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蛇  第65页

致,有人爱伊墨,爱他的追寻,因为他表现了他的执着。也有人爱季玖,因为他从恨开始转变,从摆在台面上的恻隐,到藏在深处的悄然心动――并且始终清醒,知道自己只能是季玖。
每个人有不同的喜好,有不一样的三观,所以你们都是对的,没有错。
但是,他们都是有刺的。有的刺长在皮肤表面,我们一眼就能看到,比如季玖。有些刺以爱的名义被掩盖,比如伊墨。有些刺同样以爱的名义被深藏――比如沈清轩。
这些刺让他们强大,也同样,让他们弱小,因为所爱之人,不能真正靠近,他们也就没有真正的解脱,也就始终‘仿若有所失’,不能圆满。
我要的是这样一个鲜血淋漓的过程,要他们体味痛并快活着的人生,要他们知道,要得到,必须付出,不是表面的付出,而是真正的挖出自己的心来,把它剖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这颗心又想要的是什么。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童话。
他们也不相信童话。――这是这篇文写到今天的原因:人妖殊途,想要同归,就要付出代价,要学会面对现实,要学会对这个世界妥协。
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残酷,但是我们都知道,残酷过后的温暖宁谧,是心之所向。
――――
所以,很多人主观上在意的,比如:季玖不是沈清轩、第二部换人了、大蛇太可怜、还是沈清轩好等等等等。
与我,都是虚妄。我所在意的,只是这样的一人一妖,如何从殊途,披荆斩棘的同归。
过程当然是惨烈的。同样当然我已经非常克制,小心下笔,避开这样的惨烈。
所以,不要争吵了。愿意看这样一个惨烈故事的,静下心,陪我一起,走下去。
不愿意的,江湖再见。

第59章 第二卷・二十七

季玖沉默了,他的沉默令伊墨怀疑,他的醉,究竟醉到了什么地步。这人的酒量一向很好,虽是四十年的陈酿,灌倒他也不该这么容易才是。
可是,顷刻间季玖就抬起头来,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问:“怎么陪?”又站起身,摇晃着去桌案取了一把匕首来,凶神恶煞的威胁:“若是去床上,今晚我就骟了你。”
伊墨的表情复杂的转换了一下,出言提醒,“该是阉。”
“你是蛇,禽畜猛兽不是人的都该叫骟。”季玖抓着匕首,神态端肃,像一个老学究在与弟子争论问题。
伊墨这下确定,这人真的喝醉了。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不是醉才有鬼了。
季玖握着匕首,因刚刚起身太快,眼前又晕眩起来,看伊墨,怎么看都是两个,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他摇晃着匕首说:“我好像喝多了。”
伊墨笑了,问:“为什么这么说?”
季玖指了指左边,又指了指右边:“现在两个你。”
伊墨只好走过去,抓着他的手腕,轻易取走了那摇来晃去的匕首,将武器卸下,才问道:“现在看,是几个?”
季玖听懂了他的话,就认真凑近了看,只是脖子仿佛支撑不住脑袋,他的脑袋一会歪向左边,一会又歪向右边。
伊墨捧了他的脸,问:“几个?”
季玖努力瞪着一双泛满雾气的眼睛去看,看不清,就贴近一些。再看不清,就又贴近一些。等他看清了,却不说话了。
伊墨望着眼前放大的脸,布着霞色,睁着略显迟钝的眼睛,呼吸里带着陈年的酒香,仿佛一瞬间回到一百五十多年前与沈清轩在一起的日子。
只是沈清轩,从来没有真正醉过。
季玖正在说话。明明在眼前,伊墨却觉得他的声音像是穿过了时光的间隙,越过了遥远的冰河世纪,透过了忘川河畔,才袅袅传入耳膜,耳膜又震动着,将他的声音放进了他的心脏里,辐射出强大的颤动。
季玖说:“你……好看。”
他的声音很轻,有着含糊不清的语音,是醉酒人的喃喃自语。
伊墨却分明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随着他这句话落音,动荡的愈来愈疯狂。几乎是一个忍耐的姿势,伊墨前倾少许,嘴唇离对方只有一线之隔。
“你……再说一遍。”
季玖望着他,仿佛被酒精麻痹了理智后成为他的提线木偶,如他所愿的重复了一遍:“你,好看的很……”
话还没有落音,最后一个字在空气里飘洒的时候,伊墨终于攫住了他的嘴唇。
凶狠的,盲目的,激烈的,带着生吞活剥的疯狂。与此同时,还有巨大的酸楚的委屈,从仿佛皴裂的心里,汩汩流出来。
季玖一动不动,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站在原地,只有些呆滞的看着他的眼睛。
直到嘴唇被吮的麻痹,连舌尖都传达出痛楚来,季玖才眨了一下眼。
唇分开,他们怔然相望。
季玖哑着嗓子,说:“叫我的名字。”
伊墨顿了顿,道:“季玖。”
“再叫。”季玖加重音量。
“季玖。”
“再叫!”
“季、玖――”
季玖抓着他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身前,贴紧之后,倾身咬住了他的唇。
他是咬的。
用洁白而坚硬的齿缘,在他凉薄的唇上撕咬着,像是要咬下他的肉来,然后吞下去,将这个唤出他名字,清晰精准叫出他名字的部分,吞进肚子里去。
仿佛这样,就能被救赎。
伊墨伸手抱住了他,将这具散发着高热,似乎随时会燃起来的身体更紧的抱住了。唇舌纠缠在一处,比身体贴合的还要紧密,互相缠绕着,卷住了对方不肯放开,大力的吮吸伴随着咬啮,有液体被他们吸出来,彼此吞咽,又急急渴求着继续吮吸。像是沙漠里游荡了千年的人终于找到自己的水源,又像是干涸潭里无处可逃的两尾鱼,嘴贴着嘴,以彼此的唾液维生,因为他们早已无处可逃。
人类的佳酿,就是千千万万,也醉不了伊墨。
伊墨却分明感到了眩晕,仿佛醉酒的人,身在人间,灵魂已经踏上了云朵。他知道搂在身侧的手臂是结实的,结实而有力的环绕,以一个需要并渴求的姿势,将他搂着,禁锢着,仿佛铁臂,却不会疼痛。伊墨以更紧的力道还回去,双方都在调整姿势,恨不得紧点,再紧点,紧到融为一体,不用死亡,不用消失,不用寻觅,也就没有了挣扎。
他们翻倒了木桌,打碎了酒坛,连桌案一起倾倒,那些文书笔墨洒了一地。完整的白纸变了碎片,凌乱的碎页飞起来,又落下,无秩序的洒着,他们翻滚在其中。
季玖扯着他的衣袍,在伊墨同样撕扯自己时,擒住了他的手腕,往上固定住。
胶着的唇瓣没有分开,他们再一次睁开眼,对视着,对峙着。
一个酒醉,一个清醒。也或许都醉了。
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伊墨也没有说话,没有收回被压制的双手。
季玖单手分开他的膝盖,将自己置于其间,彼此俱是裸裎相向。
滚热的身体没有犹豫的覆盖住身下的冰凉,那一刹那,像是冰与火发生碰撞,千年冰川被熨烫成水流,裹进像滚烫的岩浆里,变成灼目的红,仿佛混乱的天地裂出的一道巨大的伤口,而他们却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季玖松开了对他的压制,双手下移,握住了他的腰,而后分开了他的臀。
低下头,他伤痕累累的唇贴上对方同样泛着血丝的嘴唇,季玖再一次道:“叫我的名字。”
“季玖。”
“不够。”
“季玖。”
“还是不够。”
――季玖。
――季玖!
――季玖!
伊墨一声一声,重复他的姓氏,重复他的名。叫到最后,歇斯底里。
心底的酸楚也随着这样的喊叫流淌出来,像是割裂的伤口,伴随着喊叫的引导,导出了里面黑紫的淤血。
季玖的眼角在他的声音里逐渐湿透,沉下腰,他缓慢而坚定的,一寸一寸推进,直到完全而彻底的进驻这个身躯。季玖停顿了一下,抬腰退出稍许,又一次狠狠扎进去。
有水珠“啪嗒”一声掉下来,砸在伊墨的眼皮上,伊墨还未来得及看真切,又是一道水珠坠落,滑过银亮的光,落在他的唇上,伊墨舔了舔,咸苦的味道在味蕾上蔓延,接着是第四滴,第五滴……那样咸苦的味道,将他彻底淹没。
直到最后所有的动作停下,季玖贴着他的额头,水滴才默默的干涸。
他们头顶着头,鼻尖相对,嘴唇相贴,而后一动不动,静静拥着。像两只伤痕累累的小动物,贴在一起取暖。
即使明知道这些伤,都是对方给予,也没有推开。
“明天走?”许久,季玖才发出声音,犹带哑涩。
“嗯。”
“不送了。”
“好。”
两人沉默着,伊墨翻过身,将他抱进怀里,覆在身下。季玖没有说话。
伊墨将他的身体打开,而后低下头去,咬着他的唇,一直往下,咬过尖尖的下颚,咬过突出的喉结,咬在他的锁骨上。
季玖抱着他,手指偶尔从他发丝里穿过,直到身体被彻底打开,被进入,被填满,几乎要撑坏的感觉,才瑟缩了一下,有些僵硬。
伊墨注意到他的僵硬,停下来,亲着他的脸,低声道:“放松,不怕。”
季玖咬着牙,好一会儿,才缓过了那种长久以来对这种事的畏惧感以及本能的排斥,重新抱紧了他。
伊墨仍然停滞着,没有动作。季玖深吸一口气,抬起腿,绕在他的腰上。伊墨才心领神会,缓缓动作起来。
“伊墨,”中间,季玖低声问:“你明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但是还是要找,就真的没想过面对上了,怎么解决吗?”
伊墨咬着他的耳廓,回道:“想过。但不知道怎么解决。”
季玖躲着耳部的戏弄道:“不对,你根本不知道你要什么。”
季玖说:“你要沈清轩是不是?”
伊墨停滞了一下,很快道:“是。”
“不对,”季玖说:“你还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伊墨虽未与他争论,却抬起腰,又狠狠撞进去,季玖差点失声叫出来,又咬着牙遏止下去,虽然声音未出口,腰却止不住的颤抖着,季玖低低喘着气,一口咬在他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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