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眼中闪过一抹忧虑,点了点头,慢慢退去。在宫退去时,被玉紫抱在怀中的孩子,从她的肩膀上伸出脑袋来,好奇地瞅着杨宫。当对上杨宫的双眼时,他挥着小胖手,格格一笑。
孩子这一笑,令得杨宫大喜,他连忙上前,才跨出一步,他看了看大步而来的赵出,还是咬牙退下了。
玉紫没有理会大步而来的赵出。
她只是望着儿子,伸手朝他的小鼻子上捏了捏,道:“儿傻笑作甚?”
孩子张着小嘴格格笑着,笑着笑着,他瞟到了铁青着脸的父亲,当下他小嘴一张,哇的干哭起来。
孩子这么一哭,玉紫连忙把他搂好,拍着他的背安抚起来。
这时,赵出冷冷地喝道:“把大子抱走!”
一侍婢连忙应了一声,伸手抱过孩子。
孩子一离开玉紫,赵出嗖地伸出手,把她的手腕一扣,大步向一侧走去。
他用力很猛,直锢制得玉紫手腕疼痛不堪。而且他也走得极快,直拖得玉紫一阵踉跄!
赵出拖着玉紫,大步冲入一个院落中。他把玉紫朝着房中一推,喝道:“退出去!”哗地一声,书房中,一众忙活的侍婢佣工一哄而散。
赵出冷冷地盯着玉紫,喘息起来。
喘息了一阵后,他侧过头看向纱窗外,淡淡地说道:“姬以为,儿有母无父,并无大碍?”
玉紫抿着唇低下头,沉默半晌后说道:“王父王父,对儿来说,先王后父。这王字许能带给他无穷荣耀,却也能给他带来无限杀机。”她说到这里,见赵出冷笑一声想说什么,当下望着他,眼波盈盈地说道:“大王当年,不也是这般过来的么?”
赵出一噎。
他瞪着玉紫,狠狠地瞪着玉紫,半晌,他喘了一口气,沉沉说道:“无论如何,孤不会让你和孩子离开!玉姬,下次再听到这等不要君父之言,休怪孤隔了你和孩子!”
说罢,他大袖一扬,便向外面走去。
玉紫抿着唇,望着他的背影。
赵出走到门口,突然间脚步一顿。他站在那里喘息一会后,头也不回,咬牙低喝道:“玉姬,别逼着孤囚禁你!”
说罢,他扬长而去。
玉紫冲到殿门口,望着他大步而去的身影,抿着唇,皱起眉头,嘟囔道:“囚禁?咄!唬我么?”
殿外,侍婢抱着的大子正在哇哇叫着。这孩子就是这样,不爽的时候就哇哇直叫,眼泪那是极难挤出半滴。
玉紫连忙抱过孩子,回到了玉苑中。
苑中,杨宫坐在塌上,他一听到玉紫的脚步声,便紧走几步,急急地问道:“我儿,大王他可是动怒了?”
玉紫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无妨。”
杨宫皱着眉头,望着郁郁寡欢的玉紫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我儿太过固执!身为妇人,岂能如此妄求?退一步吧,退一步,大王和儿都会欢喜的。”
玉紫摇了摇头,她笑了笑,道:“父亲错了。退一步,大王会欢喜,儿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欢喜之时。”心头梗了一根刺,任何时候都会笑不出的。
杨宫只是摇头,只是摇头。
玉紫也不想与他多说,她只是抱着儿子递到宫的怀中,笑嘻嘻地说道:“父亲,看看大子吧,他要是装哭,千万不要理会。这孩子精着,喜欢耍人。”
杨宫瞪了她一眼,道:“这么小的孩儿,怎么会喜欢耍人?儿休得胡说。”他目光转到孩子时,那老脸上已是笑开了花,整个人都有点傻。
第207章 放开
孩子被杨宫搂着后,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杨宫呵呵直笑,连声说道:“大子说什么呢?大子说什么呢?”
玉紫听着这一老一小的笑闹声,嘴角一扬,慢慢倚向塌后。
玉紫闭上双眼,右手不紧不慢地叩击着几面,神色安详平和,似乎刚才赵出真没对说什么让她不开心的话一样。杨宫细细瞅了瞅后,终于放下心来。
玉紫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般宁静。再次重逢后,她总是这样,纵使触犯了赵出,纵使他说的话再深地刺激了她,她的心,也不会如以前那般恼怒或激动了。
她,似乎冷下来了。
这时,玉紫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杨宫笑道:“这宫庭之乐,父亲没有欣赏过吧?儿愿与父亲共享。”
说罢,她右手一拍,喝道:“来人!”
一个侍婢应声出列。
玉紫笑嘻嘻地说道:“我父来了,且去通知乐师,今晚我与父共乐。”
“诺。”
乐师在这种战乱年代,本来是个极为稀罕的玩意。因为任何一个乐师培养出来,都要十年之功。而这种生产力极不丰富的时代,用十年之功去培养这种吃闲话的人,只能是大贵族做的事。
但现在不同于春秋,现在的诸侯人人称王,自以为能与周文王比肩,所以夏商周以来,列代大王们喜欢的乐师,每个诸侯都大力培养。如此培养了一二百年,便连玉紫这样小小的姬妾府中,也有一套班子。
玉紫一声令下,乐师们便忙活起来。到得明日初起时,玉苑的正殿中,已是灯火通明,笙乐不绝。
宽敞明亮的大殿中,一队乐师正吹着笙,另外一个角落里,一个瞎子乐师,正鼓着瑟。
大殿的正中,一队舞姬云袖飘飞,翩跹起舞。
这便是赵出踏入玉苑时看到的景像。
呆若木鸡的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坐在主塌上的那个妇人。
妇人怀中抱着孩子,正低下头,与坐在她身后的杨宫喁喁低语,她的嘴角含着笑,清丽娇美的脸上,散着一副慵懒地放松。
是的,是放松!
这个妇人,居然在他刚刚大发雷霆之后,在他严厉的警告之后,在说出如此无法无天的话后,大摇大摆地坐在殿中,欣赏着笙乐歌舞!
身后的一个剑客,见到赵出站在殿门口一动不动,不由凑上前来,低声问道:“大王,入殿否?”
赵出缓缓抬起,他抿着唇,徐徐问道:“你说这妇人在想什么?”
那剑客睁大了眼,一脸的不明白。
赵出笑了笑,眉头渐渐聚拢,喃喃说道:“她,竟是不惧了么?”
他的目光,再次投到了主塌上的妇人脸上。
那张脸,如此明媚,眉目间宛如一池春水,荡漾着春和日丽的详和。她似得想透了什么,也似是放下一包袱,她上扬的嘴角,那眸中的笑意,是如此的懒散,如此的闲适!如此的,毫无伪装!
赵出突然胸口大闷!
他伸出手,重重地按在胸口上。
这时,身后的剑客再次问道:“大王,可有不适?”
赵出没有回答。
他只是放下了手,大步踏入殿中。
随着赵出一入殿,瞬时满殿灯火,都黯淡了些。众人不由自主地向他看去,这一看,“扑通”“扑通”跪下一声。
“臣等见过大王。”
赵出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那个倩笑盈盈,宛如莲花的妇人,大步向她走近。
他来到了玉紫面前。
他低着头,目光懒懒地望着她,微微一笑,道:“姬,好生自在!”
玉紫闻言,以袖掩嘴,含羞一笑,目光流转间,她温柔地说道:“大王可是累了?快快上塌。”
赵出盯了她一眼,提步上前。这时,两个侍婢已快手快脚地拿起塌几,摆在玉紫的左侧。
赵出施施然坐好,手一挥,命令道:“乐起!”
瞬时,笙乐再响。
这一次,舞女们旋转的身姿,更加妩媚动人了,她们云袖飞洒间,眼波如水,频频向赵出望来。那小腰起折反复,扭得倍儿精神。
自从赵出继位后,他的喜好,渐渐影响了整个赵国。如他喜欢玉姬,而玉姬,便是腰细肤好的美人。于是不经意间,整个邯郸城,从贵女到歌伎到女馆中的,到处都是腰细肤好的美人。
眼前这些舞女,虽然是代表赵国国乐水平的一流舞伎,可她们也没有见过几次君王面。此刻赵出来了,她们的眼波,都要流出水了,那左扭右扭的细腰,不时做出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每一个人都想要告诉赵出,她们的腰是如何的细小!
玉紫只是一瞟,便差点失笑出声。
这时,赵出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姬何事欢喜?”
玉紫回眸看向他,这一眼,似笑非笑,似有情亦无情,波光灵动如水,玉紫没有察觉到自己抛出了一个极成功的媚眼,她忍着笑,以吟诵的语气摇头晃脑地说道:“满殿美人兮,美目顾盼,细腰折断兮,只求悦君王!”
玉紫的声音一落,便笑嘻嘻地转过头看向赵出,道:“大王以为,妾这诗做得如何?”
赵出没有笑。
他只是静静地盯着玉紫,俊美高华的脸上,表情冷冷。
迎上玉紫的眼神,他问道:“姬,今日怎地如此欢喜?”声音虽然清冷而淡,语气中却带着一种坚持,他盯着玉紫,等着她地回答!
玉紫回眸一笑,懒懒地说道:“欢喜便是欢喜,需要原由么?”
赵出的脸一冷,盯着她。
玉紫却是不理,她低下头咬了一下孩子的鼻尖,笑眯眯地说道:“儿,那些美人的舞跳得可好?”
回答她的,是孩子挥着嫩藕般的白胖小手,咿咿呀呀地乱叫声。
赵出盯了玉紫一阵,见她不理会自己,心口堵闷莫名。
突然间,他沉声命令道:“都退下!”
瞬时,殿中歌舞一止。然后,惊住了的众人才回过神来,他们连忙朝着赵出一礼,缓缓退去。
众人一退,杨宫有点坐立不安了。
玉紫嘴角一扬,微笑道:“父亲,夜深了,你也退吧。”
“然。”
杨宫双手敛在大袖中,缓缓退去。
转眼间,偌大的宫殿中,只有赵出和玉紫加孩子。
赵出向塌后一倚,闭上了双眼。
这时,他感觉到一股软玉温香,却是玉紫凑近他,温柔关切地问道:“大王可是不适?”
赵出嗖地伸手,扣紧了她的左手腕。
他紧紧地锢制着她,低沉地问道:“玉姬,你要想什么?”
玉紫微微一笑,她抽了抽手,没奈何,他实在握得太紧了。见抽不动她也就不抽了。玉紫右手抚着孩子,与孩子一起咿咿呀呀地胡乱说着话,一边笑道:“大王,妾是想明白了。”
赵出嗖地睁开了双眼。
玉紫含笑地看着他,眼波中无惊无喜,“大王不过是想立妾为夫人么?想立就立罢。至于孩子也是一样,你不是想在他周岁时,把他的名字录于宗祀中么?那就录罢。”
她笑得懒洋洋,浑不在意,“就算大王不想把妾立为夫人也不打紧。妾呢,也无他求,只是不想和孩子住到那王宫里去。当然,大王非要妾入你的后苑,妾也可以忍受。”
她说到这里,朝着赵出挤了挤眼,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