婢说道:“玉姬手有细茧,身形略瘦,你们煮羹时,多加羊血!”
“诺!”
“去吧。”
“诺。”
清脆地应诺声中,玉紫被两侍婢扶持着,踩过厚厚的落叶,绕过浅浅的池塘,向着东苑方向走去。
一个二十多岁,做姬妾打扮的女子来到佩姬身侧,她盯着玉紫的背影,问道:“此女甚美,举止不凡,是否会让太子欢喜?”
佩姬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鲁女固执多礼,乃贵女中的下品!你看这玉姬,行走之时,腰背僵直,礼仪规范,举止板正,浑然一木鸡。这等妇人,就算生得最美,也不会为丈夫所喜。”
那女子听到这里,欢喜起来,“善!如此一来,吴袖夫人便可放心了。”她感叹地续道,“听闻公子子堤要献姬,吴袖夫人中心惶惶,深恐恩爱被夺。妾这次前来,连药都已备好。这鲁女既然是无趣之人,那就无需防备了。”
佩姬笑道:“请转告夫人,尽可放宽胸怀。”
一直走了一二里的林荫道,一个侍婢才说道:“这便是姬安居之处。”
玉紫抬起头来。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疏落的竹林,竹林掩映中,出现了一个漆成红色,色泽还相当鲜艳的拱门。她们正朝那拱门内走去。
跨过拱门,出现在玉紫眼前的,是一排错落有致,不管是布置,还是建筑本身,都远胜过公子子堤府的木屋群。天下诸国间,齐人重精巧,因此,齐国的房屋,也建得相当的精美。
可惜的是,现在是深秋了,树叶纷纷飘叶,一根根巨树光秃秃地耸立天地之间。想来,当春秋树叶繁茂时,这些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木屋,应该更显精巧。
玉紫的居处,是位于右侧最里面那间木屋,木屋前方的地坪里,生长着一棵三人抱的巨大槐树。这木屋共有三间,里面塌几都已摆设好,纱窗洁净。
玉紫走过侧间,来到寝房间,脚步略顿了顿。她盯着那漆成青色的金丝楠木,占了半间屋子的巨大床塌,以及一层又一层,飘荡摇晃的帐帏,忍不住问道:“此房,甚美。”真没有想到,那个佩姬会给她安排这么一间漂亮的木屋!她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